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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萬事如易在線閱讀 - 第七百的一十六章 難題

第七百的一十六章 難題

    人活在世,不為名便為利,能有名利雙收的好事,誰不心動呢。

    開一間大易館,的確是一個讓余舒心動不已的提議,這么說吧,對于一名易師,能進司天監(jiān)是畢生的追求,但不是每個進了司天監(jiān)的易官,都有機會開設(shè)大易館。

    易館比之大易館,雖只差了一個字,卻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但凡在大衍試上考取到功名,有易師稱號的人,要開一間小小的易館營生不難,只需到當?shù)毓俑畧髠浼纯桑欢谏弦粋€“大”字,非得有兩個硬條件。

    第一,設(shè)大易館者,必須是世家家主,而要稱世家,先得是六代在內(nèi)傳承易學(xué)的人家,再來要有在司天監(jiān)擔任高官的資歷。

    第二,大易館內(nèi),必須有兩位大易師坐鎮(zhèn),至少六名易師接卜,這樣的陣容,尋常的世家根本拿不出。

    滿足這兩點硬性要求,才能到司天監(jiān)太承司去申請,經(jīng)過嚴密的審核,發(fā)放官方文書,才可開門迎客。

    余舒要想開設(shè)大易館,頭一個條件就滿足不了,她這個坤翎局女御,勉強算是司天監(jiān)高官,但是余父就一個短命秀才,老余家打哪兒湊齊六代人去充易學(xué)世家。

    所以薛睿這么一提,余舒審視自身,當即就覺得他是心血來潮,再加上薛家落難,忘機樓被迫關(guān)門避禍,他便突發(fā)奇想要把忘機樓拿來給她辦易館,是以她一笑罷了,并未往心里去。

    薛??闯鏊灰詾槿唬挂矝]急著和她探討,而是曬著日光浴,一邊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一邊漸入了夢鄉(xiāng)。

    ......

    待到下午,陸續(xù)有人聞風而至,先是聽說了昨晚十一皇子大鬧忘機樓的劉曇,再來就是打聽到薛?;鼐┑膭⒕己腿鹆值热?。

    不見馮兆苗,大概是他回了軍營。

    劉曇一見薛睿就唏噓:“上午外公派人來我王府報平安,說了你遇劫的事,你能平安逃回來,真是萬幸,不知是哪一伙賊人,膽大包天到這地步?!?/br>
    薛睿道:“他們蒙著臉,我也看不出是誰?!?/br>
    問不出個所以,劉曇又轉(zhuǎn)向余舒,道:“昨天十一弟到這里鬧事,我今早才聽到消息,你真是太要強,表兄不在,你就該去找我做主,聽說你最后跟著十一弟走了,他沒有為難你吧?”

    余舒對劉曇已有一個薄情寡義的評價,此時聽到他放馬后炮,只是輕描淡寫道:“多謝王爺關(guān)心,不過虛驚一場,十一爺跟我開個玩笑罷了。”

    她睜著眼說瞎話,都鬧出人命了,怎么可能是個玩笑而已,劉曇不清楚她是如何從劉翼手底下全身而退的,但見她不肯說明,不好再追問下去。

    劉曇走后,沒多久劉炯他們就來了,又是一番唏噓關(guān)心,是不是虛情假意余舒沒看出來,倒是小爵爺瑞林有一句話,聽得她很不得勁,他說——

    “你剛一失蹤,我們就找到蓮房姑娘打聽你的下落,怎想她也不知情,外面謠言四起,我們有心為你辯白,都無處使力?!?/br>
    這話說的,就好像不是他不信任薛睿為人,而是因為余舒說不出個所以然,他才會冷眼旁觀。

    余舒不客氣道:“這事兒怪我,大哥你失蹤以后,他們就來找我,小爵爺以為我知道你躲哪兒去了,我答不上來?!?/br>
    瑞林頓時尷尬,看一眼薛睿,連忙說道:“你別冤枉我,我?guī)讜r說過睿哥躲起來的話,當時大家都在場,我分明只是問你睿哥去哪兒了。”

    余舒皮笑rou不笑:“那或許是我記錯了吧。”

    瑞林覺得她是存心挑撥離間,心中氣惱,待要分辨,就聽湘王世子劉炯咳了一聲,打岔道:“不管怎么著,人沒事就好,要我說,咱們幾個人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不如就趁今天擺個酒桌,一起醉上一醉,什么煩惱憂愁都先擱著,睿哥,你看如何?”

    薛睿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劉炯的肩膀,點頭說好,似乎并不在意余舒和瑞林剛才拌嘴那一段。

    他們一群男人喝酒,余舒不愛摻和,借口有事,上樓收拾一番就走了。

    她走以后,劉炯就在酒桌上開起玩笑:“別看蓮房一介女流,卻比我們這些大老爺們正事多。”

    瑞林剛才被余舒坑了一把,這會兒兩杯酒下肚,就忍不住諷刺:“何止正事,她麻煩事更多,你們沒聽說?尹家二房四處告狀,據(jù)說蓮房姑娘的生母原是他們家的奴婢,當年和外院做客的一個考生有了首尾,結(jié)果偷竊了主人家的財物,雙雙私奔去了?!?/br>
    在座的除了薛睿昨晚剛剛回來尚不知情,其余的都對這一出鬧劇有所耳聞,不妨瑞林會這么口無遮攔地當著薛睿的面兒提起來,當即就有人沖他使眼色,希望他趕緊閉嘴,沒見薛睿酒都不喝了嗎?

