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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112節(jié)

    能來神龕,就意味著經(jīng)常有機會在棲齋大人這樣的陰陽師面前露面,升為管事的可能變大。

    可他實在不想像上一批奴仆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啊。

    ……

    黑山羊之觸不出聲了。

    陸語噥在一扇和紙門前站定。

    神龕內(nèi),出乎意料的是,有柔和的天光。

    不是被結(jié)界染過的緋櫻色,而是像清晨的陽光,寥寥幾束從天井之上漏下來,空氣干凈的離奇、甚至看不見漂浮的塵埃。

    天光照亮了端坐在神龕之上的人形。

    漆黑的長發(fā)披散在紗白的單衣上,勾勒出對方清瘦嶙峋的病骨,朱砂符箓像紗布一樣一層層纏繞在蒼白的皮rou上。

    露出的脖頸似乎并沒有喉結(jié),衣襟下的胸膛也沒有明顯起伏,那張閉著眼睛的面孔異常漂亮,但看著又不完全像女性。

    雌雄莫辨,形銷骨立,似人非人。

    “羽緋,見過鶴子大人。”

    見到對方的那一刻,陸語噥就像調(diào)動起了身體記憶一樣,自然地行了一個合袖禮。

    神龕之上的人微微偏頭“看”向陸語噥,雙眸緊閉,但這似乎并不影響視線。

    他/她并沒有應(yīng)聲,許久之后,輕輕重復(fù)了一遍她的名字:“……羽、緋?!?/br>
    他/她的聲線就像一男一女兩種嗓音同時開口,男音清朗、

    女音柔美,難以分辨地纏繞在一起,恍若神音。

    但此地并沒有供奉,看不見什么香爐瓜果,這位“鶴子”比起神來說更像是被符箓封印的妖鬼。

    陸語噥不明所以,只能再應(yīng)一聲:“是,我等是被派來侍奉鶴子大人的影傀,聽從鶴子大人的吩咐?!?/br>
    鶴子又不言語了。

    低著頭的陸語噥能感受到祂的“視線”像羽毛一樣落在她身上,她想不通一具漆黑漆黑的身體有什么好看的。

    “你的頭發(fā)很美。”鶴子閉著眼睛,微微笑著,聲音很輕,“去尋一支發(fā)簪吧,緋櫻小町的簪娘手巧?!?/br>
    “若是途中有空,可否再為我折一枝緋櫻?”

    ……

    “沙、沙沙?!?/br>
    小河川拿著掃帚和水盆,認真清掃著神龕外的庭院,而另一名男仆正在躲懶。

    小河川與那名男仆并不熟悉,對方的位階和他一樣都是低等,但有個在陰陽師大人身邊當差的武士叔叔,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得罪。

    那男仆這次只是運氣不好,才被目無下塵的棲齋大人指派來了這里,但很快就能被別人替換出去的。

    而像小河川這樣沒有后臺的人就別想了,只能認真做事。

    掃著掃著,小河川突然聽見那男仆發(fā)出一聲古怪的“嗚嗚”聲,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一樣。

    他正想扭頭去看對方怎么了,卻又聽見庭院深處傳來木屐聲。

    猩紅和服的一角出現(xiàn)在紙簾下方,小河川連忙躬身:“羽、羽緋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影傀沒有出聲,小河川不敢抬頭。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影傀從紙簾后繞了出來,淡淡道:“鶴子大人想要尋些小玩意,你來引我前往西閣?!?/br>
    小河川趕緊把掃帚和水盆放到一旁:“是?!?/br>
    他心想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回來,灑掃的活兒要是干不完可得挨罰——但沒想到的是,原本躲懶的另一位男仆竟然老老實實地接過工具干活了,就是動作有些僵硬不自然。

    疑惑的情緒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

    陸語噥收回控制男仆的觸手,慢慢梳理從他那里讀取的記憶。

    緋櫻小町有東西南北四座主閣,就像一座隱世城池,人口逾千人,貴族上百人(以鶴氏為首),另有數(shù)十位陰陽師(以霜宮為首)。

    龐大的緋櫻結(jié)界籠罩著這塊地界,鶴子神龕正是位于結(jié)界的正中央。

    鶴子,是舊神之戰(zhàn)遺留的神之半子,似神,又非神。

    舊神隕落,鶴子自云端跌落島國,陰陽師們拼死護住了祂的命脈,那一日便是后來的“鶴子誕日”。

    因鶴子缺乏神力,天生體虛,無法離開神龕的范圍,陰陽師們設(shè)立了緋櫻結(jié)界,只為了從西共和國的無恥入侵下、隱藏并守護鶴子的存在。

    影傀,由此出現(xiàn)。

    緋櫻結(jié)界龐大,只有非人的

    影傀和部分陰陽師能夠自由出入。

    影傀專門為貴族服務(wù)、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地位高于仆從,本質(zhì)上卻只是工具——只知執(zhí)行,沒有靈魂。

    陰陽師是影傀的制造者,普通仆從并不知道制造的原理。

    但陸語噥控制的這個男仆有一個在陰陽師身邊的武士叔叔,所以他知道一點額外的消息。

    比如,那個武士在醉酒的時候,曾經(jīng)不小心透露過:

    ——有個侍奉貴族大人的武者與姬妾私通犯了大錯,后來那位貴族大人的院子里就多了個形似那武者的影傀。

    再比如,關(guān)于鶴子庭院的影傀突然換了一批這件事:

    ——據(jù)說曾經(jīng)侍奉鶴子的影傀只有一位,由霜宮大人親手制造,在影傀中等級最高。那影傀辦事不力,害得本就體虛的鶴子病痛加重,霜宮大人震怒,才有了新影傀起靈的這一出。

