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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萬事如易在線閱讀 - 第四百五十五章 打小人

第四百五十五章 打小人

    王大人的感嘆,余舒作為一個曾經(jīng)憧憬過太史書苑的人,實可以理解。

    號稱天下第一的易學(xué)府邸,入院所憑仗的首要條件居然是家世。

    沒錯,就是家世。

    從表面上看,三年一選生的太史書苑是根據(jù)大衍試的榜單來擇優(yōu)錄取的??蓪嶋H上呢,沒有世家的背景,缺少名師的指點,全靠自己一條道摸索出來的易者,又能在大衍試上有所成績的人,都已年紀不小了。

    而太史書苑收人的另一個規(guī)則——只取年輕人才,又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幌子”,易學(xué)世家從來不缺子弟,上面有一班子大師指點,不是人才的也能教導(dǎo)成“人才”,大衍試上考個一科榜取并不困難。

    單是京城就有十二府世家,更別說京外的,太史書苑三年就只收那么十幾二十個人,名額幾乎都被世家子弟占去,像余舒這樣沖出重圍的“黑馬”能有幾匹?

    百年間又有多少天才被扼殺在搖籃里?

    太書書苑的年輕人很多,但是局限在“世家豪門”這一個小圈子,就連上面負責(zé)教學(xué)的十八位院士,都無一不是有著世家背景。

    當(dāng)然,景塵是個特例,他的背景要比普通世家更強硬,那可是皇帝本人。

    看似不斷有新鮮血液的涌入,看不到的卻是嚴重的排外性,在這種風(fēng)氣之下,只能造成一代不如一代的局面。

    誠如今日所見,才會有王大人那一聲感嘆。

    余舒不知道太史書苑那一條“不分長幼,只論等級”的規(guī)矩是由哪一位先人提出來的,但料想那位先輩,一定不想看到今時這樣“封固”的太史書苑,可惜的是余舒幾乎可以預(yù)見,在不遠的將來,這一條讓她欣賞的規(guī)矩,大概是會形同虛設(shè)了。

    所謂盛極必衰·就是這個道理。

    余舒看著一臉感慨和無奈的王大人,恍然有些意識到,她所來到的這個世代,見證的不只是易學(xué)的盛興·恐怕還有一.衰落?

    “余算子、余算子?”王大人幾聲才把余舒叫回了魂,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誤以為她也體力不支,便皺眉道:

    “你身上也有哪兒不舒服嗎?”

    余舒飛快地露齒一笑,道:“沒有,我好得很,站一個上午都不是問題?!?/br>
    聽她這么自信的的回應(yīng)·王大人暗噓一口氣,心說本來頂事的就這兩個了,再有一個不著調(diào)的,他非哭不行。

    王大人轉(zhuǎn)頭又問了看似瘦弱的文少安,得到的答復(fù)相差無幾——

    “大人放心,我站一天都可以?!?/br>
    得,這一個比余舒還干脆。

    看著這么爭氣的兩個,王大人又感動的想哭·點點頭,讓他們將手里的器具放下,就指著先前被幾個人留在那里的銅器道:

    “如此·余算子就取八卦盤,文公子取劍吧?!?/br>
    余舒和文少安相視一眼,沒明白他的意思,不是之前選好了嗎,怎么又換?

    王大人很快就給了他們解釋:

    “圣祖開辟大安江山,當(dāng)日便是以一柄純鈞劍號令六軍,而寧真皇后受應(yīng)天命,以九天玄女娘娘傳下的易學(xué)真經(jīng)輔佐真君,所以劍與八卦,乃是六器之中最重之物·他們幾個體力不支,唯恐當(dāng)日出錯,所以就由你們兩人拿取,行走在前了。”

    聽到緣故,余舒不由笑了,這就叫無心插柳吧。

    那文少安繼續(xù)追問:“可是先前發(fā)下的禮制上面記載·六器之中,分明是以鼎在前,其次為如意,大人不是還要我們熟背?”

    受到質(zhì)疑,王大人眼中笑意一閃,就嚴肅道:“本官是要你們熟背,卻沒讓你們死記硬背,禮制歸禮制,這是圣祖祭日,自然要遵照先祖明訓(xùn)?!?/br>
    不管文少安看沒看出來,余舒是覺得這位王大人故意沒有在一開始就對他們講清楚。

    不過這祭祖一年一度,太史書苑有的學(xué)生甚至參加過三次之多,不應(yīng)該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可是看今天湛雪元的樣子,顯然是不知情才選了那一柄如意。

    這說明什么?余舒想了想,只能說是江西湛氏身為一方土豪,到了京城這一塊兒地,還得看十二府世家的意思。

    一直到中午,負責(zé)炊事的內(nèi)官似乎才想起來住在偏院這幾個人,終于送了飯菜過來,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饅頭包子,送過來的時候,早沒了熱氣兒,好在這是夏天,不必害怕鬮肚子。

