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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157節(jié)

    系統(tǒng)e-616沉默了片刻,突然很明顯地笑了一聲:“……您還是和當初一樣,敏銳而直白?!?/br>
    “就像是一位過分固執(zhí)而冷靜的異教徒,副本與扮演并沒有成功在您身上留下印記?!?/br>
    陸語噥:“這算是夸獎嗎?”

    e-616又笑了一聲:“站在方舟的角度上來說,不算。但站在我的角度上來說,是的,這是夸獎。”

    這是系統(tǒng)第一次在陸語噥面前,將自身與“方舟”剝離開。

    在《人魚墜落之地》的副本結(jié)局時,陸語噥曾詢問過那個副本的神明——也就是蒂塔之主——關(guān)于方舟本質(zhì)的問題。

    那時候,蒂塔之主告知陸語噥的答案是,“方舟是一座失控的巴別塔”。

    系統(tǒng)e-616將自身與方舟區(qū)分開,就代表它并非巴別塔本身。

    所以陸語噥在想,系統(tǒng)在“巴別塔失控”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

    是被巴別塔的建設(shè)者派來管理巴別塔的工具?還是說它們就是建設(shè)者本身?

    以及……它們是否是導(dǎo)致巴別塔失控的元兇?或者誘因?亦或是放任者?企圖挽救者?

    陸語噥沒有答案,也沒有企圖找系統(tǒng)e-616問出一個答案的意思,因為她的等級還不夠。

    “「女士」與你,來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她最后只問了一個最貼近當下的問題。

    多奇怪,「小丑」找她,「女士」也找她。

    這兩位都是方舟頂級的s級玩家,后者找上她的行為很突兀,但前者當初在新手副本與她“偶遇”的行為也沒合理到哪去。他們究竟是在在意她身上的哪一點?僅僅是因為「黑山羊」這個代號?

    紳士的男聲回答道:“「女士」有求于你,而我有求于她,所以我來替她送一把‘鑰匙’。”

    “有求”……陸語噥揣摩著它的用詞。

    能讓系統(tǒng)e-616特意繞過方舟、跑到模擬副本里給她送的“鑰匙”,自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用來開鎖的玩意兒。

    舊神游戲的“鑰匙”,是一種能夠定向進入固定副本并人為鎖定入場名額的特殊道具,相對于一個副本的私有權(quán)。

    之前海盜拉陸語噥和友人們合作進的人魚副本,就是靠一把b級副本的“鑰匙”進入的,陸語噥也是在那個副本把【黑山羊之觸】提升到了a級。

    那系統(tǒng)e-616手里的“鑰匙”是什么等級?以她目前的等級來看……a級?

    “這是一把——s級‘鑰匙’?!?/br>
    系統(tǒng)e-616出乎意料地說道。

    這下輪到陸語噥想

    笑了:“我才剛剛升到a級。s級副本?真是承蒙高看了?!?/br>
    又一個共同點出現(xiàn)了,「小丑」的“神秘事業(yè)”需要一位s級的「黑山羊」,「女士」也對她這位「黑山羊」拋出了s級副本鑰匙的“橄欖枝”。

    這兩位s級玩家的“所求”是否是同一件事?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做法嗎?

    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小丑」、「女士」、「紅舞鞋」可是曾一同出現(xiàn)過的。

    “事實上,當初送出‘理智的假面’時,我并未料到您能以這樣的速度達到a級?!?/br>
    系統(tǒng)e-616并不在意陸語噥話語里的嘲諷。

    “也許您真的可以成為方舟歷史上唯一一位達到s級的「黑山羊」。”

    “我也期望這把‘鑰匙’能見證未來的那一刻?!?/br>
    隨著它話音落下,幽藍色的任務(wù)界面再次刷新,npc專屬支線任務(wù)的內(nèi)容未變,但最下方卻額外多了一行信息:

    【觸發(fā)npc專屬支線任務(wù):貓薄荷與小魚干】

    【……】

    【若玩家揭開???的黑貓(表層)身份,將獲得任務(wù)獎勵:指定s級副本“鑰匙”x1】

    “祝您……”

