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你爹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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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將辛家父子分別拜托她卜算云華之死一事,細說給薛睿聽。 薛睿的反應與其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迷茫,“原來他還活著么?!?/br> “不會錯的,我用景塵的八字算了三遍,卦象上都是同一個結(jié)果,麓月長公主二十年前就過世了,要是云華也死了,那六爻根本就不成卦?!?/br> 余舒說完,半晌不見薛睿回話,看著他飄忽不定的眼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哥?你在想什么?!?/br> 薛睿收起了跑遠的思緒,對她道:“我有些猜疑,尚不能確認,暫不與你說了?!?/br> 余舒沒所謂地點點頭,又接著方才的話,有些高興道: “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云華是我大師兄,他當年進京的目的想來與我一致,都是為了毀掉《玄女六壬書》,只是不知他如今藏身在何處,不然我們找到他,便能問個清楚。” 薛??粗?,問道:“這件事,你打算和景塵說嗎?” 余舒之前倒沒想過這個問題,稍加思索,輕輕點了下頭,“我約了他今天晚上到忘機樓來,到時候就告訴他。” 薛睿慢吞吞地說道:“景塵聽到這個消息,想必會是個驚喜吧?!?/br> 余舒道:“我告訴他,卻不是為了要給他什么驚喜。只當還報了他未對我隱瞞破命人一事,況且——云華是景塵的生父,是他至親,他有理由知道他爹還活著。而我身為知情者,有什么資格瞞著他呢?!?/br> 薛睿眼色深了幾許,自言自語:“他有理由知道么...” “怎么,你覺得不妥嗎?” 薛睿搖頭:“告訴他也好。讓他知道云華易子當年‘死’的蹊蹺,他便不會一味地聽從那一邊的安排,叫他疑心越重越好?!?/br> 余舒忽就想到昨天早上,在坤翎局。景塵向她保證的話,猶豫了來回,沒有在薛睿面前提起。 無關(guān)乎她信與不信景塵的保證,而是覺得在現(xiàn)任相好面前,嚼前任男友的舌根,是件蠢事。 同薛睿分享了這個驚人的發(fā)現(xiàn),余舒也從云華活著的倉皇中冷靜下來,有了心情說及其他: “大哥可是聽說了我在水陸大會上的英勇?!?/br> 薛睿一笑,“你是指你扯了皇上的虎皮。唬弄了一群人的事嗎?” “...什么唬弄。我那是真才實學?!庇嗍驵洁煲宦?。卻沒多少底氣,薛睿最清楚她底細,信了她真能呼風喚雨才有鬼。 “你也真夠膽大?!毖︻ao心道:“騙人都騙到皇上跟前了,就不怕日后騎虎難下嗎?若是逢上干旱。皇上派你到地方上去降雨,你待如何?” 余舒又得意起來:“我早想好了,所以當天就告訴了他們,我這本事用起來是要夭壽的,不能保證回回都靈。” 薛睿這才放了心,抬手在她額上輕彈一記,輕聲笑道:“算你狡猾……傍晚的時候,景塵來了。 余舒聽伙計稟報辛瀝山還在屋里呼呼大睡,未免他醒過來同景塵撞見了,事先派了貴八在辛瀝山門外頭守著。 小晴將景塵帶上了略顯冷清的三樓,余舒和薛睿正在茶廳等著。 茶座兩旁立著兩盞青瓷長燈,照亮一室。 景塵看到一襲竹色長衫,閑適在座的薛睿,腳步在門前停住了,表情有些困頓地看向了余舒。 薛睿闔上茶蓋,起身道:“景兄請進,今天是薛某人要見你,有事相商?!?/br> 景塵看著余舒在燈下淡淡的臉色,眸光明滅,舉步而入。侍婢在他身后將門掩上了。 三人同處一室,空氣中流動著一股詭怪的靜謐,最先打破沉寂的卻是景塵:“我與你的事,你全都告訴他了嗎?” 這句話問的當然是余舒,他話里沒有責問的意思,眼神卻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余舒沉默了一下,正要開口作答,就聽身側(cè)說話:“你若是指大安禍子與破命人的話,我都知道了?!?/br> 景塵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薛睿,看著這個總在余舒身邊出現(xiàn)的男人,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知道這種感覺,是因為許多本該是他來做的事情——陪伴她,保護她,不讓她被人欺負,他沒能做到,卻被眼前這個人做了。 