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番外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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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推薦:、、、、、、、 余舒入主太曦樓。 .更新最快 這里是歷代大提的官邸,位于司天監(jiān)九宮格局的正北方向,占據(jù)坎位,宗正司東臨。獨立的庭院,四面竹林環(huán)繞,環(huán)境清幽,園中有一池活水,樓宇就座落在湖水中央,唯有一條九曲橋可以抵達對岸。 朱慕昭卸任后,便將他的私人物品都從樓里挪了出來,余舒獨步走進略顯空曠的大廳里,帶著一種不同以往的心情打量著這個地方,目光落在了雕欄玉階之中的寶椅上,過去十五年,朱慕昭就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發(fā)號施令,睥睨滿朝文武,真真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昨日剛剛接到圣旨,會記司正在趕制她的朝服和官衣,她此時身上仍穿著三品右令官的銀紗罩袍,肩上繡著北斗星宮,本來女官的補子另有圖案,這三品的女右令該是空谷幽蘭,只是會記司一時倉促,用錯了圖案,她也沒有糾正,因為她那時已經(jīng)知道,不久的將來,她會坐在這個位置上,換上三百年來唯有停留在寧真皇后肩頭的圖紋——彼岸花。 彼岸花又名曼珠沙華,取自梵語,非是在道教典籍中出現(xiàn)的靈草仙木,有句“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生生相錯”,便是這曼珠沙華開在冥界忘川河畔,寓意著輪回、往生。然而,它是寧真皇后親自選定的象征,代表著朝堂之上,站得最高的女人。 余舒在太曦樓里轉(zhuǎn)了一圈,十分滿意她的新地盤,她試了試那把椅子,硬邦邦的坐著并不舒服,正想著明日帶個軟墊過來鋪上,外面守衛(wèi)便通報,會記司來人了。 辛雅領(lǐng)著一個刀筆吏進來,看到坐在寶椅上的余舒,兩只眼睛微微閃爍,笑瞇瞇地上前見禮,然后明來意。 “太書日后久居此處,千萬不能住著不舒坦,您看看這樓里缺些什么,需要添置些什么,提一提下官也好記下,盡快重新布置起來。” 會記司掌管財物,單就每年全國各地大易館的稅收便是一筆天額數(shù)字,可以是富得流油,辛雅不愧是個精明人,識時務(wù),余舒剛剛坐到這個位置,手段高低尚不清楚,底下一群人靜靜觀望,他卻是頭一個主動上來獻殷勤的。 余舒淡淡笑道:“這里是有些冷清,我不大喜歡,你看著收拾吧?!蓖辏悴辉俟芩?,拿起桌上宗正司昨日送來的卷宗翻看起來。她沒有因為和辛六那一層關(guān)系,就將辛雅當成是長輩以禮相待,坐在這里,她只需要記得她是司天監(jiān)大提。 辛雅滿口答應(yīng),請示過她,便在大廳里轉(zhuǎn)悠了一圈,又上二樓看了看,時不時停下來讓隨從記錄:“簾子顏色太暗,換八幅湖藍堆錦,八幅紫綃?!?/br> “這里的屏風(fēng)也全部換掉,用上琉璃架子,記下?!?/br> “再添六盞龜背馱鶴紅木燈架,兩尊烏金獸頭熏爐,一對天青釉漁戲雙耳瓶” “馬上就要入冬了,被褥軟枕樣樣四套,椅搭子別忘了記下?!?/br> 他跑前跑后,幾乎是將太曦樓的擺設(shè)里里外外換了一個遍兒,這才心滿意足地帶人離去。在他走后不久,任少監(jiān)就帶著宗正司幾個官員前來拜見,余舒現(xiàn)在是宗正司的長官,任奇鳴理所當然成了她的副手,他是朱慕昭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人才,務(wù)實能干,又忠心耿耿,原本是最有希望繼承朱慕昭衣缽的人,可惜半路殺出了一個她。 遑論任奇鳴和余舒之間還有些嫌隙,早先他對她動用私刑,擰斷了她一根指,再加上他夫人任瑞氏在背后議論她長短,雖算不得仇,卻也是結(jié)了怨的。 余舒對宗正司的職權(quán)早有了解,可以司天監(jiān)的權(quán)勢就是集中在這一司——大到主持皇家祭祀、撰寫帝王譜系、掌管宗族名冊以及賞罰宗室,到記錄宗室子女嫡庶、嗣襲爵位、擬定封號諸事。 就拿寧王來,他監(jiān)國的時候是最風(fēng)光的時候,孔芪告御狀指控他謀害十公主,當時先皇正在華珍園養(yǎng)病不理朝政,這案子大理寺不敢接,宗正司就敢一手包攬,判你寧王有罪你就是有罪,關(guān)你監(jiān)禁就關(guān)你監(jiān)禁,一不帶含糊的。 任奇鳴帶人將宗正司近來的大事務(wù)向余舒匯報了一通,一板一眼十分規(guī)矩,余舒看得出他心里并不服氣她坐這個位置,不過因為這是朱慕昭的決定,他才會順從。于是談完正事,便留下了他,讓其他人都退下了。 “不知大提還有什么指示?”任奇鳴沒有尊稱她為“太書”,在他眼里,她尚且配不上這個尊號。 