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輕笑，搖搖頭?！扒f羽啊，我陳飛雖然是個粗線條的人，但你和譚曉光之間那點事兒，我都瞧在眼里了。當(dāng)時你出于執(zhí)法者的立場做出對他不利的供詞，然后把希望寄托在幻想中的‘上線□□’上渴望能還他清白。如果不把你撤出案子，我相信，為了救譚曉光下一個要坐牢的就會是你莊羽了?！?/br>
    “那怎么是幻想了，陳隊？”莊羽的眼中泛起一絲不平，“看守所把那么重要的嫌犯和其他人關(guān)在一起這本來就違反了制度，為什么不追究他們的責(zé)任??？”

    “我親自看了每一幀監(jiān)控，嫌犯從進(jìn)去到死，沒有任何人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你難道不相信我？”陳飛眉頭微皺。

    “押運車呢？那上面又沒監(jiān)控。”

    “我和老趙輪番審了司機(jī)和押運警衛(wèi)整整一周，沒有任何疑點，包括調(diào)取財務(wù)記錄，我還甚至違規(guī)去搜查了人家家里。莊羽，能為譚曉光做的我們都做了，你也沒做錯什么，他變成今天這樣是他自己的選擇?！标愶w平心靜氣地勸道，“我也算你半個長輩，聽我一句，就早點把過去放下，向前看?！?/br>
    莊羽垂下眼，成扇的烏黑睫毛微微顫抖。

    “行了，以前的事兒不提了，我過來是想跟你溝通一下，關(guān)于周大國的案子。”陳飛將資料往他面前推了推，“涉外，涉毒，你看有沒有線人能給出點頭緒，除了譚曉光，周大國還和什么人結(jié)過仇？”

    “我手頭掌握的資料是，周大國出的貨純度比喬軍那邊的高，很受歡迎，有不少老客戶都紛紛倒戈?！鼻f羽邊看資料邊說，“貨源的來路尚無從得知，但很有可能是從金三角那邊直接走水路過來的?！?/br>
    “水路？”

    陳飛忽然想起個人，他拿出電話打給羅家楠。

    “兔崽子，去找趟高金海，周大國的貨如果走水路，他不可能一點風(fēng)聲都聽不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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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金海一看見祈銘，大臉上笑出朵菊花。他髖關(guān)節(jié)的微創(chuàng)手術(shù)做完了，現(xiàn)在手上不玩球了改拄著根手杖。羅家楠一看他要上手攥祈銘的手，搶先一步把自己的手遞上去，使勁攥了攥。

    “高老板，最近發(fā)財啊，這臉又大了?！?/br>
    “小小生意，混口飯吃，羅老弟就別取笑我啦。”高金海抽著嘴角撤回手招呼祈銘，“祈老師，坐，等會兒就在這吃飯??！哦對，你海鮮過敏，咱吃河鮮。小劉，給祈老師和羅警官泡茶！”

    “不麻煩了，高老板，我們問完事情就走?！逼磴懡o羅家楠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有話趕緊問。

    高金海一臉“那怎么行”的表情：“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著也得請您吃頓飯表表謝意?！?/br>
    “高老板，我們祈老師懸壺濟(jì)世，救的人成千上萬，不缺您這口吃食?！绷_家楠抬手虛晃了一下，讓高金海把注意力放自己這，“是這樣，我們查到最近有一些毒品是從水路上岸，您有沒有聽到什么消息？”

    “羅老弟，你海哥我就是窮到要飯也絕不會碰那種東西。”高金海拍著胸脯向他保證，“搞那個，不光要殺頭，還他媽造孽??！”

    羅家楠示意他不用急著辯解?！拔也皇侵缚啬f過，這一片海域，只要下水的，就是塊木板也得您點頭，對吧？”

    這話讓高金海飄飄然起來?！澳鞘钱?dāng)然，你海哥我別的本事沒有，管幾條船還是可以的?！?/br>
    “所以，海哥，您好好想想，有沒有外來的漁船或者貨船，曾經(jīng)在附近靠過岸？”祈銘問。

    高金海一聽祈銘叫“海哥”這心里就別提有多舒坦了，得意忘形地抬手往人大腿上一拍，說：“還真有?？梢环皱X停泊費不交還敢靠岸？滾吧，離岸邊還有幾百米就讓我給轟走了?！?/br>
    羅家楠眼瞅著高金海的肥手就跟粘在祈銘大腿上似的，目光瞬間冷如冰霜?！案呃习?，您給人轟哪去了？”說著，他伸手把高金海的爪子從祈銘的大腿上給胡擼了下去。

