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后妖王帶崽找上門 第30節(jié)
靈霄宗和順梁兩地相隔甚遠(yuǎn),連修士御劍都要整整一日才能到達(dá),身為謝聽的御用信差,盧硯最引以為傲的就是它這能縮地成寸的遁地術(shù),傳信報(bào)信,效率甚高,否則換成別人,只怕天亮也到不了地方。 “你給留守王城的下屬們傳個信,安排人盯著龐提,我需要知道他的動向?!?/br> 月夜之下,謝聽常掛在他眉眼的清潤柔和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和冷肅。 他執(zhí)政妖族的時(shí)間并不算久,他的屬下里有聽話的,也有各懷鬼胎的,龐提就屬于后者。 謝聽留意他挺久了,只是還沒有確鑿的把柄,也尚不得空去處理。 駭鳥妖四兄弟已經(jīng)板上釘釘,是被龐提放出來的,可見他做此事不是第一次了,暗自里不知道收攏了多少從縛魂塔里放出來的罪妖。 他若是單純的造反,謝聽還并不放在眼里。 縛魂塔不會拘感染了冥紋的妖,那妖定是被放出來后才感染的。 謝聽顧忌的是,他背地里和幽冥教信徒有往來,刻意放出來罪妖將其感染,特意派往版圖中心的城池,想要大肆感染人族和妖族,那樣的話,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記得讓屬下們留心,龐提有沒有感染冥紋,平日有無和幽冥信徒有往來。”謝聽吩咐道。 “冥紋?” 盧硯并不知順梁城中的事,乍一聽到這個詞,心下一驚:“幽冥信徒那幫子人不是常年只在西北荒漠嗎,難道出現(xiàn)在了順梁?” 謝聽淡淡道:“人是活的,出現(xiàn)在哪都不奇怪?!?/br>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br> 盧硯自知此事的嚴(yán)重性,打算今晚就拾掇鋪蓋跑趟王城去報(bào)個信。 “尊主,上次屬下和你說得那事……” 他尋思尊主親自回王城主持大局不是更好,省得他來回傳信了,然而話說一半,盧硯才忽然發(fā)現(xiàn)屋里還盤腿坐著一個白衣女子,正在閉眸打坐。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琉璃鏡片,一向沒精神的雙眼不由地瞪圓了。 這就是尊主夫人? 他第一次見方遙,好奇心盛,從她的長相打量到周身,心下感慨,難怪尊主看不上王城里那些艷俗的女妖。 自古妖男/女配劍修,尊主夫人這副絕塵禁欲的長相,放在妖界,就是天菜啊。 他見過不少女修都穿著她這樣的白衣,但都沒有她穿得這般清絕脫俗,只是閉著眼的樣子,就讓他想到了潭中月、梅上雪。 難怪尊主從古墟回來后,就一直心心念念地要來尋妻,等少主們剛懂事了些,就不惜帶他倆遠(yuǎn)行千里,深入人修腹地上門認(rèn)親。 如今尋到夫人,倆夫妻竟在這里過上了二人世界,都輪到他一個跑腿信差去哄崽睡覺,這樣下去,尊主怕不是連王城也不想回了…… 然而還沒等他多看幾眼,視線就被謝聽的身形擋住,尊主俊美的臉和嗓音都有些陰沉,逼近他:“看夠了沒,用不用我重新幫你再配副琉璃鏡?” “不用不用,尊主客氣了……” 盧硯身子一哆嗦,干笑兩聲,快速化為原型,跳下窗臺,鉆地遁形。 謝聽拉下窗扇,嚴(yán)絲合縫地闔起來。 轉(zhuǎn)身看了眼還在和境界較勁的方遙,走去她對面席地而坐,把雪寂劍輕放在倆人中間。 此人平日愛劍如命,肯把雪寂給他,可見是信極了他。 這讓謝聽心里有些暖,又有些澀。 其實(shí),從方遙認(rèn)下他和兩個孩子開始,所作所為,無可挑剔。就像她今日為護(hù)他,毫不猶豫會對袁成秀刀劍相向。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她這么做未必是對自己產(chǎn)生了什么情愫,只不過是因?yàn)樗撬牡纻H,是倆孩子的爹,而他在她眼里,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她護(hù)著他,只是出于責(zé)任。 