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師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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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余舒去收拾桌子,余小修就趴在里屋寫功課,陪這趙慧。 余舒綁著頭發(fā)進來,湊想小桌邊看了看,問道:“你那兩天沒回家也沒去上課,今天去了他們沒說什么嗎?” 趙慧出事,余小修逃了三天課,連家都沒回,今天早上才回三覺書屋去上課。 余小修頭也不抬道:“紀家現(xiàn)在才沒工夫管我呢,四小姐回來了,一家老小都圍著她轉(zhuǎn),我就是死了都沒人曉得?!?/br> 紀家四小姐回來了?那個一塊玉就讓她前身死翹翹的四小姐回來了? 余舒愣了下,緊接著便伸手去擰余小修的耳朵:“什么死不死,你找晦氣是不是?” 余小修沒掙沒動,只是小聲喊了聲“疼”,余舒就趕緊撒開了,順手揉了揉他耳朵。 提起了私塾,余小修就想起來一件讓他牙癢癢的事,冷笑道:“薛文哲那個傻小子,前些日子還半死不活的,這陣子蹦跶的可歡了,整天往紀家跑,問都沒再問過你一聲,也不想想是誰救了他的命?!?/br> 余舒心想,她巴不得那薛姑娘把她給忘得一干二凈呢,按著余小修的腦袋,笑話道:“你還叫人家傻小子,他比你大好幾歲吧?!?/br> “那又怎么了,白長了年紀,忘恩負義的混蛋,”余小修有時候心眼比余舒還小,到現(xiàn)在還記仇那天薛文哲把他們叫到醉仙樓給他們甩臉子,害得他們餓肚子回家,然后偷魚被抓的事。余舒哈哈一笑,拍拍他,“好了,趕緊寫你的功課,看著點慧姨,我出門一趟,家里的燈油快沒了,我去買幾兩?!?/br> 余舒拿了錢出門,反手將門帶上,一扭臉,對上一張枯樹皮,差點驚叫出來,心一提一落,往邊上挪了挪,拍著胸口嗔怪道:“師父,您這張臉突然冒出來會嚇死人的知道不。” 遲了三天才趕回來的青錚道人,瞪了這不著調(diào)的徒弟一眼,背著手就往巷子口走,余舒趕緊跟上去,心里反復想著她是又怎么招惹了這愛生氣的老頭。 ———————— 師徒兩個一前一后回到了青錚的小院,門一關(guān)上,青錚一扭臉,就翻了臉:“你做的好事!” “啥?”余舒一臉迷茫。 青錚沉聲道:“生老病死,自有命數(shù),你救了個本該死掉的人,知不知道你闖了禍?!?/br> 聞言,余舒抿嘴一想,疑道:“師父,您是說慧姨嗎?” “就是那個賣云吞面的婦人,”青錚一震袖,氣悶地走到院子里擺置的藤椅上,躺下來,他早看出那婦人命不久矣,掐準了日子離開義陽,就是怕有他在,余舒會從中攪和,不想他故意遲了幾天回來,這孽徒還是逆了人命。 余舒那邊也想明白了,臉拉下來,悶聲道:“師父,你早就知道慧姨會出事吧?” 其實這幾天趙慧時好時壞,她靜下心用生死門排過卦,結(jié)果算的前局多半是死,后局又突然有了活路,她可沒有斷生死的本事,當時是隱約有感覺趙慧的命數(shù)有變,卻不愿多揣摩,現(xiàn)在青錚一提出來,是讓她想裝糊涂都不成。 原來趙慧這一劫,本該是死jie,卻因為她...活了下來。 青錚沒好氣道:“早就知道又如何,你還想責怪為師不成?” “徒兒不敢,”余舒低下頭,她不是十多歲不明事理的孩子,青錚早一開始態(tài)度就很明確,當初她被紀家毒打一頓趕出來,差點丟了小命,他不是也算到了么,硬是連聲招呼都沒和她打,眼睜睜看著她落難,對她況且如此,何況是一個不相識的人。 她沒什么好抱怨的,但是不覺得自己救人有錯。 “你還有什么不敢的,人命你都敢改了,你說說你還有什么不敢的!”青錚這一回的怒氣出奇的大,也不管余舒事先根本就不知道趙慧這一局本來是死。 余舒就低個頭不頂嘴,這模樣落在青錚眼里,是成了無聲的抗議,頓時冷笑:“個人自有命數(shù),福禍能避,生死難逃,這些話為師耳提面命你多少回,你都當成是耳邊風,你以為你逞能救了她就是做了好事嗎?” 余舒抬起頭,不服氣道:“至少人活著比死了好?!?/br> 果真如青錚所說,那她也不后悔,有的只是慶幸,慶幸趙慧還活著,對于死去又重活一次的人來說,沒什么比活著更重要了。 青錚同她坦然無慮的目光對上,提了口氣,怒氣漸漸消下去,嘆了口氣,從懷里摸出一件物事,一擺手,道:“早就知道你不是個安生的,你過來?!?/br> 余舒走過去,見青錚遞給她東西,便伸了手去接,下一刻,手心里便多了一枚黑乎乎的戒子,不是玉石,倒似某種金屬物。 “這東西為師花了大代價給你討來的,你戴著,不是手斷了就不要摘下來。” 余舒在手指上比了比,最后大小只能套到左手食指上,因為趙慧的事,心里頭里頭沒有收到禮物的喜悅感,下意識地問了句:“這是什么?” 青錚沒好氣道:“讓你戴著你就戴著,問那么多做什么?!?/br> 余舒摸摸手指,放下手,“師父,您剛才說我救了慧姨是闖了禍,此話怎解?