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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235節(jié)

    「炙刀」以炙熱的骨刃再一次破開扭曲的墻壁,對面露出的空間卻并非白灰墻面,而是病床倒置的天花板。

    這詭異的一幕并沒有阻擋先遣隊的步伐,或者說,類似的情況他們之前已經(jīng)見過太多。

    這片地下就像是被觀眾撞破的舞臺布景,越走越凌亂,僧女手持瑪尼輪先行,孩童身形的艾泊隨后也輕松跨越墻體裂隙鉆過去,身后則跟著罵罵咧咧的煙花匠。

    ——真要命,他們快要被神嗣之種搞出來的無限循環(huán)弄暈頭了,好在尚未完全成熟的神嗣之種力量不濟,他們越“前進”,空間的扭曲越嚴重,甚至能隱約聽見不似人聲的動靜。

    僧女手中刻印著梵文的瑪尼輪還在旋轉(zhuǎn),但發(fā)出的已不是空靈梵音,而是反射出來的雜亂無章絮語:“這難以捉摸的呢喃聲,正是神嗣之種給予我們的指引……”

    除了知道有三位玩家正在與舊神之卵對抗的艾泊之外,其余幾l位成員都覺得這種場景變幻是因為他們找對了方向,于是紛紛加快腳步、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

    “等找到神嗣之種之后,我們要怎么把祂帶給夫人?”

    艾泊一邊關(guān)注著聲音時有時無的通訊頻道,一邊狀似隨意地問煙花匠。

    “這個你不用擔心?!睙熁ń程蛄颂虼结敚瑢W⒘粢庵車膭屿o,“夫人會親自前來……”

    他話沒有說完就閉上了嘴,眼神專注而狂熱地看向前方。

    艾泊作為s級玩家其實早就比其他成員先發(fā)現(xiàn)了異樣,但他不方便表現(xiàn)出來,見煙花匠不打算繼續(xù)說之后,他才跟著轉(zhuǎn)過頭看去——

    只見「炙刀」正砍向一面直立的地板、卻在半空中被反彈了回來,阻隔他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一塊富有彈性與韌性的硬質(zhì)物。

    “嘩啦——!”

    隨著一聲尖銳刺耳的爆破音,他們面前的空間如一整塊玻璃幕墻般破碎,密密麻麻的裂痕沿著天花板以及地面蔓延,瞬間吞沒了所有人。

    艾泊腳下一空,卻沒有徹底下墜,反而很快就踩上了另一塊堅實的瓷磚地面,從被打破的虛假空間進入到了真正的里空間。

    沒等眾人看清里空間的場景,原本只能隱約聽見的異響隨著碎裂的空間一起傾瀉而出。

    “aaaaaa——安安——!”

    那怪異的叫聲尖銳刺耳,仿佛無數(shù)根指甲同時在黑板表面抓撓,四面立體聲環(huán)繞。

    “我的——!安——安安琪兒!”

    與此同時,一把遍布銹跡的漆黑大劍迎面砍來。

    由于空間錯亂,「僧女」恰好處于大劍的攻擊范圍內(nèi),原本踉蹌后退的「炙刀」迅速用未變形的手扯住僧女、將刀鋒迎了上去。

    “呲啦??!”

    炙熱guntang的骨刀與深紅泛黑的銹刃撞擊在一起,摩擦處爆發(fā)出刺鼻的白煙。

    “……什么?”

    以往幾l乎能夠融斷一切的炙紅骨刀竟然被一柄看起來破舊腐朽的大劍擋住了,「炙刀」大驚失色,又被對面的巨力壓制,不得不將完好的另一只胳膊也化作骨刀合力抵擋、才沒有當場跪地。

    在“咯吱咯吱”的摩擦聲,眾人終于看清了襲擊者的身影。

    爬滿蠕動銹跡的鎧甲包裹著男人高大的身軀,僅僅留出透氣孔的面甲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不論是深刻的面部輪廓還是肩寬頸直的身形都令人不自覺聯(lián)想到威嚴虔誠的舊世紀騎士,仿佛他們不是跨過了空間,而是直接穿越了時間。

    萬萬沒想到,他竟也是他們的同類。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很強。

    即使撇除異想生物帶來的加成,這位“騎士”本人的體術(shù)、力量都遠遠超出正常人的水平。

    “喂,這位兄弟,你哪個組織的?看在是同類的份上,我們可以不追究你剛剛的‘失、手’,但……”

    在人群后方,原本墊后的煙花匠臉上帶笑、眼神警惕,他單手背在身后,指縫間不知何時夾了三枚色澤艷麗、內(nèi)里封存著跳躍小火苗的琉璃珠,站在他身旁的艾泊能夠感受到那其中灌輸?shù)谋ㄐ粤α俊?/br>
    如果一言不合,他的炸彈怕是要直逼「黑騎士」的面門去了。

    【不能讓他們在這里打起來?!恳宦烦良诺陌瑐惖撵`魂突然冒了出來,【「女士」隨時可能出現(xiàn),我們盡量留存戰(zhàn)力、逼迫她“覺醒”?!?/br>
    艾泊順從地交付了身體控制權(quán),金發(fā)男孩的氣質(zhì)隱隱發(fā)生了微妙的改變,沒有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端倪。