這也無妨…… 只要她肯讓他呆在身邊,他就很滿足。 夜里風(fēng)涼,方遙尚在破鏡中,感知不到外面的狀況,謝聽便將狐尾釋放了出來,不斷地鋪長伸展。他似乎能控制尾巴的長度,眨眼間,雪白蓬松的狐尾就占據(jù)了將近半個屋子,把他和方遙都圍繞在了一起。 尾巴上的絨毛并沒有觸碰到她,只是作取暖擋風(fēng)之用。倆人之間僅有咫尺之距,好時(shí)刻觀察她在破鏡中的變化。 謝聽凝看著面前的人,薄銳狹長的眼皮下看似平靜無波,實(shí)則暗涌著強(qiáng)烈的占有欲,炙熱的愛意,甚至有些……病態(tài)的癡迷。 他曾敲碎過她冷硬的外殼,嘗過她芯里的清甜和柔軟,他知道她從來不是什么高山雪蓮、雪域冰山。 世上沒有比阿遙更溫柔的人了。 …… 靈霄宗,凌云峰頂。 今日天氣晴爽,微風(fēng)愜然,倆崽崽跟守拙上完劍道課,便跑出來放紙鳶。 這幾天,師叔們都夸他們學(xué)東西很快,也不舍得讓他們老上課,說要勞逸結(jié)合,二師叔就給他們扎了個紙鳶玩。 妖族王城很少有天氣晴朗的時(shí)候,有相當(dāng)一部分領(lǐng)土和建筑都建在地下。 崽崽們第一次見這種名為“紙鳶”的玩具,守拙教了玩法后,他們便愛上了,只要遇到晴天,都會出來放一放紙鳶。 今日風(fēng)比平時(shí)要小一些,阿正沒有掌控好角度,紙鳶一直在往山下飛,倆崽崽不知不覺就一路放到了半山腰。 他們自從和席知南起過沖突后,就不常到山腰處來了,今日好巧不巧,他們剛拐過山彎,就看見了席知南和幾個弟子在玩鬧。 阿正刻意松去了扯線的力度,紙鳶徹底落了下來,阿圓飛快地跑過去撿。 席知南也看到了他們,阿圓記仇得很,板著小臉瞪了席知南一眼,一句話也沒搭理他,撿了紙鳶后直接扭頭跑掉了。 席知南見狀有點(diǎn)脾氣上頭,這倆小不點(diǎn)平日也沒有同齡的弟子們愿意和他們玩,怎么每天自己玩的這么開心? 他剛想叫住阿圓,他的師兄辛子柏先一步找上了他。 “小師弟,師父傳你過去問話?!?/br> 辛子柏和席知南同是耿長老親傳,如今算是嫡親的師兄弟了。 辛子柏有心和這個小師弟打好關(guān)系,席家是世家大族,家大業(yè)大,要是席知南以后真成了席家的接班人,他這個大師兄也能跟著沾不少光。 本來用傳音符就能搞定的事,辛子柏親自過來,御劍帶著席知南來到掌門和長老們的住所探云峰。 耿長老在自家洞府里剛溫上一壺靈茶,一抬頭便看到辛子柏領(lǐng)著席知南來了。 將煮沸的茶湯置入碗中,耿長老隨意問道:“你的心經(jīng)修習(xí)進(jìn)度如何?” 雖然席知南當(dāng)初是掌門強(qiáng)塞給他的,但既然認(rèn)了下來,也不能不管不問。每隔一陣,耿長老還得cao心下他的修習(xí)進(jìn)度。 “已經(jīng)修習(xí)到廉泉竅了。”席知南乖順低頭作答。 在師父面前,他可不敢拿出那副世家公子的傲慢架子。 耿長老點(diǎn)頭:“這進(jìn)度倒是不慢,再多修幾日,便能沖破氣竅,引氣入體了?!?/br> “有何不懂的可以問你這位大師兄,等你到了煉氣期,我便單獨(dú)教你習(xí)劍?!?/br> 耿長老說完想到什么,手中動作一頓,又問辛子柏:“對了,方遙家那倆孩子最近在做什么?” 辛子柏回道:“景郁和蘇明畫他們最近似乎在教他們煉丹和陣法?!?/br> 他平日負(fù)責(zé)懸壺殿的分例分發(fā),蘇明畫半個月前剛領(lǐng)過分例,昨日又來用宗門貢獻(xiàn)點(diǎn)換了不少靈草回去,說是用作教師侄們煉丹,景郁同樣也領(lǐng)了不少陣法符紙回去。 “煉丹和陣法都是些旁門左道,”耿長老輕哼一聲,就此事叮囑席知南,“記住我們靈霄宗是劍宗,當(dāng)以劍為尊,可不要把精力分在這些無用之事上面?!?