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丁?，您剛問什么？”佟宇捂著腮幫上的紗布，一直眉頭緊皺。

    “我問你，你為什么不去水房洗漱而是站在樓門口刷牙？”

    “我正要去水房，樓管打電話到我屋里，說有封信頭天晚上忘了拿給我了，叫我下去取?！辟∮钜徽f話就臉疼, 說會歇會，“我拿完信，在樓門口邊看邊刷牙, 誰知道……嚇?biāo)牢伊恕?/br>
    “那你當(dāng)時注意到蔣鑫是從哪一層摔下來的么？”

    根據(jù)痕檢那邊的結(jié)論，蔣鑫很有可能不是從天臺墜落的, 而是從五樓，也就是案發(fā)的那一層。他們推斷是嫌犯將蔣鑫的尸體藏于隔間, 等到六點開始有人起床可以做自殺目擊者，才把人從廁所窗戶推出去。

    “我低頭看信呢，啪的就拍我跟前了，嚇都嚇傻了哪有閑心——哎呦——”佟宇疼得皺眉歪歪臉，“我當(dāng)時都不知道自己被牙刷捅了, 根本感覺不到疼，一屁股就坐地上了，有幾個學(xué)生沖出來把我從……從尸體旁邊拖開……”

    “你當(dāng)時就認(rèn)出死者了？”

    “我哪敢看啊, 是后來樓管出來喊了一聲‘蔣同學(xué)’，我才知道是蔣鑫?！?/br>
    “等一下?！绷_家楠翻翻之前的筆錄，“樓管說，是他先出來的，然后才有學(xué)生出來?！?/br>
    佟宇悶頭想了想，說：“我也……記不清到底誰先出來的，現(xiàn)場太混亂，救護(hù)車都來了我才發(fā)現(xiàn)牙刷給捅臉上了……”

    “閉上眼好好想想?！逼磴懻f，“回憶下當(dāng)時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其他的人表情，以及，說過的話?！?/br>
    佟宇立刻驚恐地擺手?！拔椰F(xiàn)在一閉眼就看見蔣鑫那張死不瞑目的臉！”

    看著他眼瞼下方的黑眼圈，羅家楠倒是相信他最近幾天應(yīng)該都沒怎么睡過覺。和祈銘對視一眼，羅家楠又問：“那你知不知道周皓這個人？”

    “知道啊，他是我?guī)煹?，在徐教授那?dāng)助教?！辟∮铧c點頭，“去年他從十一月開始就不回宿舍，跑外面租房子住去了?！?/br>
    “他沒和你說過是因為什么？”

    “說宿舍里鬧老鼠，嫌臟。我跟他住一層，為這事還特意讓樓管給撒了鼠藥?！?/br>
    “五層鬧老鼠？”

    “可能順著排水管爬上來的？反正我沒瞧見?！辟∮钫f到這，突然壓低聲音，“我覺得，周皓是找個借口，搬出去方便會情郎?！?/br>
    “嗯？”羅家楠挑眉。

    有八卦。

    “你們見過周皓吧，長得多好看，那真是潘安再世?！币皇悄樚郏∮钸@嘴還能再撇大點，“研一的時候就是我們學(xué)院的院草，追他的女的多了去了，可人家一個都看不上。到研二的時候他開始給徐教授做助教，后來有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他和徐教授是……那種關(guān)系?！?/br>
    “確定？”

    “反正那會徐教授經(jīng)常去他宿舍?！?/br>
    “徐教授全名？”

    “徐滄海，聽名字就是個浪子。”佟宇捂著臉最大幅度地挑起眉毛，“他結(jié)婚了，有老婆但是沒孩子?！?/br>
    羅家楠拿出張名片遞給他。

    “行了，你好好休息，想起什么再給我打電話?！?/br>
    ————————

    從醫(yī)院里出來，祈銘看羅家楠開的方向不是回局里，便問：“你這要上哪？”

    “去趟學(xué)校，找那個徐教授談?wù)??！绷_家楠叼上根煙，按下車窗往出散煙霧，“他興許能知道周皓被誰脅迫了。”

    “你覺得他會當(dāng)面承認(rèn)和周皓的關(guān)系？”祈銘搖搖頭，“他既然有婚姻，那肯定是要隱藏自己的性取向?！?/br>
    “都死了個人了，我他媽才不管他想隱藏什么東西?！?/br>
    祈銘沉默了一會問：“羅家楠，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在一起對你來說絲毫沒有影響？”

    羅家楠笑著呼出口煙霧：“我不管別人怎么說，日子是自己過的，你瞧人陳隊趙隊，不也挺好？”

    眼瞧著羅家楠那副心比臭氧空洞還大的德行，祈銘無奈地笑笑?！澳惆挚隙闯鰜碓蹅z的事了，那天從你們家出來，我看他不太高興。”

    羅家楠嘴上的煙抖了抖，心虛地說：“看就看出來了，大不了抽我一頓，還能怎么著?！?/br>
    “說的這么大義凜然，那你哆嗦什么？”

    “我沒哆嗦，是路顛?！?/br>
    “別擔(dān)心，我擅長創(chuàng)傷外科，打斷你哪根骨頭都能接上。”

    “……”

    羅家楠心說萬一第三條腿被打斷你要咋接？

    ————————

    徐滄海一聽到周皓的名字，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他把辦公室里的助教都支了出去，然后和羅家楠他們在沙發(fā)上坐定。

    “我跟周皓差不多一年沒聯(lián)系過了?！毙鞙婧５纳ひ羰值统?，富有磁性，面相方正一身儒雅之氣，也才四十出頭的年紀(jì)，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外面是有一些傳聞，但我跟他是清白的，我有家室，那些毀我名譽(yù)的人都是因為嫉妒我能拿到科研項目經(jīng)費(fèi)?！?/br>
    羅家楠抬手示意他別在這睜著眼說瞎話：“徐教授，我們不是來調(diào)查你和周皓的事情，現(xiàn)在有一個學(xué)生死了，并且我們有理由相信，當(dāng)初對周皓造成人身侵害的人，就是此案的嫌疑人?！?/br>
    “你說什么？”徐滄海臉色大變，“周皓被……被……”

    羅家楠點點頭?！叭ツ晔辉路莸氖?。”

    “怪不得……怪不得他突然就辭去了助教的工作……”徐滄海雙手緊張地攥握在一起，曲臂抵住嘴唇，身體因憤怒而顫抖，“是哪個王八蛋干的？”

    “周皓不肯說，所以才來問你。”羅家楠微微弓身向前，“或者，徐教授，您能不能幫忙，給周皓打個電話？”

    徐滄海眉頭緊皺：“可以是可以，但我沒他的電話，聽說他去日本了?！?/br>
    “我有?！绷_家楠將手機(jī)里的號碼展示給他。

    徐滄海拿出自己的手機(jī)，顫抖著手指按下那些數(shù)字。羅家楠在電話接通之前沖他比劃了一下，示意他打開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