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15
青黛沒當一回事兒:“外頭哪一天不吵鬧?不過您這么一說,今兒似乎是鬧騰了一點……” 說到這里,青黛也愣住了,主仆倆在屋里沒出聲,豎了耳朵聽。 前院那邊,約莫是大門的位置,果然是有一點不一樣的聲音。 “罷了,一會兒我去父親那邊說一說大姐的事兒,你同我過去,順便打聽打聽,回頭跟我說便是?!?/br> “是?!鼻圜鞈?,給顧懷袖梳了個頭,給理了理衫子,這才一起出去。 過了兩道垂花門,便從左手邊回廊來,到了正屋前頭。 老徐頭,也就是徐管家,恰是張媽那一口子,年少時陪著老爺讀書的,也有點本事,跟著顧貞觀許多年了,這會兒站在屋外頭,跟下面小廝交代著一些事兒。 見顧懷袖帶著丫鬟來了,他連忙停了走過來,給行了個禮:“三姑娘?!?/br> “我去給父親請個安,順便說些事,父親可在?”顧懷袖問了一句。 老徐頭笑著說:“在呢,三姑娘請。” 他前面引路,上去躬身通傳:“老爺,三姑娘來了。” “進來吧。”顧貞觀聲音里透著些疲憊,怕是已經(jīng)猜到顧懷袖來意了。 顧懷袖進去了,青黛則在外面,也知道自家小姐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便悄悄去前頭打聽消息。 在后院的時候還不覺得,一到前院,便能聽見那些個議論的聲音。 青黛心說奇了,這顧家門前還能出個什么事兒? 她這邊去打聽,顧懷袖那邊卻已經(jīng)坐下。 顧貞觀叫她別拘束,眼光在顧懷袖臉上晃了一圈,又收回來:“看你一副不大想說的模樣,我便知道是個什么結果了。” 顧懷袖早跟顧貞觀說過,別對自己去勸說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只是事到如今,顧懷袖倒復雜起來,反過來安慰:“父親也不必太過掛懷,大姐自來是個有想法的,興許是她看自己身子不好,所以才推脫。況且那張家祖宅雖在桐城,可真要說起來,還在京城。若大姐真遠嫁了去,哪里又能時常相見?” 這已儼然讓顧貞觀放棄這一門親事了。 本也是沒辦法之中的辦法,總不能逼著顧瑤芳嫁了去—— 若真逼著顧瑤芳去嫁,無非兩個結果。 其一,顧瑤芳憤恨,不肯嫁,真逼急了,一則可能尋短見,二則自己做出些丟人的事兒來,壞顧家名聲,連著顧懷袖這個三妹也好不了;其二,即便是一時不撕破臉,待嫁過去,也只有被人揭穿,遲早還是要丟顧家的臉。那個時候,怕還不止丟臉那么簡單。 所以顧貞觀又能怎樣? 他苦笑了一聲:“你自己怕也知道,這話是哄我吧?” 在他那目光下,顧懷袖垂了頭,有些不愿接話了。 顧貞觀正在寫信,這一回是他愧對張英,這時候心情自然復雜。不過看著顧懷袖,之前那想法又冒出來,“說來,你也見過那張家的二公子三公子,你覺得這二人怎樣?” 顧懷袖心頭一跳,只覺得這事情不一般。 她心電急轉,面上卻是平淡得很,卻道:“張家二公子三公子都是極好的人,不過女兒才疏學淺又不學無術,自然不懂這二位公子如何,瞧著都是那神仙一樣人物。父親也是知道,但凡別人眼里神仙一樣的人,在女兒眼底都是厭惡得緊的?!?/br> 這話,著實不客氣了。 顧貞觀聽了,眉頭狠狠地一擰,瞧著顧懷袖。這袖姐兒一向是個玲瓏心肝,怕是知道他為什么這樣問了,袖姐兒既然拿這話來堵自己,怕是心里不愿意了。 想著,他便將手中信箋一折,塞進了紙封里,用火漆給封了,一邊做這些事兒,一邊道:“你左右是怎么看那張家二公子三公子都不對的了,只是這樣的好夫婿,日后哪里找去?” 話都已經(jīng)明著說了,顧懷袖也不能再裝不懂。 她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涉及到自己的終身大事,不得不跟顧貞觀交一句實話,生怕這老頭子把自己賣給張家,她才是沒地兒哭去?!