    【扮演愉快!】

    人性化的紳士音再次切回了機械音,代表系統(tǒng)e-616離開了這個模擬副本。

    系統(tǒng)恢復(fù)正常,屬于黑貓的部分記憶,也像走馬燈一樣,在陸語噥的腦海中滾動播放起來。

    ……

    這只沒有名字的黑貓,它的記憶是從遇到愛彌兒開始的。

    被綠眸少女撿到的時候,黑貓其實已經(jīng)并不是小奶貓了,但過去的記憶并不可考,大約是屬于“非表層”的部分。

    它體型瘦小、皮毛臟亂,再加上后腿被不知道哪個小男孩用石頭砸斷了、白骨和筋腱從皮rou下翻出,慘兮兮地泡在冰冷且濕漉漉的雨水與花叢凋謝的泥地里……

    如果沒有遇到愛彌兒,沒有名字的黑貓很可能會死在塔羅小鎮(zhèn)短暫而嚴酷的冬季。

    ——野貓的宿命大多是如此。

    像它這樣的野貓并不親人。

    塔羅小鎮(zhèn)的鎮(zhèn)民視黑貓為不詳,它為此吃過不少的苦頭,對撿到它的愛彌兒就更是沒有什么好態(tài)度。

    爪子、尖牙、弓身、嘶吼……

    黑貓兇狠而抗拒的舉動并沒有打消少女的善意,她用剪碎的漂亮裙子給它搭起隱蔽的小窩,找來可以治療傷處的草藥,又送來可口的食物與干凈的清水。

    她常常說她喜歡它的眼睛,那是與她如出一轍的碧綠,是讓她能偷偷快樂上好久的小小巧合。

    從瘦骨嶙峋到靈活矯健,從傷痕累累到油光水滑,從弓背撕咬到矜持等摸……愛彌兒在她的貓貓身上花了很多很多個日夜。

    黑貓眼里的人類,也逐漸從“一群模糊不清的惡影”變成了“那個還算不錯的人類與其他人”。

    在某個愛彌兒被“弟弟”氣到的夜晚,黑貓輕盈地跳上窗柩,盯著少女睡夢中也皺起的眉頭,矜持地伸出爪墊,想要撫平她眉心的褶皺……

    但它才剛剛有所動作,突然間門,某種奇異的引力牽動了它的貓爪,硬生生讓它從rou墊伸出了鋒利的爪尖,引向了愛彌兒的心口。

    【挖出來、挖出來、挖出來……】

    這道奇異的指令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了它的腦海里。

    什么聲音?

    聽不懂人類語言的黑貓渾身毛毛炸起,想要驅(qū)散腦海中怪異的嗓音。

    它自己和自己的貓爪打架,用牙齒去咬自己的爪子,咬得鮮血淋漓,卻控制不住伸向少女心口的爪。

    并不知道自己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的黑貓狼狽地跌下窗柩,頭也不敢回,跌跌撞撞往遠離蘑菇屋的方向跑啊、跑啊……

    在草地里留下一串帶血的梅花印。

    ——這是愛彌兒第一次失去她的黑貓。

    第165章 花神塔羅(九)

    起初,愛彌兒并沒有意識到黑貓的離開。

    它是一只矜持又高傲的黑色精靈,不會永遠在當初相遇的草叢里等她的到來。

    但如果她準備好可口的食物,或者什么也不準備就在那草叢附近坐上半天,黑貓就會秉持著“好吧好吧看在你這樣想念我的份上”晃著優(yōu)雅的尾巴前來,偶爾還會發(fā)出與外形不太匹配的甜膩“喵~”聲。

    一次兩次準備的食物沒被吃掉,愛彌兒還能自己給自己解釋,是貓貓出去玩了,貓貓是自由的貓貓。

    但等到第三次把上一次準備的食物替換掉時,愛彌兒心慌地意識到——她的貓貓是不是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

    她的家不像是她的家,更像是“弟弟”的家,當她有了貓貓的時候,她和貓貓就有了一個小小的“家”——可她忘了問它是否愿意這樣,是她一廂情愿。

    是因為它已經(jīng)養(yǎng)好了傷嗎?是因為她對它不夠關(guān)心嗎?是因為人類對它造成的傷害無法彌補嗎?

    這些,這些理由她都能接受。

    可是,為什么是不告而別呢?

    是不是因為有人發(fā)現(xiàn)它把它抓走了呢?是不是因為它又在外面受傷回不來了呢?是不是……

    愛彌兒的心臟在胸腔中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少女決心要去尋找黑貓,不求讓它回到她身邊,只要看見、確定它好好的就行。

    但是,當愛彌兒發(fā)現(xiàn)蘑菇屋外窗沿下的草叢中、有幾枚沒有被雨水沖刷掉的帶血貓爪印時,她的心臟痛得快要把她的胸膛刺穿了!

    她揪出那些調(diào)皮搗蛋的男孩,生怕他們是傷害、逼走了黑貓的罪魁禍首,但無論她怎么和他們旁敲側(cè)擊地打聽,都沒有人表現(xiàn)出有哪里不對勁。

    “瞧瞧這是誰啊,泥地里長大的愛彌兒。”男孩們陰陽怪氣地嘲笑她,“怎么不去高貴的金雀花園找找你丟掉的寶貝呢——不會是一塊臭泥巴吧?哈哈哈!”

    愛彌兒漫山遍野地尋找她的貓貓,生怕遲了一步就會看見自己最恐懼的畫面。

    碧綠的眼睛一日比一日黯淡,曾經(jīng)裝滿快樂的胸腔一日比一日刺痛。

    在痛到快要忍受不住的時候,愛彌兒跪坐在當初撿到黑貓的地方,把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神奇的百靈鳥吶,花神吶,無論是誰都好,能不能把她的貓貓還給她?

    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從小到大,“最受鮮花和百靈鳥喜愛”的愛彌兒,從未在花神雕塑前祈禱過什么。

    但只有這次,她虔誠又認真。

    “咪……”

    微弱的貓叫聲像是太痛苦時產(chǎn)生的幻聽。

    臟兮兮的少女抬起頭,碧綠的眼睛對上了碧綠的貓眼,前者驚喜萬分,后者驚慌失措。

    黑貓并不知道什么花神什么百靈。

    它其實從來都沒有真正離開過愛彌兒。

    畢竟,當一只貓咪想不被人找到的時候,它就可以

    一直默默地“不存在”,像小小的影子、隱秘的幽靈。

    它跟在四處奔走的少女身后,小小的貓貓頭充滿了疑惑——為什么這個人類還在找它呢?明明它差點傷害了她,不,明明它已經(jīng)傷害了她。

    當看見人類痛苦地跪坐在她們相遇的草叢中時,黑貓心里的痛終于壓制住了傷害她的指令,將冰涼濕潤的小鼻頭湊到了她的面前。

    “……貓貓!”

    當意識到這不是幻覺的時候,愛彌兒心口的快樂瞬間壓制了疼痛,小小聲驚呼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將它攬進懷中,像是抱著失而復(fù)得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