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神游戲中扮演NPC[無限] 第249節(jié)
“如果小魚正常地成長、生活,請不要干擾她的人生與選擇?!蹦鞘清a蘭頭一次以母親的立場和艾琳交談,那時候艾琳還沒想到這是她們的最后一次對話,“但……如果她表現(xiàn)出了像我們一樣不正常的部分,那就代表這個世界將迎來最后的戰(zhàn)爭?!?/br> 錫蘭將一把粉色玩具小鑰匙交到艾琳手中:“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就把它交給她吧——嘿,我的朋友,這可不是一個惡作劇,這真是一把很重要的鑰匙?!?/br> 那時候的艾琳將信將疑。 但在錫蘭與萊斯特的死訊傳來后,她將那把鑰匙緊握在胸前,許久許久。 在那之后,便是漫長的蟄伏,沒有配偶、沒有同伴、沒有后代,漸漸年老的議長幾乎快要以為她從始至終都是諾亞合格的傀儡、守著仿佛臆想的隱秘。 直到十幾年后,艾琳·坎貝爾站在陸語噥造成的深淵之前,終于想起了當(dāng)年許下的諾言。 她拿出那把鑰匙,投進了深淵里。 第277章 no.? “叮!” 一枚小小的粉色愛心鑰匙在黑暗中下落,擊中一根石柱、然后清脆的彈開。 它彈開的方向恰好對著這片領(lǐng)域的主人,又或者是這片領(lǐng)域的主人影響著它反彈的線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它在進入領(lǐng)域的那一刻起,就和另一枚一模一樣的鑰匙產(chǎn)生了共鳴。 這共鳴驅(qū)使著另一枚鑰匙脫離“玩家陸語噥”的背包、出現(xiàn)在半空中,與那枚不知道被誰丟進來的鑰匙合二為一。 “?!?!” 無形的波動隨著兩枚鑰匙的碰撞蕩漾開來,塑料齒序像金屬一樣緊密貼合,在黑暗中掀起呼嘯的風(fēng)…… 依照舊神游戲的定律,s級特殊道具和s級玩家代號一樣具有【唯一性】。 理論上,只有在不同的世界線時,玩家才有可能見到兩件一模一樣的s級道具、或者擁有相同代號的兩位s級玩家——當(dāng)然,在方舟系統(tǒng)的控制下,幾乎沒有玩家會誤入副本之外的世界線,理論只是理論而已。 而當(dāng)這種概率極小的事件發(fā)生后,不論是違背了唯一性的道具還是玩家,都會被世界線影響、被看不見的手推向融合,最終只允許“一個”存在。 所以,在唯一性的驅(qū)動下,沒有理智的艾伯特會追殺接近s級的陸語噥,成為黑山羊之主的陸語噥也會將未來可能威脅到祂的黑山羊之觸拔除。 ——前一種情況屬于生物本能,后一種情況其實可以克制,但祂選擇了隨心所欲。 而“家家酒的小鑰匙”比上述情況都要復(fù)雜一些,它屬于空間類特殊道具,鑰匙本體與被鑰匙開啟過的空間綁定關(guān)聯(lián),所以在這兩把鑰匙合體后,它們各自原本綁定的空間也開始交融了。 對于掌控著空間之力的黑山羊之主來說,這種交融就和有人一聲招呼不打就往祂的宮殿里加裝小房間還拎包入住沒什么區(qū)別,著實不太禮貌。 作為空間的主人,祂理所當(dāng)然且毫無顧忌地擠進了自己的地盤。 “?!b彙?/br> 猩紅的觸手怪物大咧咧?jǐn)D開小小的門扉,于是微風(fēng)吹動了窗沿下掛著的白貝風(fēng)鈴,被風(fēng)鈴切割成一縷縷的陽光將入侵者的身影送入無數(shù)顆觸手眼球的視線—— 明明桑納州正下著暴雨,小屋窗外的太陽卻像在燃燒,背光看不清面容的一對愛侶正親昵地站著,周身被背景里的窗玻璃映得毛茸茸發(fā)亮。 他們雙手捧著一本破舊的藍(lán)皮筆記,正低垂著頭緩緩翻閱,時不時用手指撫摸紙頁上多出來的字跡,像在隔空輕觸女兒的臉蛋與額頭。 很溫馨的一幕,溫馨得像窗外太陽一樣guntang,燙得伸進門扉的怪物僵在原地、一根根觸手往回縮逃,最終被兩人忽然抬起的視線定在原地。 “小魚。”兩個人類看著全無人形的怪物,僅僅愣神不過半秒,就對祂露出了熟悉的、了然的、隱約帶著心疼的微笑,“……好久不見。” ……也許祂應(yīng)該把外面 然而,不行,這個房間是陸語噥的主戰(zhàn)場,它溫暖、陳舊、擁擠,所以龐大的觸手被這里的氛圍擠壓得越來越縮小,最終縮成了一個年幼的女孩。 這個女孩寡言、疏離、古怪、不討喜,黑漆漆的眼瞳像不透光的玻璃彈珠、直勾勾盯著人看時總泛著有些滲人的靈光,“她”一時半會沒等到父母像她小時候那樣摟抱上來,也不開口說一句話,只赤著雙腳踩在羊毛地毯上蜷了蜷腳趾。 