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在蓬萊的聞人笑突然打了個噴嚏，體恤他的蓬萊弟子見狀, 貼心道：“小師弟是傷風(fēng)了嗎？蘇真人他們也不在, 你去休息吧。這里我來值守就好?！?/br>
    聞人笑想了想，也好, 于是一拱手：“多謝。”

    待到要退下之時又問：“蘇真人他們離山這么久了，什么時候回來？”

    “真人沒說。”蓬萊弟子道，“估計著還要有幾日?！?/br>
    聞人笑試探道：“靈禽大會要開這么久？”

    “不只是吧。”弟子一邊掃著地, 漫不經(jīng)心答道，“主要是去尋前掌山真人的遺骨?！?/br>
    聞人笑心頭一跳：“哦？蘇玄——蘇真人還沒放棄呢？”

    “歷任掌山真人, 就算是死，也會埋在蓬萊金光頂。蘇真人和余真人情如親兄弟，斷不會讓余真人不明不白死在外頭?！钡茏玉v下手中掃帚, “蓬萊弟子也不會答應(yīng)?！?/br>
    余秋遠(yuǎn)這么得人心么——聞人笑道：“都說你們修仙的人是涼薄無情，原來也有情有義。”

    他是一時感慨，弟子也沒計較他口中的‘你們’，只笑道：“千萬種道，都要秉持本心。修道者是為兼濟天下，倘若薄情寡義，又如何庇護(hù)蒼生。蓬萊是循此道而生的?！本拖袷堑厣系穆淙~，年復(fù)一年，日復(fù)一日。掃盡了堆于樹根，腐爛成泥更護(hù)花。這也是它的天道。

    “余真人將你們教得很好。”聞人笑若有所思，“不像是虛情假意之徒?！?/br>
    “真人寬厚仁慈，為了敵人都能拼盡全力，又豈是虛假之徒。當(dāng)年魔頭一怒劃下深淵百丈，海水倒灌，憑他一時意義用事，卻要惹得邊海百姓幾遭滅頂之災(zāi)。若非真人憑一己之力擔(dān)下這千斤力道，如今魔界早該受天罰誅譴?！?/br>
    聞人笑渾身一震：“竟有這等事，我只聽說他伙同別人算計了魔尊。”

    “算計什么。”那弟子無奈道，“掌山真人那會兒在閉關(guān)，是蘇真人率領(lǐng)蓬萊應(yīng)魔頭之戰(zhàn)，結(jié)果一出關(guān)就背了這口黑鍋。黑蓮萬佛佛杖有佛印加持，掌山真人不攔才好，他若不攔，魔頭出手必遭佛印反噬。與其說救了黑蓮萬佛，倒不如說救了魔頭?！?/br>
    “冤冤相報何時了，世間誹謗足以淹沒人心，真相反而無人提及?！鄙砼p帛的弟子連連搖頭，感慨道，“天下如局，世人如棋。棋在局上走，不解其中意?！?/br>
    原來一事如蟬翼，輕薄可見，卻也有人看不穿。聞人笑感慨著一事的兩面性，忽然想起來，他一個掃地的弟子怎么會知道這么多。他打量了一下這位青皮薄殼的弟子：“我看你年紀(jì)不大，紅塵卻透如此之深。這么說來當(dāng)年那戰(zhàn)場你也身在其中，你多大了？”

    “……”弟子掰著手指算了算，“比你大個零頭？”

    聞人笑：“……”

    金光頂除了峰主還有個長老。

    歲比古樹，貌若二八，喜歡掃地。

    聞人笑本來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現(xiàn)在大約見到了。

    傅懷仁拍了半天的墻無人應(yīng)答，他試探地伸了個腳，不知道這一腳下去是墻斷還是腳斷。要是晏不曉在就好了，不曉的劍絕對劈得開這鬼玩意。正在他猶疑時，門從里邊被人一把拉開，容庭芳面無表情出現(xiàn)在他面前，滿臉殺氣。“有事說。”

    “……”傅懷仁收回腳，“白子鶴找你比試?！?/br>
    “比試？”容庭芳心情不好，一臉不耐，早就將那破事忘到了腦后。經(jīng)傅懷仁一提，這才想起來，昨夜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哦?！彼厣砜戳丝幢粩]亂毛的胖雞?！昂芗眴?，不急的話，稍等一下再去?！?/br>
    就算白式微急得眉毛著火，傅懷仁也不會催容庭芳半分的。他馬上說：“不急，你慢慢整理?！蹦呐率莾幢┤缛萃シ迹降资莻€眉目狷麗的美人的。是個美人，出場的時候總不能蓬頭垢面。一想到容庭芳還知道維護(hù)自己的形象，傅懷仁竟然有點欣慰。

    容庭芳二話沒說，直接關(guān)上了房門。

    胖雞正在梳理自己色澤鮮艷的羽毛，就聽容庭芳說：“等下要靠你了?！?/br>
    “哦？”

    “昨天我與白子鶴約戰(zhàn)?！?/br>
    “哦?！?/br>
    容庭芳想了一下，還是決定解釋一句：“比試內(nèi)容是斗雞。”

    胖雞：“……”

    “不是我要比的。”容庭芳說，“你不要這樣看我。是白子鶴自己當(dāng)著他老爺子的面說我們在比鳥。要怪你就去怪他。我還沒和他算那一筆關(guān)在柴房的賬呢?！?/br>
    胖雞：“……”

    “但是你也不用擔(dān)心。雖然你不值錢，可是你會說話啊?！比萃シ脊膭钏?，“一定比他那些連話也不會說的靈鶴要聰明百倍。不管比什么，我們肯定能贏?！?/br>
    胖雞：“……”

    在胖雞還是余秋遠(yuǎn)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和容庭芳尚算敵對外的知交，沒有徹底鬧掰，魔界和蓬萊見了面還能打兩句招呼的。余秋遠(yuǎn)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這個人的反復(fù)無常和自說自話。有一天他閑著無聊去渭水晃蕩，正好在渭水那邊看見一個人悠悠然坐在那里，腳尖在南海的海水中蕩啊蕩。他衣服那么白，頭發(fā)那么亮，想叫人認(rèn)錯都不可能。

    余秋遠(yuǎn)站在那看了很久，沒明白南海的水有什么好蕩的，難道特別適合洗腳。

    他叫了一聲：“喂。”

    但是對方自顧自，沒有應(yīng)答。

    “……”余秋遠(yuǎn)飛過去，堪堪停在渭水邊界?！澳愎室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