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證法醫(yī)_第82章
“心里挺不好受的哈?!标愶w拍拍他的肩膀,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干的不痛快,為什么不辭職?” “養(yǎng)了它們一年多,好多動物都有感情了,舍不得?!?/br> “哦……”陳飛直起身,若有所思地搓著下巴,“你最喜歡什么動物?” “狼。”白嘉浩的眼神在說到這種兇猛的動物時卻變得格外柔和,“狼是一種智商極高的生物,在捕獵時會制定戰(zhàn)術(shù),遇到危險和困難會想辦法解決。狼是驕傲的生物,比人更重視地位階級,頭狼如果被同類打敗很快就會死去……傷害它的它永遠(yuǎn)記得,救了它的也會銘記在心?!?/br> “你被狼傷害過?” “沒有,裘大夫被咬傷過一次,頭狼,和鬣狗爭奪地盤被傷得很厲害,奄奄一息,麻醉沒上夠,縫針時疼醒了,照著裘大夫的胳膊就是一口?!卑准魏频氖种妇o緊絞在一起,“動物咬人在我們那叫‘開牙’,開過牙的猛獸很危險,狼又不值錢況且它傷得那么重需要大量昂貴的抗生素治療,所以園區(qū)決定處理掉那只頭狼,讓我來執(zhí)行……我看著它的眼睛,感覺它像是要說‘我想活下去’……” 白嘉浩抬起頭,目光中閃爍著一絲堅定?!拔叶⒅戳撕芫?,最后決定救它……我把它養(yǎng)在閑置的宿舍里,自己買最好的藥給它,一個月,它回到猛獸區(qū)就把那只篡奪了它地位的頭狼給打敗了。后來我只要一出現(xiàn)在猛獸區(qū)里它就跟在車旁邊守著,誰敢靠近就沖誰呲牙,還把抓到的活食送給我……呵,我這個人沒什么朋友,沒想到卻和狼能交心,想來這份職業(yè)也真沒選錯?!?/br> “確實,這動物要是真心對你好,那可是一點兒都不求回報?!标愶w再次將手按上白嘉浩的肩膀,“簡越要是有你這份心,估計也不至于讓獅子吃了?!?/br> 他感覺到白嘉浩的肩膀猛地一抖。 ———————— 從審訊室出來,陳飛向組員陳述自己的判斷:“人不是白嘉浩殺的,我特意提到簡越死于獅口,他的反應(yīng)很大,如果是兇手的話該是無法隱藏的驕傲?!?/br> “可是指紋怎么解釋?”羅家楠皺眉。 “三點重合之所以不能作為證據(jù)正是因為它的誤判率太高?!备呷收f。 “這個我當(dāng)然知道?!绷_家楠斜了他一眼,“但針管上只提取到那半枚指紋,會用右手上麻醉彈的也肯定是左撇子,哪這么巧他兩條都占了還誤判?頭兒,我再進(jìn)去審,你剛對他太和氣了,我去做黑臉?!?/br> 陳飛抬手示意他不必鉆牛角尖?!八麑σ恢焕巧星覠o法痛下殺手,更何況是個人。今天不早了,都回家,我值班?!?/br> “陳隊你回去吧,我來值班?!泵缂t勸道,“這幾天你醫(yī)院局里兩頭跑,都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回家也一個人待著,閑的鬧騰?!标愶w揮揮手。 聽陳飛這么說,大家也不再堅持,各回各家。 羅家楠是這兩天沒干體力活兒,憋得渾身難受,破天荒跟祈銘出去夜跑了一回。小區(qū)離海堤很近,倆人沿著海堤邊的堤壩一起跑著,羅家楠時不時撞下祈銘的胳膊聊sao人家,要不是祈銘威脅把他踹海里去他就得趁方圓兩公里沒人把祈銘壓路邊啃了。 跑到海堤的盡頭,他們爬上礁石坐在上面吹海風(fēng)。羅家楠看祈銘抱著胳膊似乎覺得有點冷的樣子,伸手把人攬進(jìn)懷里。祈銘倒也沒推開他,畢竟已經(jīng)十一月了,風(fēng)又大,汗一落下來吹在身上還真有點冷。他靠在羅家楠的肩膀上,仰臉看向夜空。 “現(xiàn)在的污染真是越來越嚴(yán)重了,我記得小時候天上都是星星?!?/br> “是啊,現(xiàn)在只有大晴天才能看見幾顆?!绷_家楠側(cè)頭吻了吻祈銘的頭發(fā),“誒,問你個事兒。” “說?!?/br> “你爸媽……是出意外去世的?”羅家楠說著感覺到祈銘身體繃了起來,趕緊補(bǔ)充道:“我隨便問問,你要不愿意說,就當(dāng)我沒問。” 祈銘坐直身體,轉(zhuǎn)臉看向羅家楠。羅家楠的表情很無辜,眼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似乎是對自己貿(mào)然提起這件事有些后悔。 “不是?!