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并非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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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睿聽說姜嬅親自送了請柬給余舒,神情有些微妙,又見她今天專程去挑的賀禮,一時不知如何對她說明。 悄無聲息進京的衛(wèi)國夫人一反常態(tài)地大辦壽宴,可謂醉翁之意不在酒,據(jù)說有長淑公主出面,安陵城不少有名望的門第都接了宴貼,當天務必會帶上府中適齡的小姐前往,就連他們薛府也不例外,前日祖父還將他叫去,囑咐他介時帶上瑾尋前往。 薛睿是絕不可能讓寶貝meimei嫁到天寒路遠的寧冬城,哪怕他與東菁王私下交情甚篤。薛凌南顯然也是這個意思,薛瑾尋出身是好,但那樣貌性情,料想衛(wèi)國夫人見到她也不會喜歡,所以帶上她去一遭卻是好事。 可是阿舒......薛睿但愿是他多想,姜嬅是一時興起邀請她,而不是別有用心。 “大哥你見過衛(wèi)國夫人,幫我參謀參謀,這紅晶和紫晶哪一套適合送人?”余舒打開兩只四方的錦盒,鋪陳著細軟的絨布上擺放了兩色全套的水晶首飾,發(fā)釵、簪釘、耳墜、手珠、墜子、戒子,共六件,那一等一水頭光澤,雕工手藝,無不稀罕,十分拿得出手。 薛睿放下心事,對她笑道:“衛(wèi)國夫人系出山東王氏望族,生母是先帝同宗姊妹瑤光郡主,她嫁與上一代東菁王為婦,三十年遠居寧冬,為人處事不拘小節(jié),大度端莊,紅色過于鋒芒,便選這套紫的吧?!?/br> 余舒點點頭,要不是薛睿告訴她,她還真無從知曉,姜嬅她娘,居然當今皇帝的表姐。 “聽你的?!庇嗍鎸⒆仙惶椎氖掌饋?,紅色的拿到外面去,吩咐徐青送回聚寶齋,以免回頭她事多忘了。 多說了幾句話,嘴角便疼的抽抽,余舒趕緊端了茶喝,薛?;貋硪宦飞弦娝低颠谘溃划斔隈R上吃風,眼下方覺不對,便問道: “嘴里怎么了?” 余舒一說這個就來氣,咕咚咕咚灌了幾口茶,道:“這兩天上火,嘴里長了燎泡,一說話就疼。” 薛睿一聽,便伸手去捏她下巴,湊近道:“我看看?!?/br> 余舒躲了下沒躲開,只好張開嘴讓他瞧,就在嘴角里面一點,薛睿一眼便看見了,芝麻大小兩個火泡,燒地發(fā)白,又挨在一起,難怪她呲牙。 “有肝火,喝藥了嗎?” 余舒心虛地說了一聲“沒有”,就見他皺眉,然后起身到外面去,叫了貴七,不知吩咐了什么,不一會兒便見廚娘秀青擦著手上門,身上圍裙都沒解。 “姑娘哪里不舒服?”秀青將余舒請到榻上,坐下把了脈,看了看她的口瘡,回頭對薛睿道:“公子放心,不礙的,我去前頭寫個方子,讓貴七去抓藥。” 薛睿點點頭,叮囑道:“午飯換幾道清淡的小菜,魚蝦肥湯都撤掉,再燉個敗火的湯點,飯后端上來?!?/br> 秀青一一應下,又急急忙忙地走了,她是這忘機樓掌勺的大廚子,廚房一刻沒了她,都要亂套。 薛睿不瞞著她,余舒早知道忘機樓這一幫干活的都是能人,廚娘會看病抓藥,掃地灑水的都是武林高手,有回她起得早,就看到平時憨憨的阿平拿著一柄掃帚,踩著墻壁飛到三樓屋頂掃落葉,驚得她尿都憋了回去。 真不知薛睿從哪兒招來的這些奇葩,她從不去過問他,而是將這份好奇藏在心里。 關上門,薛?;貋?,坐到她身邊,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嘆聲氣,伸長手將她攬入懷中,低聲道:“有什么事不能和我商量呢,非要自己一個人著急上火?你呀,就是太要強了。” 她心胸不寬,好端端地上火成這樣,必是遇著了煩心事。也怪他,這幾日心結不開,有意無意地躲著不見她。 余舒多日沒同他親近,略有些臉薄,可是聽他溫聲細語,又舍不得推開了,便將兩手撐在他膝頭,靠著他肩膀,道: “我自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再叫你頭疼?!?/br> 她口頭上不說,別以為她就不關心他,大理寺的公務比起司天監(jiān)要忙碌多了,她每天只需坐著辦公就好,他一遇上案子,東奔西跑,上堂聽審下獄刑訊,不比她累么。 再者,尹侍郎府上發(fā)生那檔子丟人事,她也不敢告訴他說。 薛睿到底沒有追問她,擁著她肩頭,暫解了幾日相思,聽到敲門聲,便松了手,余舒飛快坐起來,理了理頭發(fā),才喊人進來擺菜。 就她這掩耳盜鈴,殊不知忘機樓一眾老小早對他們兩個關系有所猜測,只一個個甘當睜眼瞎罷了。 轉眼到了衛(wèi)國夫人大壽這一天,余舒今日沒有沐休,上午照常去了坤翎局,批了幾份公文才走。 