難道我會有什么報應?” 青錚冷笑:“現(xiàn)在知道害怕有報應了?” 余舒把臉一扭:“不愿意說就算了,反正人我是救了?!?/br> “......”見這死不悔改的樣子,青錚已經(jīng)沒力氣發(fā)火了,抹了把臉,疲憊道:“罷,罷,為師恐怕是上輩子欠了你這個小混蛋,至此一回,我且替你化解掉,日后你再做這等出格的事,就讓你好好吃頓苦頭,到時可別怪師父沒有警告你?!?/br> 余舒見好就收,見他軟了口氣,也不和他僵持,回過頭來沖他嘿嘿一笑,就蹲在他身邊,拉扯著他的袖子晃了l晃:“師父,您遲了三天回來,徒兒可想您了,天天盼著您回來呢,晚上我來看您,給您捎些好酒好菜怎么樣?”她還有事要讓他幫忙,先把老頭哄高興了再說。 青錚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是糖衣炮彈,哼哼兩聲,臉色好看了,擺手道:“為師誰一會兒,你晚上再來吧?!?/br> “那師父回屋去睡吧,外面有風,別再著涼了?!?/br> “為師哪有那么弱不禁風,”嘴上這么說著,青錚還是順著余舒的攙扶坐起來,進了屋里,上了竹床,蓋上干凈的被子,嗅嗅屋里一點灰塵的味道都沒有,他滿意地翻了個身,去同周公會友。 夜里,師徒兩個坐在院子里喝小酒,是師父喝小酒,徒弟乖乖在一旁斟酒夾菜。 兩杯溫酒下肚,青錚舒坦了,指著天上對余舒道:“瞧見沒,那顆大星左上角的小星叫望子,凡你能看見它,周圍有沒有云團,就是說,附近有人家將要生孩子了?!?/br> 余舒今天沒帶小本,有一句沒一句地聽了,把酒斟上,隨口問道:“師父,我還記得您和我講過九曜,里頭要數(shù)計都和羅睺兩個最兇,您說要是有人命里犯了計都星,豈不是很兇險?” “兇險,當然是兇險,”青錚想也沒想便揮手道,“命里計都只在六十甲子最后一年里出現(xiàn),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多,有那么一兩個,也都早早夭折了,活不過周歲?!?/br> 余舒暗驚,景塵好像是有十八歲了吧。 “那要是有這樣的人,活下來了,長大了,該如何是好?” 青錚想想,面色一整,道:“要真有命理犯了這兩顆星的,長成人后,必會禍害一方,除非是——” “除非什么?”余舒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湊上前抓著青錚的手問道。 青錚話一轉(zhuǎn),關(guān)鍵時候打了殼,斜眼看她:“你問著個做什么?” 余舒猶豫了一會兒,便老實道:“我認識這么個人,他說他命犯計都,凡是和他有——” “什么?”青錚臉色微變,聽了余舒前半句話就打斷了她,“那人是誰,為師可曾見過,你在哪里認識的?” “呃...是個朋友,他也是個道士,從龍虎山上下來的,師父您沒見過,哦,對了,他還給過我一塊石頭,叫黃霜、不對,是叫擋厄石。” 要是剛才青錚還有些懷疑那人對余舒說的話是真是假,現(xiàn)在聽了她表述,就信了個八九,頓時拉下臉,狠狠盯她一眼:“你這臭丫頭,怎么身邊上一天到晚都是這些麻煩事s,不能讓為師有一天好過日子?!?/br> 余舒也知道自己倒霉,干脆閉嘴不和他抬杠,干脆閉嘴不和他抬杠。 青錚伸手道:“那擋厄石呢?” 余舒一攤手:“丟了。” 青錚:“......” 余舒低下頭數(shù)螞蟻。 順了氣,青錚皺眉思索了片刻,道:“你聽師父的話,日后切莫同那人來往了。他既是龍虎山之人,又有擋厄石,應該是有人用大本事幫他壓運這些年,才沒有禍害一方,現(xiàn)在他入世,大概是命數(shù)到了,再不找到破命之人,不光是他活不成,那些幫他逆天改命壓運的人,也要死?!?/br> 余舒心里一咯噔,“師父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破命之人,找不到那個人,他就會死?” 青錚閑閑道:“命里煞到計都,能活這些年,你以為不用付出代價么,茫茫人海,要找破命人,無異海里尋針,九死一活,為師和你說過多少遍,福禍可避,生死難逃,命數(shù)周轉(zhuǎn)......” 他絮絮叨叨念了半晌,見余舒發(fā)呆,就知道她沒聽見去,伸手在她腦門使勁兒一拍,沉聲道:“為師說的話你可要記住,不許再同這人來往,你是有大——”青錚磕了下嘴,趕緊改了口,“大好前途的人,況且你也幫不了他什么,莫要看他現(xiàn)在沒禍累你多少,那是他剛?cè)胧啦痪茫\氣還被壓著,時間長了,同他近身就要倒霉,給我記住沒有?” 余舒回過神,乖乖點頭:“記住了。” 青錚原本想是要話費一番口舌說服她,見她這么乖聽話,不由有點奇怪,不放心地確認道:“真得記住了?” 余舒眨巴眨巴眼睛:“真的記住了。” “哼,記住了就好?!?/br> 余舒望天,記住了,當然要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