余舒挑眉笑笑,側(cè)過身子換了一個舒服的坐姿,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擱在白玉案頭,細細長長的手指靈活地輕叩桌面,她端詳了他片刻,不疾不徐地問道: “任少監(jiān)在司天監(jiān)待了多少年了?” 任奇鳴低頭道:“下官是兆慶三年入仕的?!?/br> “十二年了啊,”余舒感慨一聲,“算來本座只夠你一個零頭。”她是去年七月入得司天監(jiān),至今方才一年零三個月不到。 任奇鳴木著臉道:“那您當真是平步青云,官運亨通?!?/br> 這可不是恭維的話,余舒呵呵一笑,語氣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那你可知道,我是憑什么坐上這個位置的?” 任奇鳴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心思急轉(zhuǎn),道:“下官不敢非議?!?/br> 余舒收起笑臉,冷眼看著他道:“你是不敢非議,不是沒有非議。想必你清清楚楚,因為我是破命人,朱公才對我另眼相看,讓我接掌司天監(jiān),正是因為只有我才有希望尋回《玄女六壬書》,守住大安基業(yè)。你既然清楚這些,就更該知道,除了我,沒人能坐穩(wěn)這個位置,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警告你一次,也只給你這一次機會,要么,你取信于我,要么,我找人替你。” 言下之意,竟是在告訴他:要么服我,要么就滾。 任奇鳴身形一僵,緊咬牙關(guān),先是覺得羞憤,但他對上她盛氣凌人的眼神,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人到中年,早過了意氣用事的年紀,若是擱在十年前,聽到有人對他這么話,他一定會轉(zhuǎn)身就走??墒乾F(xiàn)在,他卻反復(fù)咀嚼了她這一番冷言冷語,漸漸汗?jié)窳撕蟊场?/br> 沒人比他更清楚,余舒這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手中握有多少權(quán)柄,不提她的名聲與能力,上一代大提朱慕昭將黑衣衛(wèi)的指揮權(quán)移交到她手上,她又是朱慕昭之外,當世唯一習(xí)得“太骨神課”之人,崇貞帝對她青睞有加,當今皇后亦同她關(guān)系親密。誠如她所言,大提這個位置,除了她,無人可以勝任。 由此看來,她威脅他要找人替他的話,不只是而已。然而他知道太多朝廷秘辛,每一件都足以致命,如果他就這么離開司天監(jiān),她不會放過他,皇帝也不會放過他,最后好不過一具全尸而已。 任奇鳴郁郁不滿了幾個月,這一刻突然間想通了,他沒有別的選擇,要么活命,要么找死。 “原是下官糊涂了,”他深深望了一眼余舒,握緊的拳頭悄悄松開,提著衣擺的屈膝在地,幾乎是俯首帖耳地恭聲道:“求太書恕我不敬之罪。” 余舒滿意地揚起嘴角,頭道:“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少監(jiān)起來吧,日后本座需要倚重你的地方還多著呢,你莫要再糊涂了便是?!?/br> 她自己就是個硬骨頭,對付起來這種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人,自然是得心應(yīng)手,什么禮賢下士、平易近人都是屁話,只有讓他認清現(xiàn)實,他才會乖乖聽命。 任奇鳴這才在她面前服了軟,接著就向她稟報了一件“趣事”。 “昨夜太史書苑幾位院士到我府上求見,見面之后,便旁敲側(cè)擊,聞著他們的意思,卻是不滿您接掌司天監(jiān),存心挑撥是非,攛掇我與您爭權(quán)?!?/br> 余舒問他都有誰,他便一一舉發(fā),當她聽到韓聞廣的名字,不由地譏笑出聲,眼神一閃,心想到:她上任之初,人心不穩(wěn)在所難免,正要殺雞儆猴的時候,就有那自己找死的人送上門來。 任奇鳴倒也知趣,這背后一刀捅得干脆,既撇清了關(guān)系,又向她投誠。 余舒于是問他:“你以為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任奇鳴詞嚴厲色道:“下官看來,幾位院士是日子太過清閑,才會心氣浮躁,盡打些不該有的主意,若是不加以懲戒,唯恐他們?nèi)蘸蟾硬??!?/br> “少監(jiān)所言極是,”余舒想了想,坐正身子,從筆架上摘了一桿湖筆。任奇鳴見狀,猶豫了一下子,便上前為她研墨。 余舒晃動著筆桿,念念有詞道:“我曾在太史書苑求學(xué)數(shù)月,發(fā)現(xiàn)許多不好的風(fēng)氣,比如某些院士自恃甚高,將苦苦求學(xué)的院生拒之門外,也有些院士乘職務(wù)之便謀取私利,并不專心教學(xué)。這般種種,皆是因為十八院士各自為政,少了一個主持大局的人,司天監(jiān)又多有放縱,才導(dǎo)致今天。不如從中挑選一位院長,再從司天監(jiān)派去一位監(jiān)官,督促太史書苑端正風(fēng)氣?!?/br> 此舉不止出于私心,太史書苑向來是司天監(jiān)補錄官員的首選之地,不能爛在根上。r1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