因要回府換衣裳,便不與薛睿約同。 午時前刻,余舒的轎子到了華庭街上,前面堵路,陸鴻在外面問她,是要等上一會兒,還是下來行走。 余舒自以為不是什么矜貴人,就下了轎子,對著騎騾子跟在后頭的安倍葵子招招手,那孩子趕緊翻了下來,小跑上前。 “主人?!?/br> “拿好賀禮,跟我走。” 轎夫找地兒歇著去了,余舒就帶著一個侍婢,兩個侍衛(wèi),彎彎曲曲地穿過車馬擁堵的街道,來到東菁王府門前。 姜家是異姓王侯,常年守藩在外,這座王府空置多年,今日卻不見落魄,大白天便掛起了大紅的燈籠,門前一對高臥的白玉石獅子,擦洗的光鮮干凈,頸上特意系了紅綢,門階上鋪著猩紅的氈毯,延至路中,一派喜慶。 門口迎客的也不是一般人,王府里只有女眷,不好到前院出面待客,衛(wèi)國夫人便請了劉氏宗族的一位表侄,廣平郡公劉得庸來站大門。 別看郡公爺快四十歲的人了,論輩分卻要喊衛(wèi)國夫人一聲小姑姑。 余舒一見門前臉生,便聰明地后退了幾步,等別的客人上前見禮問候,才道這是位二等公爺,領著安倍葵子拾階而上,遞上請?zhí)?,報上名號,拜了門神。 廣平郡公看過帖子,難免留了個心,笑容可親道:“原來這位便是余女使,真想不到本人如此年輕,我素愛好易學玄奇,最敬重便是余女使這等異人,改日邀帖府上,你可莫要不來啊?!?/br> 余舒道是客氣話,便謙虛了兩句,進得門內,因是女客便有丫鬟子引入后院,半道上卻也遇著幾張熟悉的面孔,寒暄不提。 東菁王府的花園東面有一座人工湖,湖面亭臺水榭,酒席就擺在這連篇的軒榭當中,滿打滿算,居然不下百十桌,來的人真叫不少。 余舒被請到當中一席,還沒坐下,便左顧右盼尋找薛小妹的蹤影,昨日薛睿付托過她,今天薛家嬸子會帶著薛瑾尋入席,薛睿留在前院,便請余舒照顧他小meimei。 余舒義不容辭,薛睿的meimei,不就是她的meimei嘛。 她這廂打望別人,身后卻有人先瞧見了她,辛六與司徒晴嵐坐在一塊兒,隔著兩道雕欄,手指著東邊方向,道: “嵐嵐快看,那不是蓮房么?” 司徒晴嵐扭頭一望,臉上笑容稍褪,“嗯”了一聲,“好像是她?!?/br> 辛六便拽她道:“走,我們找她去?!?/br> 司徒晴嵐坐著不動,勸她道:“快開席了,先不要亂跑?!?/br> 辛六不情愿,她娘坐在邊兒上,正和秦家的太太說話顧不上她,秦月柔也在,她不趁這會兒去找蓮房,待會兒開了席,更別想溜了。 “算了,你不去我去。” “等等、你看。”司徒晴嵐拉住了她,指著余舒那邊,就見一個穿著一身火紅胡裝,火紅束冠,招搖矚目的高挑姑娘,大步走向余舒,親熱地攬著她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一起往主人席上去了。 那好似一團火的姑娘是誰,她們都認得,東菁王姜懷贏的親meimei,衛(wèi)國夫人掌上明珠,春葳郡主,姜嬅。 “坐下吧,”司徒晴嵐目露輕嘲,對辛六道:“她哪兒看得見我們啊?!?/br> 辛六撅著嘴,一屁股坐下來,扭頭瞪著司徒晴嵐:“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司徒晴嵐搖搖頭,不說話。 辛六犯了倔,小聲哼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怪她沒去你給你慶生吧,我早告訴你了,她進了官府,定是忙的脫不開身才忘了的,你又沒去找她問個明白,就先怪上她了?!?/br> 司徒晴嵐臉色一僵,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只得苦笑,抬頭望著余舒背影,說不出是心酸還是羨慕。 七月下旬她過生日,早早邀請了余舒,她也答應了要來,誰知到那一天,左等右等等不來她,事后家里的表姊妹背后都拿這事笑話她,她心里怎么好受得了呢。 “行了,你別胡思亂想,待會兒找機會我們過去問問她?!毙亮哉J為了解余舒,不愿司徒晴嵐誤會她。 兩人說話間,余舒已經被姜嬅領著拜見了衛(wèi)國夫人,當面介紹了她。 “母親,這就是我和您提起過的余姑娘,我在京城交的頭一個朋友就是她,您喚她蓮房就是了。” 她一不提余舒官職,二不提她封號,就這么隨隨便便帶到衛(wèi)國夫人面前。 衛(wèi)國夫人嗔了女兒一眼,轉過頭對余舒慈眉善目地笑了一笑,道:“我這閨女不講究,難為你肯陪她玩鬧,肯定受了她不少閑氣吧,好孩子,你有小字嗎,還是我喚你蓮房就好?” 余舒應承道:“夫人就叫我蓮房吧?!?/br> 她這拖油瓶的出身,及笄禮都沒有cao辦,哪來的小字,就這么個歪號,還是薛睿給取的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