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這個大哥沒白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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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林中,狼狗嚎啼,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火光,薛睿便帶著人迅速往那邊趕,等看清了火堆旁站立的人影,他跳下馬,疾步走到那人影面前,先用目光上下檢查她一番,沒見到缺胳膊少腿,一顆擔(dān)驚的心總算放下來,隨即而來的是一股怒火,沉下臉道:“一個人跑到郊野外,是打算喂狼嗎!” 余舒看著大半夜跑出來找她的薛睿,自知理虧,便心虛地垂下腦袋,小聲道:“我不小心迷路了?!?/br> 薛睿還想說什么,一陣風(fēng)來,見余舒縮著脖子打了個寒顫,他皺起眉頭,抬手拉開胸前絲繩,解下肩上的斗篷,一臂繞過她肩頭,披在她肩膀上。 余舒上身乍地一暖,目光落處,便見一雙手正在她頸前打結(jié),稍稍抬頭,看到了眼前人的眉頭上被火光點出的細(xì)細(xì)皺褶,似能感覺到他的不悅從而何來,她眼神微微晃動,輕聲道:“大哥,讓你擔(dān)心了。 薛睿手指動作一頓,便將繩結(jié)多打了一重,隨即后退一步,越過她肩膀,望著她身后火堆樹影,眼神閃爍,扭頭對帶來的人吩咐道:“把火都滅了,我們回去。” 貴七貴八應(yīng)聲,上前熄滅火堆。 薛睿走到馬匹旁邊,一手扯過韁繩,回頭看余舒還站在那里不動,東張西望不知在看什么,故作了冷聲道:“還不快走。” “哦?!庇嗍鎸⒛抗鈴木皦m離開的方向收回,抓著肩上斗篷,小跑上前,看著薛睿騎上馬,朝她伸出一只手臂,那意思竟是要共騎。 “.”她能不能走回去? 薛睿似乎沒察覺到她猶豫,催促道:“上來,坐在我身后,我們盡快趕回去。” 余舒沒辦法·只好攀住他手臂,腳抬高打算去踩那馬鐙,薛睿卻伸出另一只手,不由分說圈了她腰背·用力一帶,余舒兩腳便離了地,她手忙腳亂地抓住他肩膀,聽得一聲若有似無地低笑,接著臀部便落在馬鞍上,隨即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便離開。 “坐穩(wěn)了。”薛睿兩手捉過韁繩,輕夾了馬腹·座駕便朝前小跑起來,速度并不快,讓突然坐高腦袋有點兒發(fā)暈的余舒緩過勁兒。 隨即,貴六他們便跟上,一個跑到薛睿前頭打火把找路,兩個跟在后頭,并不往跟前湊。 余舒兩腿并攏側(cè)坐在薛睿身后,搖搖晃晃并不安穩(wěn)·她雖不畏高,卻也怕摔下去,前后左右想找個地方扶著·郁悶地發(fā)現(xiàn)除了身前這個人,她手還真沒地方放,上下看看,抓哪兒都不合適,摟腰吧,她臉皮沒那么厚,拽他腰帶吧,她怕一不小心給他扯開了,最后視線落在他肩頭,眼睛一亮·抬手搭了上去。 她這一動,薛睿便有所感,側(cè)過目光看著肩上的手,意外地瞧見了她凍瘡才好的手背上又新添了幾道劃痕,心里不是滋味,默默轉(zhuǎn)過頭·沒有說什么。 余舒以為薛睿會問她為何跑到郊外,暗自想好了措辭,等了半天卻不聽他開口問詢,就當(dāng)他還在生氣,想一想她是覺得自己不對,于是清清嗓子,主動開口道:“我白天突然想到景塵有可能會去的地方,一著急就雇車出了城,誰想這林子又大又深,走遠(yuǎn)了就迷了路,好在你來找我,不然我今天晚上就要在樹上過夜了,呵呵?!?/br> 余舒故作輕松,誰知她不說還好,一說就讓薛睿記起來那天下大雪她出去找人,凍僵倒在他面前的畫面,那張慘白慘白的臉?biāo)浆F(xiàn)在都記得清楚,薛睿捏緊的手心里的韁繩,沒搭理她,就怕一開口會忍不住教訓(xùn)她。 余舒又說了幾句話,不見薛睿應(yīng)聲,就識趣兒地閉了嘴,她這一天奔走勞累,又先后經(jīng)歷喜怒,此時平靜下來,只覺困意洶涌,捂嘴打了幾個哈欠,一雙眼皮上磕下碰。 察覺到后背輕輕偎上的重量,薛睿輕勒韁繩,放緩了馬速,轉(zhuǎn)過頭,看著靠在他背上靜靜睡去的余舒,那張白日生動活潑的臉龐·此刻月下泛上一層柔光,少了倔強(qiáng),不禁柔弱,令人生惜。 薛睿短嘆一聲,低語道:“何苦” 夜半城門已閉,好在薛睿提前打過招呼,守衛(wèi)留了半道門讓他通余舒就趴在薛睿背上睡了一路,直到他們回到城南忘機(jī)樓,薛睿才搖醒了她,讓人敲開后門。 