/br> 席知南點(diǎn)頭:“是,師父。” “那倆孩子雖然同席師弟一樣都是雙靈根,但年歲比他小三歲,等三年后,掌門教他們修習(xí)心經(jīng)時(shí),小師弟恐怕都已經(jīng)是練氣中后期了,能突破筑基也說不定,他們定然是追不上的?!?/br> 辛子柏見師父如此關(guān)心那倆孩子,不由得出聲暗貶,順帶吹捧了一番席知南。 耿長老一聽到“都是雙靈根”這幾個字,心里就來氣。 什么雙靈根,那倆娃娃一個純色極品金靈根,一個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無色靈根,還都是他親手驗(yàn)出來的,結(jié)果全被掌門收了去。 “你懂什么,行了,沒什么事就帶著你師弟回去吧,別在這叨擾我了。”耿長老心煩地?fù)]揮袖。 二人從長老洞府走出來,辛子柏尋思他也沒說錯話啊,不知為何今日師父心情這般不耐煩。 再一看旁邊的小師弟,也是一副垂頭耷腦的模樣,便說:“小師弟,師父平日性子好喜怒無常,別放在心上啊。” 他都被師父罵習(xí)慣了,臉皮也罵厚了,轉(zhuǎn)頭就忘。 席知南倒不是因?yàn)楣㈤L老,他剛才見到方家倆兄妹,便想到了那塊輸給他們的玉佩,心里在滴血,轉(zhuǎn)頭問他:“師兄,你知道宗里附近哪里有賣法器的嗎?” “你現(xiàn)在不會煉氣,哪里用得著法器?”辛子柏奇怪道。 席知南嘆氣:“師兄有所不知,我有一塊家傳的玉佩,是個中品法器,前段日子,被方家那倆兄妹給贏了去,我怕爹爹知道后責(zé)罵我,想著湊湊錢,買個差不多的糊弄過去?!?/br> 宗里給親傳弟子的分例不低,再加上他每月的零花錢,攢一攢再問人借一借,應(yīng)該能買個差不多的,總好過到時(shí)候,被爹爹責(zé)罵強(qiáng)。 “那倆剛斷奶的小崽子能用到什么法器,你偷回來不就成了?”辛子柏下意識說道。 “不行不行……” 席知南不是沒想過這招,上次想這么干的時(shí)候,方遙突然現(xiàn)身,那刺出的幾劍霸道凌厲,還好他當(dāng)時(shí)跑得快,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 “這怕什么,方遙如今去順梁除妖還未歸,她那個凡人道侶聽說也下山探親了,院子里不過只有那兩個小崽子,只要你別被發(fā)現(xiàn),管好嘴巴,誰知道是你偷的?” 辛子柏對方遙有成見,對她家里那倆娃自然更沒什么好感,當(dāng)著耿長老的面不敢亂言,背地里一口一個“小崽子”。 “再說,那本來就是你的玉佩,怎么能叫偷,就是拿回來而已?!?/br> 辛子柏說得頭頭是道,席知南被他說動,覺得也有道理,當(dāng)初他定下賭注,本來就是腦子一熱,這么貴重的東西他就沒想給,那倆崽子倒是真敢要。 “可是怎么拿呢?” 要想避人耳目,那肯定得晚上去。那倆崽子的院墻還挺高的,他可翻不過去啊。 “這還不簡單,”辛子柏當(dāng)即掏出一瓶丹藥,遞給他,“這瓶輕身丹服用后能使身體輕盈,區(qū)區(qū)翻墻不在話下?!?/br> “謝謝師兄!”席知南滿眼感激地接過丹藥,他剛?cè)腴T不久,跟師姐師兄們還太不熟,這個師兄卻這么幫他,真是個好人。 辛子柏的眼神仍看著他手里的丹藥,有些遲疑地說:“咳,這個輕身丹值二百塊靈石,抵我半個月分例,不過我們是師兄弟,這瓶丹藥就送給你吧?!?/br> “不不不,親兄弟明算賬,怎么好讓師兄破費(fèi)?!?/br> 席知南雖然年紀(jì)不大,但他自小長在世家大族,這些人情世故他都懂得,連忙從儲物袋里掏出二百靈石,硬塞給辛子柏。 “小師弟你太客氣了,那我就收下了……”辛子柏笑呵呵地收下靈石。 — 夜深人靜,寥寥幾顆星星綴在天邊。 席知南站在倆崽崽的院墻外,仔細(xì)打量周遭無人后,掏出輕身丹服下。 剛嚼了一口,席知南差點(diǎn)吐出來,這丹丸怎么這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