像在倉皇地等待安慰。 【別過來……】 意識到“祂”變成這個形象的意圖,人類陸語噥的意識發(fā)出尖銳地爆鳴。 她摒棄了對身軀的爭奪,轉(zhuǎn)而cao控觸手從后腰伸出,對著眼前的錫蘭與萊斯特威懾嘶吼。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研究員陸語噥十六歲生日那天親手殺死父母的記憶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中瘋狂閃回。 就像黑山羊之主無法分辨自己的意識究竟混雜了多少陸語噥的人性,陸語噥也無法分辨自己的意識里摻入了多少黑山羊之主的神性,“祂”與“她”并非分開的兩體,她不能保證下一刻是人性還是神性占據(jù)上風(fēng),而哪怕后者占據(jù)上風(fēng)一刻,對靠近她的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此時此刻,她就像精神分裂癥患者一樣,一邊用幼年的形態(tài)期盼父母的擁抱,一邊用猙獰的觸手排斥父母的靠近。 人格想要錨點穩(wěn)固,神格想要摧毀錨點,選擇只在她/祂的一念之間。 可悲哀的是,無論是黑山羊之主還是人類陸語噥都清楚地知道,他們會靠近她、擁抱她、親吻她,無論她是人類還是怪物。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祂看見爸爸拍了拍mama的肩膀,看見mama牽起爸爸的手,他們走向她,不顧觸手的猙獰利齒,mama的手像梧桐絨一樣干燥而溫暖,爸爸的氣味像青山霧一樣清新而放松。 他們疼惜地問:“小魚長大了,變得這樣厲害……走到這一步,一定很累很辛苦吧?!?/br> 累啊,mama,辛苦啊,爸爸,可是,只要被你們這樣抱上一抱、吻上一吻,連軸轉(zhuǎn)的小魚兒就要像謝幕的陀螺一樣,緩緩地睡去了。 mama的聲音是笑著的,遮住她眼睛的手是堅定的:“時間真快啊,可惜錯過了你這么多年,讓我們好好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吧?!?/br> 在他們的懷中,小女孩的身形開始長大,蒼白的骨鏈和脹大的觸手一起,困住了與她相擁的兩個靈魂。 緊緊、緊緊的擁抱,伴隨著黏膩的、熟悉的、甜蜜的氣味。 原本困倦的陸語噥用盡全力睜大眼睛,才勉強透過遮住她的指縫,看見一片猩紅的血色。 “……不要感到痛苦,小魚,這不是犧牲,也不是傷害,這是我們, 是錫蘭與萊斯特,是「屠龍者」與「星輝」自己的選擇。” 爸爸的聲音也是笑著的,他擦拭她臉頰上的淚水的手也是堅定的,并沒有因為觸手刺入身軀的疼痛而摻入一絲一毫顫抖。 “在你年幼的時候,mama和爸爸擅自替你做過選擇,那選擇里夾雜著我們的私心,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長大?!?/br> 他們的嗓音漸漸重合在一起,伴隨著溫暖的力量,像年幼時睡前耳畔的悄悄話。 “現(xiàn)在你是可以自己做選擇的大人了,小魚,建立屬于你自己的【錨點】吧,我們會站在那錨點之下,等你帶我們回家?!?/br> “順從你的心,找到你自己,你的自由,你的冠冕,你的命運?!?/br> “——成為你自己的神?!?/br> …… …… …… 無盡黑暗之中,垂眸端坐的黑山羊之主抬起了頭。 水銀一樣的淚水在祂的眼睫下凝固,碎成光點星塵、悉數(shù)匯進祂漆黑的眼瞳。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看見了恢宏石柱坍塌又重建的壯景,在無數(shù)新生的石柱之上,娜莎、莉莉絲、若伊、茵蒂斯等人的虛影層層疊疊浮現(xiàn),她們在柱頂或拜伏、或祈禱、或舞蹈……祈賀一位新神終于穩(wěn)固了祂的神格——獨一無二的神格。 而在遙遠(yuǎn)的遙遠(yuǎn)之外,無數(shù)不可名狀的存在也都抬起了頭顱、眼球或者觸須。 祂們以超出人類認(rèn)知的言語意念交談,察覺到有一位與祂們所有都不同的存在已然誕生,祂將不遵循現(xiàn)有的一切規(guī)則,祂將建立獨特而不可打破的“律”,祂們明智地避讓祂的骨鏈與觸須,目視著祂向宇宙中心的高塔發(fā)起攻擊—— “不?。 ?