    剛起靈的影傀,就是白紙一張。

    至于原本犯錯的影傀,約莫已經(jīng)被銷毀了……

    以上的這些情報,大概可以和「月光」提供的副本背景對應(yīng)上。

    之前來這個副本的普通玩家沒能進入緋櫻結(jié)界,因此只知道“避世的島國貴族與陰陽師驅(qū)使影傀在外行走”,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但這個“緣由”,陸語噥覺得只是個表面的緣由,一個武士和灑掃男仆能得知的消息,必然只是那些貴族和陰陽師愿意放出來的消息,具體真相如何,還需要細細探查。

    那位霜宮大人,或者神龕里的鶴子,兩者中至少有一位可能是副本boss。

    前者目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后者對她的態(tài)度有些古怪。

    陸語噥不確定鶴子是不是故意把她支開,讓她出來找發(fā)簪與桃花枝,但她正好需要一個由頭離開神龕,去探一探緋櫻小町的情況,自然愿意出門。

    竹取敲聲脆脆、金魚池閃爍著粼粼波光、木質(zhì)回廊連綿婉轉(zhuǎn)、枯山水禪意彌漫……結(jié)界籠罩之下,緋櫻小町就像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

    仆從和武士在城區(qū)街道內(nèi)走動,也有鋪子和茶水酒館,儼然一個濃縮的島國小社會。

    ——除了路上會出現(xiàn)像陸語噥一樣、漆黑如鬼影的沉默影傀。

    他們男女老幼之形皆有,穿著制式等級不一,并不像“羽緋”的和服那樣華麗。

    并且大多不言不語,就像崇崇的鬼影,在看見陸語噥之后會停滯片刻腳步、再繼續(xù)往前,仿佛并沒有自己的思維。

    陸語噥估計影傀的戰(zhàn)力不低,畢竟他們要替貴族和陰陽師游走在結(jié)界外——而結(jié)界外有許多魑魅魍魎。

    可惜目前沒機會試上一試。

    自從出了神龕的庭院,陸語噥一路上遇到的仆從,對影傀都是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

    尤其是在看清陸語噥身上的繡鶴和服之后,就連那些地位高一些的武士和小貴族,眼里都染上了忌憚。

    等到了商業(yè)氣息濃厚的西閣,小河川給陸語噥指了一家華美的首飾門店。

    “各位貴女的和服首飾都在此間選購定制,羽緋大人選中之后,讓店家掛賬在神龕的官帳上就行?!?/br>
    陸語噥進店,本打算掛賬定制,卻一抬眼、看中了一支放置在最高處絨布匣子里的“鶴銜花枝”細工發(fā)簪。

    ——潔白的布料被攢成一葉一葉細小的鶴羽,鮮紅的長喙銜著緋色的桃花,發(fā)簪的簪體并非常見的銅質(zhì),而是打磨細致的桃木枝。

    “大人的眼光很好呢?!?/br>
    店鋪的老板以檜扇掩嘴輕笑,她是個難得的美人,并且似乎并不懼怕影傀,甚至還有心思贊嘆她的和服美麗。

    “這發(fā)簪原是一位影傀大人定制的,可惜過了約好的時間許久,也不見她來取,便只好掛閣售賣了?!?/br>
    陸語噥心念一動:“是嗎……勞煩就拿這支了?!?/br>
    桃木入手溫潤,伴隨著突然響起的系統(tǒng)提示音。

    【獲得線索物品:未被贈出的誕辰賀禮(???)x1】!

    第118章 緋櫻小町(三)

    島國,緋櫻小町以西,西共和國殖民區(qū)(五番町)。

    就像西區(qū)與島國的次元重疊,西式花園洋房在木質(zhì)和風(fēng)建筑群內(nèi)拔地而起,五番町內(nèi),來來往往的西共和國軍官深目高鼻、穿著時興、目光高傲。

    扛著長槍的衛(wèi)兵在路口站立,核查著進出五番町的人員。

    能住在五番町里的島國本地人,大部分都是富商豪紳。

    雖然對西共和國趁火打劫的行徑不滿,但這些西區(qū)人的槍炮火藥是島國缺乏的好東西,不但轟破了島國的防線,還轟破了幕府的自尊心。

    貴族和陰陽師都龜縮到緋櫻結(jié)界中了,面對外界的魑魅魍魎,這些不算貴族的島國人不得不繳納大筆的錢財尋求庇護。

    既然聚居的有錢人多了,那些得靠和平年代討生活的藝班就也跟著往這邊擠。

    比如此刻,衛(wèi)兵就攔下了一個一行四人的藝班。

    “站??!”西區(qū)衛(wèi)兵上下打量著這個古怪的組合,“哪兒來的?做什么的?箱子里是什么?”

    一個身形極其高大、背著半人高大木箱的白種男人;

    一個沒有雙臂、眼睛也被黑色眼罩罩著的瘦小男人;

    一個黑發(fā)挽髻、眼瞳湛藍、身著楓葉和服的島國女人;

    一個小麥膚色、右耳綴著枚金鑲翠耳環(huán)、脖子上還掛著一只獸牙的黑發(fā)少年。

    非常古怪的組合。

    高大白種男性面容平凡、甚至顯得有些木訥,看起來就不是能言善道的類型:“我們是巡回游走的藝班。從稻城來的,那邊遭了鬼災(zāi),實在混不下去……”

    鬼災(zāi),是民間對那些魑魅魍魎附身造成的災(zāi)禍的統(tǒng)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