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兄妹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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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睿發(fā)了一回脾氣,又冷靜下來,他雖是生氣這么大的事余舒沒找他商量,但同樣清楚她是個什么性子,出了事就喜歡一個人挨著,能自己解決的就打死不求人,如今能讓她老實說告訴他,已經(jīng)不容易了。 思索片刻,薛睿問余舒道:“那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 余舒看他臉色好轉(zhuǎn),才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他:“紀(jì)家老太爺讓我收拾了東西明日就搬過去,我準(zhǔn)備慢慢地教那紀(jì)星璇,拖到大衍試放榜才能安心?!?/br> 薛睿皺眉道:“你還真甘心將所學(xué)交給旁人?” 學(xué)易者,敝帚自珍,哪怕一個小竅門,若不是同門師傳都不肯輕易泄露,況且是一門絕學(xué),當(dāng)之千金不換。 余舒捏了捏額頭,道:“不甘心又如何,若紀(jì)星璇是個愚鈍無知的也就罷了,我大可以仗著她不懂,糊弄她一通,可她天資非常,又對易學(xué)鉆研頗深,我若哄她,時間一過,必為她所覺,只能拿出來點真本事教她,卻不至于傾囊相授′她若不滿足,我再另尋推辭就是。 六爻斷法除了一篇起卦得卦的總綱,下又分成四篇章,依次是:國事天下、天災(zāi)**,前途吉兇、姻緣和合。每一篇都有一套口訣,只知總綱并不能解卦,需要配合上相應(yīng)的口訣才能窺探天機。 上回在定波館,她所用正是前途吉兇一決,才知選了哪杯酒給薛睿喝,她自己會平安無事,那天她運氣實在也好,平日六成的準(zhǔn)頭,愣是全中了,才會被紀(jì)星璇給盯上。 既被她知了,若要教,只有教她這個,不然還能用姻緣篇湊數(shù)當(dāng)初不就那么唬了夏明明么。 薛睿聽她的話,言語中有無奈,卻沒丁點向他求助的意思,只當(dāng)他是個聽眾罷了他是想氣又想笑,心情上下來回一陣子,最后說道: “何苦為難,明日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理會他們,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處理,我保證你的哪一科卷子都會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司天監(jiān)中,沒人能抽得動。” 余舒眼皮一抬,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察覺到他眉宇還留有一點惱怒的痕跡,突然失笑,先前在紀(jì)家受的憋屈不由淡了,是說: “我知你好意為我出頭,你或也真有這個本事可是我另有打算。實不瞞你,我向紀(jì)家提了條件,想借此機會將我娘從紀(jì)家接出來這才是緊要?!?/br> 若不是有這個前提條件,說破天她都不會隨了紀(jì)家的心愿。 留著翠姨娘在紀(jì)家,她始終得項上有根繩子,牽的她不能輕舉妄動,這次要斷,就斷個干凈。 算起來,這或許也是紀(jì)星璇該有的一份機遇,青錚沒有教她六爻,轉(zhuǎn)頭來她還是要學(xué),今日且送了她個便宜日后,再雙倍討回來。 六爻之于余舒,不過是為補八字缺失,沒多大用處,她真正的殺手锏,卻是那一套尚待開發(fā)的術(shù)數(shù)法則。 想到這里余舒不由起念,晴雨法則和禍時法則她一日日熟稔補全了,是該時候琢磨琢磨,研究新的法則出來。 薛睿聽了余舒的話,頓感意外,他以為她存不住這口氣,可事實上她比他還要冷靜一些。 因余舒這番態(tài)度,薛睿不禁沉下氣,多了幾分思量,想想也是,他是不將紀(jì)家的威脅放在眼里,可是余舒不能,他是薛家長孫,當(dāng)今后宮薛貴妃的親子侄,他本身交友廣闊,素日里皇子王孫見了也要給他面子。 但那是他的臉面,他愿意護她,她卻還要考慮考慮,她自己憑的是什么,她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仗著他肯幫忙,就有恃無恐,這么沒腦子的事,她怎么會做。 余舒看薛睿走神,就知他還在想著怎么幫她,說沒點感動那是扯淡,讓薛睿為了她的事費心,這不是一回兩回了,她臉皮再厚也扛不住,少不了心生愧疚,再忽一回想,年前他離京公差之前來同她告別的那天晚上,她拒絕人家說的那些話,此時面對薛睿,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咳?!?/br> 薛睿聽到余舒清嗓子,回了神,沒察覺她心思變化,是問: “你做這決定,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余舒道:“忘了什么?” 