    要不是不想得罪羅家楠，高金海得叫人抽這小警察一頓。這么胡擼他的手，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見高金海和羅家楠倆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祈銘趕緊接話：“是啊，海哥，您把人轟哪去了？”

    高金海的笑臉換得跟變臉?biāo)频摹！斑€能轟哪，北邊，就以前開大集的地方，有一片暗礁區(qū)，船肯定過不去，他們要想把貨運上岸，得雇水性好的游過去才行?！?/br>
    羅家楠知道那地方，小時候逃學(xué)去那邊游泳，浪大極了，但暗礁底下有好多螃蟹抓。可讓他爸逮著的話，就得把他屁股打得和煮熟的螃蟹一樣紅。

    “得，高老板，謝謝?！绷_家楠站起身，“祈老師，走，咱去高老板說的那地方看看。”

    高金海不死心。“羅老弟你要是忙就先走，等吃完飯我把祈老師送回局里。”

    羅家楠臉上立刻擺出加粗加下劃線的“滾蛋”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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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北邊開的路上，羅家楠沉著個臉——海哥？叫的夠親的啊。

    祈銘有點犯困，正閉目養(yǎng)神突然感覺到車身猛烈的顛簸了一下，趕緊睜開眼問：“怎么了？”

    羅家楠下車查看，發(fā)現(xiàn)前輪壓著了一大塊石頭。他把石頭踢到路邊，上車接著開。祈銘被徹底顛醒了，揉著脖子活動筋骨。羅家楠用余光瞥見抹雪白的弧線，喉結(jié)頓時一滾。

    “祈銘?！彼M可能地目視前方，可滿腦子都是夢中的細(xì)節(jié)。昨兒夜里就睡了倆小時祈銘都沒放過他，又在他夢里折騰了一頓。“你學(xué)心理學(xué)的，幫我解個夢唄?！?/br>
    “學(xué)心理學(xué)的為什么能解夢？”祈銘問他。

    “就……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嘛，你幫我分析分析?！?/br>
    “哦，我還以為你又拿我當(dāng)跳大神的了?！?/br>
    “我的錯，那會我哪知道你這么牛逼?！绷_家楠擠出個笑，“是這樣，我呢，最近總夢見一個人，你說這代表了什么？”

    祈銘反問：“春/夢？”

    羅家楠手一哆嗦差點把車開對面車道上去。他趕緊為自己辯解：“不是，就很普通的夢，日常生活什么的！”

    祈銘一眼就瞧出羅南瓜同志試圖隱瞞真相，但他不打算戳穿。

    “弗洛伊德認(rèn)為，夢是潛意識欲/望的滿足，人在清醒的狀態(tài)中可以有效地壓抑潛意識，使那些違背道德習(xí)俗的欲/望不能為所欲為?！逼磴憘?cè)頭觀察羅家楠的面部表情變化，“而你在夢境中的所作所為，恰好是這些欲/望的釋放?！?/br>
    羅家楠臉色都變了。早知道就不問祈銘了，這不給自己找心理負(fù)擔(dān)呢么！不過在夢里是祈銘主動爬上他的床啊，這怎么能是他的欲/望釋放！

    對吧？

    琢磨了半天，羅家楠問：“那……如果我夢見……夢見有個螃蟹大喊‘吃我’，這不能說明我想吃螃蟹吧？”

    祈銘搖頭。“恰恰相反，這說明你已經(jīng)想吃螃蟹想到迫不及待的地步?！?/br>
    羅家楠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方向盤上。完了完了完了，這不是彎，簡直是折了。突然他想起斷在防漏槽里的木筷，不由感嘆老天爺?shù)奶崾疽灰@么他媽的準(zhǔn)?。?/br>
    眼瞧著羅家楠的臉色跟彩虹似的豐富多彩，祈銘好奇地問：“你到底夢見誰了，我認(rèn)識么？”

    一腳剎車踩死，羅家楠將車停到中間，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微微沁出點汗意。他轉(zhuǎn)過頭，看著祈銘那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心臟跳得幾乎從嗓子里蹦出來。

    說吧，羅家楠，告訴祈銘，你夢見的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