廚娘秀青來應(yīng)門,扶著迷迷糊糊的余舒上了二樓房間,將人弄到床上,點燈一看,這人渾身上下臟的不成樣子,就到外頭喊人燒水,準(zhǔn)備浴桶。 薛睿坐在外間,接過林福遞上的茶水,對廚娘道:“讓她睡吧,簡單擦一擦就行,再檢查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傷處?!?/br> “嗯?!毙闱嘤帚@進(jìn)里頭,將臥房小門關(guān)上。 林福立在薛睿身邊,小意問道:“公子爺,我已讓人鋪了床,您快去歇著吧,這里就讓秀娘照看著。” 薛??戳丝磁P房的門,是覺得待在這里等候不妥,起身道:“你同我下去?!?/br> “是?!?/br> 余舒一覺睡到第二日天亮,醒來后腰酸背痛,骨頭咔咔作響,坐起身子,聞到一股淡淡的麝香氣味,看看身上僅著中衣,手上纏了幾條紗布,再挽了褲腿,只見腳踝和膝蓋上都擦了藥,隱約記得昨晚上是廚娘大姐照顧的她。 余舒在枕頭下面找到了昨晚脫衣服時她收起來的一疊銀票,又塞回去,倒不怕在酒樓里會丟。 “嘶,”仲了個懶腰,余舒踩著腳踏上放的一雙簇新的繡鞋,走到桌邊倒水喝,茶水竟然還是溫的。 一邊喝水,余舒一邊回憶著昨晚發(fā)生的事,心情忽地復(fù)雜,這一夜過去,又回到最初,景塵躲躲藏藏,兩人又做回朋友。 余舒摸著貼在內(nèi)衣里的護(hù)身符,一件件消化昨晚從景塵口中聽到的事,總結(jié)了一下:計都星多發(fā)在每個月初,每年新舊交歲時兇殺連黃霜石都擋不住。 在沒找到破命人之前,景塵的道心不能動,動則大禍臨頭,殃及無辜。 除此之外,景塵還是云華易子和長公主的后人。 “罷了,景塵平安無事就好?!庇嗍驵止玖艘痪?,放下茶杯,環(huán)顧室內(nèi)找她的衣服,卻看見了躺椅上丟著的一條短斗篷,定住了視線,腦海中薛睿皺眉的樣子一閃而過。 “姑娘您醒啦姑娘、姑娘?” “???”余舒猛地回過頭,看著門口捧著一只托盤的丫鬟小晴,回神道:“哦,你剛才說什么?” 小晴道:“熱水都是燒好了,您先喝一碗粥暖暖胃,再去沐浴吧?” 余舒撓撓頭皮,是聞到身上一股淡淡的汗味,又覺得肚子里咕咕嚕嚕亂叫,于是上前端了粥碗,西里呼嚕喝下去沒嘗出味道,就換到隔壁去洗澡。 一盞茶后,余舒泡在白霧裊裊,滿是花瓣的浴桶里,舒服地喟了一口氣,自語道:“誰說這些日子沒一件好事呢,不是認(rèn)了個大哥么?!?/br> 說完自己就笑了。 沐浴后,余舒換上不知打哪兒來的干凈衣裙,披散著頭發(fā)坐在床上,伸出手乖乖地讓丫鬟給她擦藥。 她這一雙爪子,前凍后破的,早不成了樣子,看的兩個小丫鬟都不敢使勁兒,小心翼翼地問她:“姑娘疼不疼?” 余舒同她們打趣:“疼是不疼,就是太丑了,你們瞧瞧這紅紅腫腫的像不像是豬蹄,還是遭瘟的?!?/br> 小晴小蝶“噗嗤”笑了,意識到失態(tài),趕緊低下頭道錯:“姑娘莫怪?!?/br> 余舒笑道:“行了,趕快擦完藥,給我隨便梳個頭,餓得慌。” 兩人遂將她手掌包好,又拿了棉布擦干凈她頭發(fā),挽了個垂髻,未點珠簪,余舒連鏡子都沒照,便下樓去吃早飯。 過到前頭酒樓,空蕩蕩的大廳里,余舒一展眼就看見了坐在一張八仙桌旁喝酒的薛睿,兩眼一瞪,竟沒個人告訴她薛睿昨晚上沒走。 薛??匆娪嗍嫠孛娉斓貜暮熼T口走出來,見到自己很驚訝的樣子,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朝她招招手:“過來吃飯。” “你昨晚上沒回去?”余舒一邊問,一邊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取了青瓷小架上的筷子。 薛睿搖搖頭,“太晚就沒走?!?/br> 余舒不好意思道:“這都怪我,又給你添了麻煩?!?/br> 薛睿這回竟沒同她客氣,斜她一眼,道:“你知道就好,下回長長記性,再做些沒頭沒腦的事,看我還管不管你?!?/br> 余舒“嘿嘿”一笑,聰明地夾了一塊烤的顏色晶瑩的rou脯在他碗里,道:“大哥吃菜?!?/br> 薛睿這才正眼看她,夾起那塊rou吃了,喝一口酒,道:“紀(jì)家那邊我派人支過聲,說你昨晚上被我三妹留宿,免得他們口舌?!?/br> 余舒并不擔(dān)心紀(jì)家找不著她,就怕他們找不著她再尋到趙慧家,聽薛睿這么一講,就放了心,又聽他話里提及一人,好奇問道:“原來你還有姊妹?” 薛睿一聽就知道她對自己一無所知,放下筷子,道:“我在家排行最長,下頭有三個meimei一個兄弟,只有三妹與我同出一母,名喚瑾尋,比你小上一歲有余。改日我再引你們相見,那孩子性情軟弱,與你待幾日說不定會長些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