薛睿坦率地對上景塵的目光,曾幾何時,他羨慕過這個人,他的身世或許比自己還要不幸一些,但是他幸運地遇到了一個值得付出的人,可惜的是,他沒能珍重,錯過了她。 “你今日找我前來,想說什么?” “恕我直言,”薛睿收起了客套,聲音冷下來: “景兄高義,能為大安社稷以身作則,薛某佩服。景兄良善,為報答師門養(yǎng)育之恩,忍辱負重,薛某理解??墒歉覇柧靶?,我義妹對你有何虧欠,讓你不顧惜她性命,擅自將她卷入危局?!?/br> 這番話,他早就想當面質(zhì)問景塵,憑什么他想要恩斷義絕就可以一刀兩斷,他想要重歸舊好,就以為余舒應該乖乖就范。 哪怕他的理由再是冠冕堂皇,也掩蓋不了利用的本質(zhì)。 男人總有這樣自以為是的弊病,以為他們可以決定一切,一個自私的男人,要比一個自私的女人,更加獨斷。 看到景塵,就讓他聯(lián)想到三年前的自己,一心求娶十公主,卻未考慮過她人是否情愿,最終落得一個不可挽回的下場。 同樣身為男人,薛睿不以為自己有資格責備景塵,但是身為余舒的男人,他不能容忍景塵的覬覦之心。 “還是景兄真的天真地以為,只要阿舒答應了與你成婚生子,就相安無事了嗎?” 景塵饒是習慣了余舒的冷言冷語,面對薛睿的直言不諱,還是覺得有些刺耳。一直以來他想要自欺欺人的東西,反倒越發(fā)的清晰了。 在皇陵墓底的那一日,他不是沒有疑慮,可他還是選擇了相信大提點的話,告訴了他破命人是誰,除卻恩情與大義,他私心里,到底是歡喜那個人就是小魚。 他歡喜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好與她重新在一起。 “她沒有虧欠我什么,是我對不起她?!?/br> “你沒有對不起我,我說過的,你與我兩清了。”余舒的聲音毫無起伏,她早過了憤怒與不甘的時期,現(xiàn)在的景塵對她來說,不再是朋友,卻也不是敵人。 景塵聞言,只是轉(zhuǎn)頭看她,俊逸的臉上并未流露太多的情緒。 薛睿見狀,點到即止,沒有再咄咄逼人下去,而是話題一轉(zhuǎn),帶到了太史書苑的命案上頭: “殺害湛雪元的兇手尚未確認,很顯然那些人的目的是在針對身為大安禍子的你,所以與你親近的女子,才會被殃及,恐怕對方下一個目標就是阿舒,為了她的安全著想,我想麻煩景兄一件事?!?/br> “何事,你講?!?/br> “近日圣上或許會加派人手保護阿舒,若是他們在你面前提起,我希望你能代阿舒拒絕。至于借口,我已幫你想好了,就說阿舒會用斷死奇術(shù),并無性命之虞,你也會從旁保護,不必多此一舉?!?/br> 本來薛睿要請景塵合作的不是這件事——湛雪元一死,他怕皇上不顧余舒死活,提前安排景塵與她的婚事,先利用她破命。 所以他原先是要提醒景塵不要答應他們的婚事,拖延下去。 但是現(xiàn)在情況又有了轉(zhuǎn)機,余舒在水陸大會上的表現(xiàn),讓兆慶帝重估了她的分量,一個御賜的封號就很說明了問題。 他們不會著急讓余舒去送命,相反的,會加派人手保護她的安全。 “我不懂,”景塵蹙眉,“為何要拒絕?” 余舒同樣不懂薛睿這是為什么,多幾個人保護她的小命不是件好事嗎? 但是她沒有提出質(zhì)疑,她相信薛睿這樣要求,一定有他的原因。 薛睿很快就給出了這個原因—— “歷來大安國君都有一支秘而不宣的親衛(wèi),隨行護駕,不受軍部調(diào)遣,人員不過數(shù)十,但論及武功,當中不乏有人能與景兄一較高低,且他們極擅隱匿,忠心不二。所以我大安開國至今,雖多有行刺之事,卻從無一起得手的先例?!?/br> “若我猜的不錯,皇上這次要加派人手暗中保護阿舒,一定會從這些親衛(wèi)當中撥人,”薛睿說著,看了一眼余舒,道: “你若不想吃飯睡覺如廁都有人盯著,將你的一舉一動匯報給皇上聽,最好還是拒絕?!?/br> 余舒身上的秘密太多,隨便一個泄露出來,都夠她掉腦袋的。 這些親衛(wèi)對她來說不是保護符,而是催命符。 余舒臉色變了變,不自覺地換了個姿勢,看向景塵,那臉色擺明了就是抗拒。 景塵低頭想了想,道:“好,我會留意,不論皇上與大提點是否對我提起,一旦我發(fā)現(xiàn)她身邊有高手監(jiān)視,便會出面阻攔。” “最好如此?!?/br> 薛睿言盡于此,轉(zhuǎn)頭對余舒道:“你不是有事要告訴景兄嗎?” 余舒沒想到這么快就輪到她了,沉吸了一口氣,兩眼看向被蒙蔽了十幾年的景塵,心中不禁跑出來一些憐憫,聲音不自覺地壓低: “云華易子,也就是令尊,他尚在人世?!眗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