薛睿冷笑,道:“你忘了和我簽有契子嗎,大衍放榜之前你都得待在我的忘機樓里,現(xiàn)在你要去紀(jì)家教那紀(jì)星璇奇術(shù),酒樓誰來管?!?/br> 余舒一愣,隨即便紅了臉,暗罵,紀(jì)星璇她爺爺?shù)?自己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 薛睿看她神情,心中了然,哼了一聲,不說話。 余舒自知理虧,搔了搔脖子,趕緊地端茶倒水遞到他面前,賠罪道:“薛大哥,你別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忘了的,你看這樣行不行,我上午寢貍'家教紀(jì)星璇那門奇術(shù),下午就去酒樓幫忙,兩頭不誤?!?/br> 薛??纯此吂М吘磁醯矫媲暗牟杷?從沒見過她對他阿諛的模樣兒,十分新鮮,就愈發(fā)覺得日后不能一味順著她的脾氣,他故意沒同她笑,也不接茶,就這么面無表情地同她說話: “你這樣來回跑,我是沒什么咬緊,反正忘機樓里不需要你天天過去,但是紀(jì)家會由著你三天兩頭不見人嗎?這樣吧,明日你收拾好了就在家中等我,我起個早,親自送你去紀(jì)府,好賴讓他們知道,你后頭還有我這個大哥在,不是誰想欺負(fù)就欺負(fù)的?!?/br> 余舒乍一聽到他這么講,腦袋蒙了蒙,糊里糊涂,薛睿還是要替她出頭,這她聽明白了,可他說的“大哥”又是個什么意思? 薛睿將她一舉一動看在眼中,知她糊涂,便接過她手里的茶,正經(jīng)道: “年前你病那一場,我不是說過等你考完了大衍試,要找你談一談。這陣子忙,沒有顧得上,剛好就今天一并和你說了吧,你還記得你考試前一天晚上我去回興街找你,你送我時說的話嗎?” 余舒萬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個,遲鈍了一下,才訥訥道:“記得?!?/br> 那時她因察覺到薛睿對她有別的心思,就一回告訴他,要他別白費工夫,還說她有了喜歡的人,是想斷了他的念頭,免得日后不好收拾,誰知道后來又發(fā)生那么多事,他一直都沒有給她回復(fù),到現(xiàn)在為止,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沒有歇了那心思。 薛睿輕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淡淡道:“不用胡亂揣摩了,你猜的不錯,我那時的確對你有意,然還沒有開口就被你無情拒了,后來我獨自想了想,是覺得沒什么意思,你認(rèn)識我這么久,應(yīng)當(dāng)明白我的為人,我是那種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品嗎?” 余舒搖搖頭,薛睿的為人,她是知道一些的,他還真的沒有那股子小家氣,做什么都大派,不記仇,不較真,不然也不能至今還同她來往,早該因為她那幾句話惱了。 薛睿接著往下說:“你既對我無意,我也無心強求,然而我欣賞你的為人做派,不愿因為這點犄角就和你斷絕來往,白費咱們一場交情,今天把話和你說明白,就是不想讓你心存猶疑,當(dāng)我圖謀你什么似的。我知你上無兄長,姑且托大這一次,你若能摒棄芥蒂,再喊我一聲大哥,全當(dāng)我認(rèn)了你這個妹子,從今往后,我們就以兄妹相交,互不猜忌?!?/br> 余舒被他這番話說得一愣一愣的,只以為耳朵聽錯,不敢相信她發(fā)愁了多少日子的煩心事,就這么迎刃而解了? 余舒沒急著答話,仔細(xì)瞅著薛睿表情,看他神色坦然,不似作假,又把他的話琢磨了兩遍,覺得沒什么不妥,當(dāng)即就信了一半,這要是騙她,又何苦呢? 再一深想,她和薛睿又沒有什么性命相交的真情,又不同她和景塵朝夕相處的情義,想來薛睿那會兒即便是對她有意思,也遠(yuǎn)遠(yuǎn)地夠不著情根深種,說要放下,并不多難,這就又信了三分。 凡事皆留寸分疑,八分真切便可信。 余舒心中一定,一塊秤砣子“咚”地落回心盤里,又聽薛睿問道: “怎么,你還不愿意?” “愿意”余舒臉上泛著光,重重地點了下頭,咧嘴喚道:“大哥” 薛睿濃眉揚起,眸中寸光收斂,嘴角一勾,露了個瀟灑之極的笑,又從桌上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舉杯道: “有茶.替酒,不理那些繁文縟節(jié),往后有什么難事盡管告訴大哥,我亦不會同你客氣?!?/br> 余舒眼中一亮,將杯碰過他的,含笑飲盡,心中此時是暢快了,先前的氣郁一掃而空,她敬重薛睿為人,又對他心存感激,實在是不愿同他交惡,如此能夠兄妹相稱,真是再好不過。 話了,車內(nèi)的氣氛便輕松下來,薛睿甚至還提起了幫她尋找景塵的事,安撫她不要焦躁,一有消息就會通知她。 這前頭就到了趙慧家的門口,老崔將馬車停下來,余舒下車前,薛睿又叮囑明早讓她等在家中。 余舒也擔(dān)心紀(jì)家這些時日會限她自由,不能到忘機樓做事,就干脆應(yīng)了下來,明日讓他去給自己撐一撐門面。 倚在車窗欄邊,薛??从嗍孢M了大門,手指輕撫了一下唇邊,意味深長地笑了,心情愉悅地吩咐: “老崔,到司天監(jiān)去?!毙≌f網(wǎng).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