    瑞林仿佛全無察覺,自顧自說下去:“幾處衙門都接了狀子,先后派人到余府去提拿那位余夫人,蓮房姑娘居然不買賬,打跑了官差,說什么都不肯上公堂,口口聲稱是尹二老爺污蔑她,這就讓人費解了,若不是心虛,為什么不敢上公堂對峙呢?”

    話末了他還去問薛睿:“你與她是義兄妹,應(yīng)當比咱們這些外人知道得多,我就好奇了,難道這當中真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事兒?”

    劉炯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擱以前,瑞林哪兒敢這么夾槍帶棍地和薛睿說話,還不是看著薛家失勢了,就輕狂起來。

    “行了,就你話多,當個男人背后議論姑娘家是非,真不嫌害臊?!?/br>
    劉炯老早就看不慣瑞林見風使舵的德行,人家風光那會兒,他跟前跟后,稱兄道弟,人家落難了,他就露出另一副嘴臉。

    瑞林被劉炯嗆了一句,也不高興了,拉下臉道:“我問睿哥,你管得著嗎?”

    劉炯狠狠悶了一口酒,冷笑:“我看你不順眼,管你怎么了,不想喝酒就滾一邊兒去,少在這里嚼舌頭。”

    “你什么意思?”瑞林惱羞成怒,拍了桌子站起來,別人就差指著他鼻子罵了,讓他怎么能忍。

    “我說人話你聽不懂?”

    眼看兩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要擼袖子干起架來,裝聾作啞了半晌的劉曇不得不開口勸說,一手拽住一個——

    “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自家兄弟能有多大仇,這么計較干什么?坐下,都坐下,酒滿上,消消火?!?/br>
    劉炯能不給瑞林好臉,卻不能甩劉曇的面子,瑞林亦然,兩人氣呼呼地坐下了,但是撇過臉,誰也不搭理誰。

    劉曇無奈,氣氛這么僵哪兒還有心情喝酒,于是對薛睿道:“表兄,你看......”

    “散了吧,”薛睿輕輕晃著酒杯,看著他們幾個,依舊是眉清目朗,不露聲色。

    “我剛剛回京沒能緩過精神,坐下來就犯困,我去補一覺,就不送你們了?!?/br>
    說罷,竟撇下他們,兀自離開。

    劉炯心里很是憋屈,薛睿比他虛長三歲,因是姑表兄弟,生來就比旁人親近,何況他打小就跟在薛睿屁股后頭跑東跑西,每回他搗蛋使壞,都是薛睿幫他頂包,就連他十三歲頭一回開葷,見了血發(fā)暈,也是薛睿悄悄帶他去城南找了郎中。

    薛睿在他心中,比親哥哥也差不離了,然而薛睿眼下困境,他卻一點忙都幫不上,讓他怎能不郁結(jié)在心。

    幾人前腳跟后腳地離了忘機樓,林福將后門關(guān)好,進了廚房端出一碗醒酒湯給薛睿送去。

    薛睿側(cè)臥在羅漢榻上,困極了,卻偏偏睡不著,看到林福端著碗碟進來,懶洋洋說道:“沒喝多少,用不著解酒,拿下去吧。”

    林福退回到門口,又被他叫住。

    “賬房上總共有多少銀子?”

    林福低聲報了一個數(shù)目,停了一會兒,就聽薛睿道:“讓小六去一趟南林木材行,請貴叔過來?!?/br>
    貴字打頭的都是薛睿手底下的忠仆,譬如貴六貴七,能讓他稱呼一聲貴叔的就只有薛父留給他的心腹貴大。

    林福走后,薛睿就從床上起來,用冷水洗了把臉,到隔壁書房籌劃。

    見過薛凌南之后,讓他覺得薛家前景堪憂,受到皇帝猜忌的臣子,歷來都沒有什么好結(jié)局,何況薛家昌榮日久,已過鼎盛之時,衰期不遠。

    薛貴妃是受寵,但是干預(yù)不了前朝,劉曇雖有野心,卻不如寧王積累多年的威勢,將來事發(fā),他只有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湘王閑散,他或許會幫薛家說話,卻無法力挽狂瀾。

    若不能全身而退,恐怕薛凌南相國之位難保,一旦他遭貶,薛家也將不復(fù)從前。

    養(yǎng)父薛皂于他恩深義重,他畢竟在薛家庇護之下長大成人,有此大恩大德,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袖手旁觀,縱不能扭轉(zhuǎn)乾坤,也要同甘苦共患難,才不枉為人。

    而在薛家失勢之前,他需得為余舒做些什么,哪怕日后他護不住她,她也不會受人欺辱磋磨。

    他將傾一己之力,為她辦大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