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62
青黛方才看顧懷袖是親手給大少奶奶倒的茶,還以為她要給小陳姑娘倒,沒想到她說了兩句話兒,就擱下了茶壺,跟忘記了一樣。 現(xiàn)在話都說了一會兒了,才叫青黛倒茶。 青黛心頭一凜,卻是很快明白了意思,立刻端起茶壺來,給陳玉顏倒茶。 陳玉顏面色微變,有些露怯地看了顧懷袖一眼,卻發(fā)現(xiàn)這一位二少奶奶似乎根本對自己的行為沒有感覺,招呼婢女給她倒茶也不過是順嘴一樣。 顧懷袖哪兒能叫一個小丫頭片子看出了深淺? 她做戲做得全活兒,一面拉著陳氏聊天,間或照顧一下小陳姑娘。 陳玉顏老想插話,可插了幾次,老插不進去。她也不知是怎么了,這會兒堂姐對她似乎也愛理不理的,索性她就閉上嘴打量二房這屋子,看哪里都覺得好,一時不慎,等到桌上都擺了滿桌的菜了,才回過神來。 “小陳姑娘,小陳姑娘?”青黛上去提醒了一下。 陳玉顏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方才想事情出了神,還望堂姐跟嫂嫂見諒。” 嫂嫂? 顧懷袖差點沒把嘴里一口茶給噴出來,這都是把自己當(dāng)做張家人了啊。 也對,吳氏內(nèi)定的。 顧懷袖沒表現(xiàn)出什么來,看著已經(jīng)上菜,便招呼著她們吃。 倒是陳氏覺得丟臉,狠狠地給陳玉顏使了個顏色,她才明白過來自己說了什么,羞得滿面通紅。 至于丫鬟們,卻都跟沒聽見一樣,該捧盤碗的捧盤碗,端茶杯的端茶杯。 顧懷袖很熱心地布菜,一副很喜歡陳氏堂姐妹的模樣。 陳玉顏一嘗那菜,就滿臉的驚訝和欣喜。 “天呢,二少奶奶帶來的廚子就是不一樣,我還叫他幫我做佛跳墻呢,不知道到時候出來是個什么樣的味道!” 顧懷袖屋子里的丫鬟們,都是齊齊色變。 顧懷袖唇邊笑意淺了一些,不過很快又加深回去,她和煦極了:“小陳姑娘喜歡就好,喜歡就好。我這廚子,是京城酒樓里出來的,見過大世面,手藝也不一般,也難怪小陳姑娘喜歡,我自個兒也喜歡他這手藝得緊,平日里都省著用,免得他鬧脾氣。不過小陳姑娘喜歡就好。” 陳氏卻覺得臉上掛不住了,往日都只覺得玉顏天真可愛。 可不知怎地,在這弟妹面前一坐,竟覺得人都跟著矮了一截,更別說這上不得臺面的堂妹了。 想到一些事兒,陳氏心里就堵了起來,原本可口的飯菜進了嘴,都跟嚼蠟一樣。 陳氏輕輕地放下了筷子,時間差不多,她輕聲道:“我身子不大好,還要回屋料理些事情。多謝弟妹這一番款待了,回頭我尋著機會,也請你來我屋里坐。我跟玉顏,這就告辭了?!?/br> 顧懷袖起身,送這姐倆到門外,又讓多喜跑著去送了一程,瞧著陳氏回了院子,這才回來。 青黛見著人走了,便捂著嘴偷笑起來:“少奶奶,您瞧方才那小陳姑娘的樣子,真是……” 活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哪里有端莊大小姐的樣子? 陳氏父親是縣令,至于縣令兄弟,不過是個教書先生,蠢蠹而已。 顧懷袖早年輾轉(zhuǎn)于京城江南兩地,所見所知不同于一般閨秀,又曾大著膽子跟著顧貞觀南來北往地走過一趟,更別說顧貞觀早年做官也比個縣令厲害。 陳氏即便也算是有那么一點門第,底蘊上卻還難以與顧懷袖比,至于那小陳姑娘,只能是個笑話了。 顧懷袖倚著門,笑了一聲,回頭卻摸著自己透著粉色的圓潤指甲,走了回來,“把這席面撤了吧,叫人去問問二爺那邊的情況,飯菜合不合口味什么的。” “是。” 張廷玉還在學(xué)塾讀書呢,今兒吃飯的時候其實也沒怎么走心,還想著張廷瓚的事情,結(jié)果那湯一入口,就皺緊眉頭。 