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與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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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宮宴,朝中三品以上大員皆可攜家眷進宮饗宴,余舒憑著御賜的封號,有幸也在其列。 開宮門前,城門口一條道上排滿了車馬軟轎,余舒早早來了,卻識相地落在后頭,沒同人擠道。戌時才能開宴,大家都是提前一個時辰就在宮外等候,坐在轎子里一等就是半天,坐悶了就下來站站,找熟人聊上半刻。 不同朝拜,中秋進宮的大臣們?nèi)且簧肀惴?,沒有補子識別,好在這群人都是余舒在水陸大會上見過面的,認得人臉。 有幾頂轎子路過余舒身邊,停下來與她寒暄,遇上不熟的,她倒不至于錯認冷場,總能搭上兩句話。 有一輛車乘從南邊過來,一路上都有人讓道,動靜不小,余舒看到薛睿騎馬跟在后頭,就知道車?yán)镒氖钦l。 薛相的馬車從余舒臉前經(jīng)過,頓都沒頓一下,薛睿卻停下馬,翻身下來,四周這么多雙眼睛,兩人沒有膩歪,簡單說了幾句話,薛睿便牽馬朝前走了。 余舒站在原地望著,直到那一隊馬車不見,目測了一下位置,大概有半條街那么遠,這就是她現(xiàn)在的地位,和當(dāng)朝一等權(quán)臣的差距。 “真讓人沒個盼頭啊?!庇嗍驵止玖艘宦?。 “什么沒盼頭?” 余舒聞聲回頭,目光落在??恳慌缘鸟R車上,假笑道:“我說站了好半天,腿都麻了,不知道還要等多久?!?/br> “嗯?!本皦m的身影在窗前一晃,接著人從車上下來,站到路邊,大有和她一起等候的打算。 余舒沒有攆人,轉(zhuǎn)身回到轎子里,把他晾在那兒。 景塵沒有回車上,背手站在她轎子旁邊,低頭傳聲:“我母親的公主墓建在安縣?!?/br> 轎中沒有動靜,景塵又道:“三日后我欲前往,一探究竟。” 片刻后,簾子揭開,余舒探出半個腦袋,左顧右盼確定附近沒人留意他們,略顯急躁地問道:“你什么意思?” “父親是孤兒,死后與母合葬一室?!?/br> 如果云華沒有死,那與麓月公主合葬在安縣公主墓的會是誰,或者說,墓中只有安縣公主一個人。 不管云華究竟什么來歷,他與麓月公主夫妻一場,并且育有一子,這么多年過去,不可能一次都沒有去過那里。 景塵又丟下一記重磅:“二十年前的八月十九,是他們大婚之日?!?/br> 人生三大喜,洞房花燭夜是其一,任誰都不會輕易忘記這樣的日子,除非云華真是一個無情無義之輩。 他是否會悄悄去公主墓悼念。 “介時你可否與我一同前往?” 余舒目中思索,點頭道:“我去?!?/br> 云華的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能夠找到他,探清楚《玄女六壬書》,她就能盡快找到一條出路,不會這么被動地待人宰割。 余舒對于能夠參加宮里舉辦的中秋宴,遠不比封建皇權(quán)社會下土生土長的官員感受深刻。 宴會一開始,兆慶帝發(fā)表了一番過節(jié)感言,重點說一說大安朝的國富民強,含蓄地進行自我肯定以及自我表揚,又賞賜了幾位老臣,鼓勵了一下各個部門的工作,環(huán)繞四周的皇親國戚文武大臣無不表露出與有榮焉,群情激昂。 余舒未免顯得異類,只好炯炯有神地望著龍椅上的皇帝,保證萬一他掃到她這個角落,能接觸到她飽含熱情的目光。 然后,在一輪敬酒之后,兆慶帝宣布了兩件大事——一件是薛貴妃診出懷孕了,一件是他決定要在三個月之內(nèi),舉兵征討東瀛。 人們尚不及為前一則消息生出想法,就被后一則強占了頭腦。 這讓之前為了是否渡海攻打東瀛的兩派人都激動起來,薛相一面是順?biāo)炝?,尹相一面的臉色就不好瞧了,有人坐不住,正要勸諫,剛站起來,就被兆慶帝一個眼神釘在座位上—— “東瀛島國野心勃勃,覬覦我朝疆土,絕不能姑息,水陸大會上諸國使節(jié)親見倭人愚弄于朕,若不給之教訓(xùn),將我大安威嚴(yán)何存!” 兩派爭執(zhí)多日,兆慶帝并未偏幫哪一方,此時堅決地表明了態(tài)度,叫人不敢質(zhì)疑。 “陛下英明,乃我大安之福,臣昨日占星,東方亢金龍昂首,可見此戰(zhàn)必會大捷。”大提點率先起身附和。 有他帶頭,宴上頓時立起過半數(shù)人,高呼陛下圣明。 當(dāng)場多位將軍與曾經(jīng)領(lǐng)兵的老臣當(dāng)即表示愿意領(lǐng)兵出征,為皇上分憂,一副肝腦涂地萬死不辭的樣子。 余舒揣測這些人的心理,八成是覺得以安朝的兵力,出動攻打東瀛一個彈丸小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這樣白撿功勛的好事,必須要搶著上,誰不上誰傻缺。 哦,除了個別暈船的不行。 兆慶帝很滿意眾人的反應(yīng),假裝沒看見尹相欲言又止的神情,宣告說:“今日節(jié)慶,暫時不談國事,明日過后,再來商議出兵事體?!?/br> 然后,宴上很快就又恢復(fù)了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余舒游神去想幾日后公主墓一行,不妨鄰座有人拿筷子戳了戳她手臂,低聲提醒: “余大人,圣上喊你話呢?!?/br> 余舒一扭臉看到遠處兆慶帝笑吟吟的臉龐,趕緊站起身,沒留神剛才皇帝問了她什么,就露了個羞赧的表情。 兆慶帝倒是不怪她跑神,只當(dāng)離的太遠,說話她聽不清楚,便吩咐大太監(jiān):“怎么給朕的淼靈使者排了那么遠的座位,來人,在近處給余卿加一把椅子。” 余舒一個五品官兒,扎堆在滿是一二三品大員的宴席上,排的靠門邊兒些再正常不過,但是兆慶帝高興抬舉她,誰也不能說聲不妥。 于是余舒一下子就從末位坐到了殿頭起,巧的是兆慶帝隨手一指,就將她插在了任奇鳴座位前頭,轉(zhuǎn)個頭就能看見那位背后損她的任夫人。 余舒分明看到任瑞氏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快。 這是水陸大會結(jié)束之后,余舒頭一回親圣,五品朝臣是可以上朝聽政,瞻仰天子容顏,但是像她這樣的新官上任,都會有一段試用期,通常要到一兩個月后,上司審核過她的總體工作情況,察明沒有瀆職與紕漏,才能正式進入朝堂參議。 兆慶帝既然注意到余舒,不免與她多說了幾句,也就是關(guān)心了一下她的日常,這就足夠讓宴上眾人看出他的看重。 薛睿坐在薛凌南身后,看著余舒被拎出來,坐到一群老狐貍中間,瞬間成了焦點,他勾了勾嘴角,突然前頭薛凌南轉(zhuǎn)過頭來,問他道: “知道衛(wèi)國夫人今日為何缺席?” 東菁王的親娘衛(wèi)國夫人受詔入京,這等顯貴的身份,出席名單上必少不了她,今晚卻沒見她身影。 薛睿搖頭道:“孫兒不知?!?/br> 薛凌南道:“明**備些禮品,到東菁王府探望?!眗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