/br> 方舟之外,一團團幽藍(lán)色的系統(tǒng)發(fā)出尖叫,其中以那位曾與錫蘭萊斯特簽下協(xié)議、篤定「黑山羊」不可能成神的系統(tǒng)尤甚。 它是所有系統(tǒng)中最早察覺協(xié)議被破壞的那一個。 ——正常情況下,協(xié)議一旦破壞,《黑鳶尾議會》副本里潛藏的炸彈,也就是系統(tǒng)“諾亞”就會啟動最終手段毀滅副本。 然而,它不但沒等到諾亞的回歸,還見證了方舟的陷落。 這座精密、無情、恢宏、高高在上的巴別塔,它被無數(shù)根復(fù)蘇的骨鏈往下拖拽,下方起初只是出現(xiàn)了一個黑點,然后那黑點無限放大、放大,無數(shù)猩紅的觸手像潮水一樣噴涌而出,爭先恐后地吞噬著方舟的防護罩。 在那無限放大的黑暗與無限下沉的拉扯中,幽藍(lán)色的防護罩就像砸落在地的水晶球一樣碎裂了。 【嗞……嗞嗞……嗞啦……嗞啦……】 系統(tǒng)與方舟千百年來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就此斷裂,它們徹底失去了對方舟的掌控權(quán),而在沒有方舟能量支撐的情況下,這些系統(tǒng)的存在也會隨著能量耗盡而消磨。面對“死亡”,它們是否會像人類一樣恐慌? 方舟的玩家們并不知道答案,因為他們有更重要更緊迫的事需要擔(dān)心——方舟和真實世 界的出入通道突然關(guān)閉了! 無數(shù)詭異的骨鏈從排行榜向四周衍生、爬滿了墻體,中轉(zhuǎn)站擠滿了想要離開但不得而出的玩家,副本池也到處是突然被彈出副本驚慌失措的人,大廳四周炫目而冰冷的機械光與數(shù)據(jù)流像主機停電了一樣黯淡下來。 “嗞……嗞嗞……” 整個方舟都在劇烈震顫,就像一座失去神話偉力、在海嘯風(fēng)暴中徹底失衡的方舟。 在無數(shù)玩家的尖叫聲中,光輝騎士「晨曦」舉起了她的大劍。 “派人去副本池確定「月光」及她的同行者是否登出副本?!?/br> 在這樣簡短地交代一句之后,這位素來獨行的戰(zhàn)士驟然躍起,一對龐大鋒利的金色龍翼自她裸露的肩胛后展開。 揮動的雙翼掀起氣浪,升至半空的「晨曦」沒有去攻擊那些骨鏈,而是雙手反握劍柄,全力將大劍刺向腳下的空氣。 “嗡——” 一道繁復(fù)無比的巨大龍圖騰自她腳下升起,迅速擴向四面八方,于是整個大廳的震顫都緩和下來,玩家們有了穩(wěn)住身體的余地。 他們欣喜而狂熱地看向她,期盼排行榜no.1能解決危機,但另所有人失望的是,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蒼白骨鏈并沒有因為「晨曦」的出手停滯。 她似乎在半空中聆聽著什么,不僅僅是她,就連因為這動靜接連出現(xiàn)的幾位大公會會長,都和她匯聚到一起,做出了類似的動作。 第二大公會“深海教會”從不離開駐地的no.4玩家「拉萊耶」,第四大公會“機械核心”同樣鮮少露面的no.5玩家「x」,第五大公會“狂歡劇院”的no.10「紅舞鞋」……甚至還有被所有人避之不及、渾身血腥的獨行no.2「劊子手」。 “系統(tǒng)斷聯(lián)了,所有觀察者系統(tǒng)。” 雙眼一白一藍(lán)、全身都經(jīng)過機械改造的銀發(fā)青年「x」沒什么情緒地陳述道。 在他身旁,皮膚蒼白發(fā)藍(lán)、面容深刻邪異、頂著五道蛇頭的「拉萊耶」沉聲補充:“初心者系統(tǒng)也是。” 他們兩人說完,齊齊略過一臉“管它發(fā)生什么快點解決別影響老子下副本”的「劊子手」,看向表情天真茫然的「紅舞鞋」。 “哎呀呀,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呢。”小女孩擠出一個甜蜜的微笑,“掠奪者系統(tǒng)全聯(lián)系不上啦?!?/br> 「x」的唇角僵硬地勾了一下:“你用道具送進副本的兩個人到現(xiàn)在都沒出來?!?/br> 「紅舞鞋」心中暗罵,唇角的弧度卻分毫未變:“「小丑」、「女士」、「雙子座」可都沒出來呢,我也很好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說呢?「晨曦」jiejie?” 被點名的光輝騎士收回長劍,轉(zhuǎn)身看過來,金色豎瞳泛著冷意、令「紅舞鞋」綿軟的脊背瞬間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