皬埲忧也徽f,張二公子是個煞星,此前張大公子偷懶,興許是看女兒那字見不得人,索性給了二公子教。女兒便是不信,父親沒聽說過——” 顧懷袖將自己手伸出去,可憐巴巴地望著顧貞觀:“大姐不肯嫁,難不成越過大姐,要把我這三妹塞給張家不成?您看看女兒這手背,都是那張廷玉打的,天下哪兒有男子這樣對待姑娘家的?” 顧貞觀一看,那手上還有一點點紅痕,竟然一下笑出聲來。 “我沒料想,你大姐是個糊涂的,你自己遇到事兒也開始糊涂了。你回去想想,我過一陣等了張家那邊的回信再來問你?!?/br> 顧懷袖將這話細細一思量,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只道:“若是父親無事,女兒便告退了?!?/br> “去吧?!?/br> 顧貞觀點了點頭,讓她出去了。 方走出門,顧懷袖想起顧貞觀對大姐拒婚這件事的態(tài)度和評價,是說這張家公子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出的好夫婿,可大姐要不起…… 說起來,這樣的門第和人品,確是難找了。以顧家如今的局面,還真的是“高攀”張家的。 這時代就沒有女子不嫁人的說法,以她顧懷袖的名聲,能嫁去個怎樣的人家? 不知怎地,她臉上的表情一下就黯淡了下來,回頭看一眼顧貞觀屋門,終還是默不作聲地繞過了回廊。 青黛迎面過來,忙壓著聲音道:“不得了,不得了,兩年前那道士又來了!” 兩年前那道士? 顧懷袖就要“哈”地一聲笑出來:“故技重施,一樣的手段,她要使幾次?她不膩味,我都看膩了……” 話音剛落,那邊也有小廝來報老徐頭,老徐頭聽了去報顧貞觀。 沒料想,顧貞觀那臉一瞬便拉下來了,只將手中白玉管湖筆狠狠往桌上一扔,摔得“啪”一聲響,冷聲道:“好個道士,還敢來,真當我顧家人都是瞎子不成!” 顧貞觀不是沒眼的人,官場上沒少處理過大案子,心眼子多得很。 芳姐兒以往用這一招,他忍了,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第十三章 此計不成 顧貞觀的反應,完全沒在顧懷袖意料之中。 她都為顧貞觀這樣大的怒氣而震驚,更遑論顧瑤芳了。 后院里,顧瑤芳靠在躺椅上,聽著外頭鬧了好一陣了。 她斜了青溪一眼:“可跟那道士說好了?” 青溪垂首:“早說得清楚明白了,那道士就是兩年前的那個,聽說小姐還要找他,正高興呢。這會子,在前面喊得正是賣力,想來是不會壞事的?!?/br> 顧瑤芳略帶著得意地一勾唇:“我不想嫁,還能逼我嫁不成?就憑那張家,也配么……你下去繼續(xù)探聽著消息?!?/br> “是,小姐?!彼ど肀愠鋈チ?。 顧瑤芳看著自己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不由笑出了聲來,這些個人都是蠢貨,莫不是以為親事都能聽他們的。她的野心可不小,憑著自己的本事,哪里嫁不得?偏生要給張家做親,做夢! 張家二公子那樣的人,當初在京城里從來就沒聽說過,約略聽過一些名頭的,都說是張家大公子張廷瓚人好,他二弟張廷玉又算個什么東西?這樣個沒本事也沒名聲,眼瞧著要家勢敗落的,合該配給了顧懷袖,她不是說這張家這兒也好,那兒也好嗎? 回頭她就跟父親說去,看看這三妹到時候還笑不笑得出來。 顧懷袖笑不笑得出來,這還是個未知,不過很快顧瑤芳就要笑不出來了。 青溪悄悄去前頭打聽,叫了小廝去看,才知道事情壞了。 顧貞觀從老徐頭口里得知那道士又來了的時候,壓抑了多年的心思,終于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