他方想要問這湯的事情,卻忽然想到今日這飯菜是由他新娶回來的美嬌娘讓人備下的。 那陪嫁廚子的事情,張廷玉也是清楚的。 他嘀咕了一句:“難怪今日早晨吃個粥都把一張臉給皺起來……阿德——” 阿德聽見他喚,便打走廊上進來:“二爺,您叫小的?” 張廷玉道:“我老覺得府里肯定出了點事兒,你去打聽打聽。” 阿德心說這府里能有什么事兒,風(fēng)平浪靜地啊。不過二爺這么說,必定有自己的道理。 他應(yīng)了一聲,一頭霧水地去了,留下張廷玉在屋里端著一碗湯,心里老大不高興。 罷了,待今晚回去了再說,而今,卻是功課要緊的。 還別說,阿德是去打聽事兒了,一問才知道今日廚房里的笑話。 不過有的事情,卻是阿德打聽不到的。 這是發(fā)生在大房屋里的事情。 陳氏一路帶著陳玉顏回去,剛剛進屋,便揮了揮手叫人出去,留下陳玉顏一個。 陳玉顏還瞇著眼睛回憶在顧懷袖那兒吃到的美味,“堂姐,你說二少奶奶的廚子真是京城大酒樓里出來的嗎?我看著年紀(jì)還沒我大——?。 ?/br> “啪!” 人一走,陳氏走過去便甩了陳玉顏一巴掌。 陳玉顏整個人都懵了,她捂著自己的臉,瞧著自己堂姐,像是看著鬼怪一般:“堂姐,你莫不是魔怔了?” “我魔怔?我瞧著魔怔的是你!今兒早晨你說去廚房找人做個好吃的,我還當(dāng)你只是找普通的廚子呢,結(jié)果你竟然去找了二少奶奶的陪嫁廚子!” 陳氏一拍桌面,氣得咳嗽。 天知道她在顧懷袖那里坐著聽見這一句的時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這一個堂妹,若不是父親跟二叔強行塞過來,讓她給找個好歸宿,或者說得明白一點:讓堂妹嫁給張廷璐,好巴結(jié)穩(wěn)張家。她是斷斷不會理會這沒機心的蠢貨的。 陳氏心里憋屈,平日里是看不出來的,她在府里的處境,并沒有娘家人以為的那么風(fēng)光,可個中心酸又怎么敢跟家里人說? 父親娶了續(xù)弦,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官位,都是巴結(jié)。眼瞧著她這肚子不爭氣,興許巴結(jié)不穩(wěn)了,才巴巴送了堂妹過來,要搭穩(wěn)張家這大樹。 原以為事情順順利利。因著父親跟她公公婆婆當(dāng)年還有幾分交情,玉顏又是天真可愛的性子,跟廷璐一樣能逗老夫人開心,陳氏都以為這事沒波折了??山袢账胖?,自己這堂妹到底蠢到什么境地! 人家二少奶奶把話都說那么白了,她還跟沒聽見一樣,這不是丟陳家的臉面嗎? 幸得那顧懷袖是剛剛進門,似乎也不想撕破臉,給她幾分薄面,不然今兒這事兒鬧大,她還想順利嫁給廷璐? 甭想! 可陳氏心里這一番打算,陳玉顏當(dāng)真不清楚。 她見著一向待自己親厚的jiejie竟然對自己動了手,真覺得天都要塌下來。 “堂姐,你是未來張家三少奶奶,使喚個廚子有什么了不得?雖是她陪嫁廚子,可她進了張家們,就是張家人,連她自己都是張家的,一個廚子能翻出什么浪來?!堂姐,你以后才是這府里的當(dāng)家主母,怎么像是怕她?!” 不說這還好,一說就戳到陳氏痛楚。 前一陣吳氏才往張廷瓚的屋里塞了人,明顯已經(jīng)對她很不滿,她這大少奶奶的位置,可謂是朝不保夕,指不定哪一天公公婆婆就要叫卣臣休了她。 陳氏真是哭的力氣都沒了,“你眼瞧著就要嫁給廷璐了,兩家已然在說親,你安分著一些——” 這是陳氏的忠告,可陳玉顏滿腦子想著的都是自己jiejie含怒的一巴掌,也不聽她說,一賭氣,再一跺腳,就委屈地捂著臉,鬧著要跑出去:“我去找廷璐哥哥說,你們都嫌棄我!都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