逼磴懻f,“他們是被謀殺的。” “……”羅家楠皺起眉頭,高挺的鼻梁在唇峰上投下道銳利的陰影,“破案了么?” 祈銘搖搖頭?!皼]有,我和陳隊認(rèn)識就是因為這件事,那時重案組才剛剛成立,他是負(fù)責(zé)這起案件的刑警,我記得那會他還有個搭檔,姓曹還是什么來著……” “曹翰群,我?guī)煾档膸煾?,前幾年殉職了?!绷_家楠又伸手把祈銘抱進(jìn)懷里,“到底怎么回事?” “我爸是第一醫(yī)院的外科主任,去國外進(jìn)修了幾年回來,創(chuàng)建了移植中心……” 祈銘說著,眼前浮現(xiàn)起塵封多年的兒時記憶—— ———————— “啪!” 龐靜的臉上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家屬一巴掌。跟著一起上來等待和母親去吃晚飯的祈銘看到龐靜挨打,立刻扔下書包沖過抱住龐靜的腿,轉(zhuǎn)頭怒視那個打人的老頭。 龐靜摟住兒子的肩膀,咬住嘴唇強(qiáng)忍眼眶里打轉(zhuǎn)的淚水。這不是她第一次和家屬談器官捐贈時挨打,想必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丈夫祈君翔是主刀,在手術(shù)室里給她打的電話,說那個出車禍的年輕人已經(jīng)腦死亡,雖然還在盡力搶救但希望渺茫,叫她上來和家屬談?wù)勂鞴倬栀浀氖乱恕?/br> “我兒子還沒死你就惦記要挖他的腎?作孽哦!”老大爺氣得嘴唇直抖,指著龐靜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們這些醫(yī)生的心腸是黑的哦!就算人死了,不能留個全尸也對不起祖先哦!” 龐靜非常能理解家屬的心情,但身為醫(yī)生,她認(rèn)同丈夫的觀念——既然注定要死,為何不把生的機(jī)會留給別人?所以即便是被惡語相向甚至挨打,她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做家屬工作,為需要器官移植的病患尋找活下去的希望。 其他家屬也開始罵龐靜,甚至還有人動手推搡她。祈銘個子小,被一群成年人擠在中間推來搡去的,一下子沒站穩(wěn)咕咚一屁股坐到地上,緊跟著又被一位阿姨的高跟鞋踩到了腿上,頓時鮮血淋漓。 “mama!mama!”祈銘疼得大叫。龐靜看兒子的褲子上血紅一片,腦子里立刻“嗡”的一聲響,彎腰抱起祈銘試圖沖出憤怒家屬的包圍。但她的身形太過單薄,根本無法從那些身強(qiáng)力壯又怒火滔天的家屬手中逃開。 “吵什么???這是醫(yī)院!”剛從手術(shù)室出來的祈君翔趕緊上前轟開家屬給龐靜弄出一條路??吹絻鹤油壬系膫笏樕夏鹨唤z心疼,立刻抬眼在人群中搜索試圖找出始作俑者——但家屬們看到他穿著手術(shù)服,又轉(zhuǎn)而將怒氣向他發(fā)泄,于是他只得先讓副手韓征去照顧龐靜母子倆。 韓征將祈銘從龐靜懷里接過來,一路順著樓梯往下跑。“銘銘,你怎么受傷了?” “有個阿姨,踩我……”祈銘并不想哭——爸爸說過,男子漢不該輕易流眼淚——但實在是太疼了,淚珠還是斷了線一般往下滾。 “馬上送你去高叔叔那,等下就不疼了啊。”龐靜一邊抹眼淚一邊跟著韓征往樓下跑,“都怪mama不好,不該帶你上來?!?/br> 將祈銘送進(jìn)清創(chuàng)室,韓征問龐靜:“又是因為器官捐贈的事?” 龐靜點點頭,默默地看著同事高田豐剪開兒子的褲子用生理鹽水給傷口清創(chuàng)。孩子是母親的心頭rou,傷在祈銘身上比傷在她自己身上還疼。韓征注意到龐靜臉上的紅腫,立刻從冰箱里拿出個醫(yī)用冰袋讓她冷敷。 這時祈君翔下來,接手了高田豐的工作。 “抱歉?!彼麑鹤雍推拮油瑫r說,“我該親自去和家屬談。” 龐靜嘆了口氣,抬手搭住丈夫的肩膀:“你在救人怎么□□,況且這種事本來就該我們醫(yī)務(wù)處的出面去談。” 祈君翔看著龐靜臉上的紅印,滿含歉意地拍拍妻子的手。 “可惜啊,好好的兩顆腎,又打水漂了?!表n征在旁邊嘀咕了一句,“老觀念真是根深蒂固?!?/br> “國外的器官捐贈都沒那么容易,國內(nèi)就更別提了?!备咛镓S接下話,“祈主任,以后別讓嫂子去跟他們談了,我才來實習(xí)多久,嫂子這都挨了兩次打了。” “那你去談?”祈君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