    姑且不提余舒在房里開小灶的事,下午王大人再來,湛雪元幾人吃飽飯,總算有了幾兩力氣,卻沒等到他們發(fā)揮,就被重新安排了手捧器具,還被告知,六人由余舒和文少安兩人帶隊前列。

    自然有人不滿,卻被王大人一句話打發(fā)回去:

    “你們想捧哪樣器物,現(xiàn)在就在太陽底下站半個時辰,我就同意?!?/br>
    “那他們兩個怎么不站?”開口指著余舒和文少安的人,正是早上拿到八卦盤的崔蕓。此刻她人有些悻悻的,想必是在后悔上午躲在房里陪伴湛雪元,所以白跑了一個拔尖的機會。

    “對啊,要站大家都得站,他們?yōu)楹尉筒挥谜??”湛雪元也在邊上不服,立刻招來其余兩人附和?/br>
    余舒抬頭望天,文少安面無表情。

    王大人冷笑道:“你們上午跑回房里休息的時候,他們兩個站了何止半個時辰。”

    這一下,總沒人再有異議。

    眾人初六抵達華珍園,初七一過,初八這一天上午,王大人帶來了參加祭典的禮服,隨行還有幾名宮女,分別進到房中教他們戴冠穿衣。

    男女禮服不一個樣式,三個少年人披掛的是曲裾深衣,女服則是一襲素紗長裙,內(nèi)里卻有三層雪白單衣,也就是余舒這么瘦高個兒穿上還能勒出腰身,其他兩個女孩子·套好了衣服,也就上下一般齊。

    換上正服,王大人一個挨一個的檢查后,滿意了·才大手一揮,讓人跟著他走,與一名大宮女帶頭,讓他們在后頭學(xué)習(xí)步伐姿態(tài)。

    華珍園極大,亭臺樓閣隨處可見,出了偏院,一路上經(jīng)過一座小橋·遠遠的看到花園里一兩行游園的貴人,六人當(dāng)中有人蠢蠢欲動,王大人卻好似沒見,繼續(xù)走他的路,全然沒有打算帶他們上前去攀扯。

    而遠遠的,一座涼亭中,則有人望到他們這一行人——

    “皇兄、皇兄,快瞧那邊·他們穿成那樣是做甚,巡園子嗎?”

    伸手指向遠處的一名肩披宮紗,頭戴金翠鷓鴣花鈿的小姑娘·十一二歲的年紀,聽她說話便知身份,然是金枝玉葉一枚了。

    正在擺棋的劉曇轉(zhuǎn)過頭去,望了一眼,神色平常道:“哦,那應(yīng)該是太史書苑的學(xué)生。”

    說罷,他轉(zhuǎn)回頭,就看到在與他對弈的男人,手中捏著棋子不落,也在看花橋那邊·于是出聲提醒:

    “表兄,輪到你了。

    薛?;剡^神,對劉曇一笑,手上棋子落定,沒說什么。

    那位小公主看他們自顧下棋,不陪她玩兒·撅著嘴巴,無聊的眼睛四處亂轉(zhuǎn),片刻后,她拎起裙子走到一邊,趁他們不注意,貓著腰溜下了涼亭,一轉(zhuǎn)眼就沒了影。

    “十二公主跑了?!毖︻L殖云鸨P上黑子。

    劉曇琢磨著下一步棋,頭也沒回地說:“華珍園各處都有羽林軍把守,丟不了她,讓她去玩吧,難得出宮一回?!?/br>
    接著話題一轉(zhuǎn),問:“今年祭典,蓮房姑娘也在?”

    薛睿道:“先前落了選,后來秦家小姐摔傷,又把她替換上了?!?/br>
    劉曇微露冷笑:“太史書苑?!?/br>
    薛睿沒有置評,看著他手起子落,正在他白子局外,點頭道:

    “好棋?!?/br>
    王大人帶著余舒他們在華珍園溜腿,把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才放他們回去。

    明日就是初九,祭典在正午時分,可是他們這些人一早就要趕到皇陵,不容半點差池。王大人不放心地叮囑了他們一遍又一遍,尤其是要他們今晚早點休息。

    說這話的時候,特別盯著湛雪元和崔蕓看了一眼,意有所指。

    王大人離開后,余舒回房去換下禮服,收好在衣柜里,此時天色尚早,她這一趟出門也沒帶什么書本,這一時竟閑的沒事,躲在房里發(fā)悶。

    “咚咚?!蓖饷嬗腥饲瞄T。

    “余算子?!?/br>
    余舒認得是崔蕓聲音,便從臥室出來開門,就見崔蕓笑盈盈地站在門外,一手拉著臉色淡淡的湛雪元。

    “何事?”

    “離吃飯時候還早,我們打算出去逛逛園子,你要不要同行?”