    “讓開——!”蝕銹面罩下穆載言語氣急促,大劍目標明確地指向威脅性更大的莫西干頭少年。見這人不聽好言勸,「煙花匠」笑容一斂、反骨上頭,哪里還管對面的人到底屬于哪個組織,準備先戰(zhàn)一場再說。

    眼看「黑騎士」的大劍就要砍來、「煙花匠」手里的琉璃珠就要射出,拿到身體控制權(quán)的艾倫突然伸手拽住了身旁“同伴”的胳膊。

    “你干什……”

    在煙花匠驚怒的目光下,那漆黑騎士的大劍已經(jīng)襲到面前,沉而冷的劍光擦過他的臉側(cè),帶來腐朽的血腥氣息,激得他后背冒出一陣冷汗。

    下一刻,煙花匠被艾倫拉扯到一邊,而那黑騎士的大劍則狠狠刺向了煙花匠原本所在位置的后方——

    這個人不是要襲擊我。煙花匠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可我明明是墊后的最后一個,后面還能有誰?

    “唰——”

    伴隨著尖利的嘶吼,一截斷裂的灰白胳膊“啪嗒”一下飛落在地。

    眾人后知后覺地低頭,發(fā)現(xiàn)地面上投射著一坨猙獰而龐大的黑影、遮住了他們原本的影子,但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怎么會沒有發(fā)現(xiàn)?這影子是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的嗎?這聲音是現(xiàn)在才響起的嗎?

    明明他們之前還一心想要找到神嗣之種,進入里空間之后就好像把原本的目的都忘記了,如果不是這個漆黑古怪的騎士揮劍

    ,他們甚至可能還直愣愣站在原地、連神嗣之種的存在都意識不到,直到被對方吞沒成為口糧。

    僧女駭然轉(zhuǎn)頭,便看見了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眼里都會心臟驟停的一幕——

    那巨大的畸形的近似球體的怪物正將一個眉心有著彎月圖騰的少女吞噬,它裸露著黏液淋漓的血管與經(jīng)絡(luò),就像一只血呼啦咋的彈力球一樣死死嵌著、囚困著少女的軀干,血rou泥潭已經(jīng)吞噬到她的脖頸,少女纖細的喉嚨只能發(fā)出微弱的喘息,嗬、嗬、嗬……

    顯然,在他們進入這個里世界前,那漆黑的騎士正為了拯救同伴而揮劍,仔細看去,那鎧甲之上的血跡不僅是腐朽的殘余,也來自他自身身軀上的傷口。

    “bbbbb不準——不準搶——aaaaa安琪兒!!”

    偷襲失敗之后,這比起神更像是惡魔的神嗣之種解除了【虛光之月】的隱匿效果,發(fā)出嬰孩哭泣般的尖叫。

    它顯然被突然出現(xiàn)的外來者激怒了,無數(shù)只青白腫脹的胳膊從那龐大球體中爆開,迅速而狠厲地襲向眾人。

    「煙花匠」果斷下令:“它比我們所有人都強!不要顧慮,不要留手!”

    且不論騎士與少女到底是怎么知道這里有神嗣之種、怎么比神降之手還要先進入這片空間的……這些疑慮都得放在一邊,因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怎么讓暴動的神嗣之種聽話。

    穆載言再次扛起大劍,提醒神降之手這群人:“它在吞噬某種能力時不能使用另一種能力,在使用某種能力時不能吞噬其他能力,最有效的攻擊是趁著它切換能力的間隙造成傷害?!?/br>
    就像方才,這怪物在使用【虛光之月】的能力時沒有攻擊,而在攻擊之后卻解除了【虛光之月】。

    看似萬能的能力之下,也有著堪稱弱點的限制。

    同時穆載言也發(fā)出了警告:“不要傷到那個女孩——我的劍會比你們躲閃的速度快。”

    但神嗣之種的速度也很快,在眾人交流的間隙,無數(shù)只硬化的胳膊如鐵錘般擊打過來,被躲開的拳頭砸碎了地磚,沒躲開的人則直接被轟擊到了數(shù)米開外口吐鮮血。

    面對暴走的神嗣之種,有人張開了幻術(shù),有人使用了音波,有人化作獸型撕咬,有人召出形似亡靈的異生物……

    但這些五花八門的手段在擁有[汲取]與[賦予]能力的神嗣之種面前不過班門弄斧,它有十上百只可以看透幻術(shù)的眼睛、幾l十上百只能夠屏蔽音波的耳朵、幾l十上百張擅長撕咬與吞噬的嘴。

    「月光」的身軀在血rou泥潭之中越陷越深,穆載言面具下的眸光深沉、手腕翻轉(zhuǎn)取出了一張光面硬質(zhì)紙牌。

    ——【a級特殊道具:逆轉(zhuǎn)的撲克牌x1(正面?反面?正正反反面?使用后可無視一切阻隔、交換使用者與視線范圍內(nèi)某個存在的空間位置,但如果被壓扁可不包售后哦~)剩余使用次數(shù):1次】

    這個特殊道具的可用次數(shù)為三次,穆載言第一次使用是為了救下戰(zhàn)友,第二次使用是為了趕在「銜尾蛇」之前找到「月光」——這個舉措導致“循環(huán)”被打破之時他與銜尾蛇分散、未能成功與陸帛歸匯合,而現(xiàn)在就是第三次。

    “靠?!”

    煙花匠只覺得自己眼睛一眨,神嗣之種正在吞噬的對象就換成了原本忌憚的男人,而那陷入絕境的少女則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附近,呼吸微弱地倒下、被艾倫眼疾手快地撈了起來。

    「月光」獲救了,但穆載言陷入了危機。

    神嗣之種察覺觸感不對,傻愣愣地轉(zhuǎn)動上百只眼球往懷里看,等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的“安琪兒”變成了討厭的黑漆漆之后,它頓時暴怒不已,連周圍惱人的小螞蟻們都不顧上軀干,一心想將懷里的黑漆漆撕成碎片。

    “桀——!”

    穆載言在周身可怖的壓力之下死死撐住鎧甲,他防御力極高,但周身被束縛的情況下要反擊破局極難。

    眼看著同伴很可能無法脫困,艾倫眉頭一皺準備脫馬甲伸出援手。

    但就在他解封s級的力量之前,一片潮濕而濃稠的灰霧從后方飄來,嘶吼的神嗣之種驟然沉寂、在真正的s級力量之下化作靜滯的默片。

    艾倫轉(zhuǎn)頭,看見那一襲黑裙、灰色長發(fā)挽成單髻的女人從傳送門中走出來。

    跟隨在她身后的,是坐在輪椅上、白發(fā)棕膚的「預言家」,以及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占星者」。

    第259章 黑鳶尾議會(四十二)

    面對「雙子座」古怪的眼神,占星者眨了眨桃花眼,內(nèi)心苦笑。

    即使未覺醒,灰夫人的殼子下裝著的還是「女士」,他一個a級玩家怎么和s級大佬硬杠?再加上有一個「預言家」像貓一樣警惕、在灰夫人耳邊添油加醋,他用“占卜師”身份投誠反倒成了“有備而來的可疑之人”。

    好在神降之手對待同類比對待人類要寬容許多,又或者是因為灰夫人對自身及組織的能力有足夠自信……占星者被綁著體驗了一次空間傳送門,然后就見到了被困在白薔薇醫(yī)療院的同伴。

    「月光」的狀態(tài)看起來很不好,她取代的npc愛麗絲不過是個學生、被忙于工作的父母忽視,骨架纖細、膚色蒼白,此刻周身多處骨骼因為巨大絞力產(chǎn)生了不同程度的錯位與骨折、皮膚上布滿青紅淤痕,好在被及時救援、沒有受到不可治愈的傷害。

    而「黑騎士」……

    “我‘看見’的就是他,夫人。”「預言家」大睜著空洞全白的雙眼,指向被束縛在神嗣之種內(nèi)的穆載言,語氣篤定而迫切,“蝕銹侵吞之人、身著鎧甲之人……控制住他,是此次計劃執(zhí)行的關(guān)鍵?!?/br>
    ……什么意思?

    抵御著神嗣之種侵蝕的穆載言側(cè)頭,和灰夫人灰霧一般的雙眼對視。

    靈性屬性為“1”可以讓他免受大部分精神系能力的傷害,但s級與a級的等級差異又足以壓制這種免疫,所以【灰水仙】依然在他身上起效了。

    穆載言的鼻尖聞到了縹緲的香氣,像盛開到腐朽的水仙,對于五感靈敏的戰(zhàn)士來說,這種香氣就像警報聲一樣明顯、足以讓人瞬間進入作戰(zhàn)狀態(tài),但他的大腦這次卻完全忽略了香氣的存在。

    周遭的一切都離他遠去了,重壓之下骨骼產(chǎn)生的疼痛、咯吱咯吱作響的鎧甲、無法動彈的失控感……這些都像被隔到一層霧蒙蒙的玻璃之外。

    穆載言的靈魂在回憶那些塵封的過去:

    第一個死在他面前的年輕戰(zhàn)友,那雙曾經(jīng)明亮而堅定的眼睛漸漸灰暗下去;

    他曾親手喂養(yǎng)又親手埋進土里的軍犬,她是只油光水滑的健壯姑娘,曾經(jīng)最愛吃拌入生蛋黃的牛rou泥,十足聰慧又有活力……

    然后是親生父親在病床上離世,曾經(jīng)高大的男人消瘦得像一桿柴;

    母親出國前緩緩抽離的溫熱的手,多年后國外的傳來死亡通知……

    還有困在黑暗小房間中、面容死寂蒼白的meimei……

    這么多年來,穆載言很少回憶這些,因為不論是曾經(jīng)的軍隊還是后來的特殊調(diào)查組都需要一個足夠冷靜、強大、不會動搖的隊長。

    他需要永遠站立在隊員的前方,決定是否將子彈射向敵人,不為私情所動搖。

    這幾年,穆載言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個合格的隊長。

    可是,那些悲痛真的會因為時光而就此腐朽消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