    “我累了,你們?nèi)グ??!庇嗍嬲f完,就把門帶上了,她寧愿待在房里發(fā)悶,也不想應(yīng)付這類小人。

    湛雪元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神情陰郁地對崔蕓道:“我就說不要叫她,你非多事,你想巴結(jié)她就去,帶上我做什么。”

    崔蕓忙挽住她手臂小聲道:“瞧你說哪兒的話,我巴結(jié)她干嘛,犯得著嗎?我還不是不想看著你與她交惡,好歹她也是個四等的女算子,等回到書苑,她要是尋你麻煩,看你怎么辦。”

    湛雪元卻激不得,咬牙切齒道:“我還怕了她不成?”

    “好好好,你不怕她,走吧,我們到別處去走走,可別要因為她就壞了興致。”

    崔蕓將湛雪元拉走了,一道門后,余舒聽著她們吵鬧,皺了皺眉毛便回了臥室,倒不是她好脾氣不想出去與她們爭論,實在是這樣沒頭沒腦的小角色,她很難放在眼里。

    湛雪元和崔蕓說是去游園,可這華珍園哪里是她們能隨便走動的地方,花園樓景都有侍衛(wèi)把守,走沒多遠就被人擋住路,幾次下來,也沒了興致,就在湖邊走了走,便怏怏回去。

    崔蕓跟著湛雪元回到房里,看她郁郁寡歡,就哄勸道:“這華珍園其實沒什么好玩的,等咱們再回了京城,我再帶你去個好地方,保管你喜歡。”

    “嗯,”湛雪元點點頭,隨手摸向脖頸間,下一刻,猛然變了臉色。

    無聊的人最容易犯困,余舒和衣躺在榻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卻是被門外的拍門聲吵醒。

    “砰砰砰!”

    “出來,余舒你給我出來!”

    余舒打著哈欠坐起身子,屋內(nèi)昏黃一片,她理了理睡的毛躁的頭發(fā),不悅這樣被人吵醒,便陰著臉去開門。

    “吵什么吵?”

    一二三四¨門外站著不只一個人。

    打頭陣的是湛雪元,余舒看著她怒目圓瞪地推開自己,二話不說就沖進了她的臥房。

    余舒一愣,緊跟著跑進去,便見湛雪元一手將她床上枕頭被子都扯落到地上,沒頭蒼蠅一樣踩了幾個腳印,轉(zhuǎn)頭就要去拉她的衣柜。

    余舒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借著力大將她拉開,一聲喝斥:“你發(fā)什么瘋!”

    “你放開我!你這小賊!”湛雪元甩著她的手,指著余舒鼻子,兩眼發(fā)紅地大罵道:“你偷了我的天玉,裝什么裝,還給我!”

    余舒頓覺一陣頭疼,使勁兒拽著她,一掐她手腕,冷聲質(zhì)問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你東西,啊?”

    湛雪元被她捏的rou疼,縮了下肩膀,梗著脖子兇惡道:“除了你還能是誰,下午我和蕓蕓出去,后院就你一個人,肯定是你貪圖我的天玉,偷偷到我房里拿了!”

    余舒差點一口“呸”到她臉上,這沒腦子的蠢貨,她又不是他們湛家的人,不懂得天玉風(fēng)水這門奇術(shù),拿了她的破石頭有個屁用,拿來砸她家的玻璃嗎???

    跟進來圍觀的崔蕓、馮俊和文少安他們看到這一幕,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勸解,還是崔蕓最先看不下去,苦著臉道:

    “余算子,你要是拿了雪元的天玉,就快還給她吧,別等著事情鬮大了,不好收拾?!?/br>
    湛雪元一個激靈,突然回頭叫道:“蕓蕓,你去,去請王大人來,去找侍衛(wèi),就說這里有小賊,快去?。 ?/br>
    崔蕓踟躕,后退了兩步,掉過頭就打算往外跑去喊人,余舒看到只覺得牙癢癢,蠢貨,一群蠢貨!

    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果真驚動了上面,他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文少安,你給我拉住她!”

    這幾天和余舒一直保持距離的文少安會聽她的嗎?答案用他的行動證明—

    “呀1你、你放開我!”

    崔蕓尖叫一聲,就去拍文少安的手臂,可文少安卻紋風(fēng)不動地扯著她,一步不讓她往外移,另外兩個少年看著,幫也不是,拉也不是,愣愣地杵在那里。

    這一時間房里亂了套:

    “別拉我,疼,你快放開我?。砣税?,快來人啊!”

    “余舒這你小賊,你這該死的敢偷我的天玉,你做賊心虛,你卑鄙無恥!”

    余舒沉吸了一口氣′忍無可忍,一揚手,一巴掌蓋到亂蹦亂跳的湛雪元腦袋上,直把人打歪了過去,戾聲道:

    “統(tǒng)統(tǒng)給我閉上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