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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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還不寫書?” “不急不急,但凡大作都是嘔心瀝血寫出來的,出來得太早不好?!?/br> “今兒寫書嗎?” “不急不急,今兒陪咱家小胖垂釣去,難得休沐?!?/br> “已經(jīng)過了年,你還不動(dòng)筆?” “開春了再說吧。” “已經(jīng)夏天了……” “哦,我算算,差不多可以開始寫了。” 于是張廷玉懶洋洋地終于開始了寫書,外人誰不覺得這差事困難? 這樣一本書寫上兩三年都是尋常事。 張廷玉從康熙四十三年的五月寫到了八月,然后成了書。 他將一沓紙稿遞給了顧懷袖看,“不成功,便成仁。” 顧懷袖一翻,微微色變。 康熙御駕親征噶爾丹向后有三次,若是頭一次成功了,就沒有后面的兩次了。 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失敗,那么失敗定然是有錯(cuò)處的,尋常人作書,怕也要為怎么處理這一次俄日的失敗而頭疼不已。 張廷玉也不知抓斷了多少根頭發(fā)。然而成稿上,他卻仔細(xì)地分析了第一二次戰(zhàn)敗的原因,除了地形不利之外還有康熙染恙士氣受損、裕親王福全病重,等等原因疊加。其實(shí)也不完全是客觀的,因?yàn)樗疹櫫丝滴踝鳛榛实鄣耐?yán)。 至于最后一次勝利,自然是極盡溢美之詞,到底這一本書看著也沒有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張廷玉將手中一竿湖筆輕輕投入筆筒之中,只笑道:“作書的學(xué)問,不僅在于讓皇帝高興,還要讓皇帝看見作書人的本事??粗歉韫灥拢瑢?shí)則是考校對國事的看法,你說我這書交上去……萬歲爺怎么看?” 怎么看? 八月書交上去,皇帝沒反應(yīng),九月也沒反應(yīng),十月還沒動(dòng)靜,十一月也沒反應(yīng),張廷玉一直在翰林院中做著可有可無的事情。 一直等到了十二月初,宮里忽然來了個(gè)小太監(jiān),到他當(dāng)值的班房里通傳:“皇上有旨,宣您往暢春園見駕。” 那一天張廷玉回來的時(shí)候,顧懷袖看不清他表情:“這是好還是不好?” 張廷玉說:“還不知道。那老頭子就拉著我在暢春園看景致,然后吃了頓飯……” “沒了?”顧懷袖詫異。 張廷玉點(diǎn)點(diǎn)頭:“沒了。” 不過夫妻二人都感覺得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康熙沒有說書寫得好不好,只是叫張廷玉往暢春園伴駕一日,也是夠奇怪了。 結(jié)果第二次大會(huì),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康熙將張廷玉寫的《親征評定朔北方略》傳示眾位大臣,對張廷玉大加夸贊,言語之間說張廷玉歷時(shí)十五個(gè)月,嘔心瀝血,勤勤懇懇,才有了如今這一本書…… 反正張廷玉就成為了兢兢業(yè)業(yè)、刻苦勤奮,又有學(xué)識和見地的代表…… 康熙當(dāng)著滿朝文武,授張廷玉“南書房行走”,賜四品頂戴,又賞了兩顆大東珠和一張御寫的“福”字,道:“過個(gè)好年?!?/br> 過個(gè)好年。 捧著皇帝賞的大東珠和“?!弊只馗?,還能不過個(gè)好年嗎? 當(dāng)初不看好張廷玉的一干老臣,盡數(shù)驚掉了眼珠子,張英多少年才混來一個(gè)“南書房行走”的名頭?如今他兒子不過寫了這一本書,竟然直接入值了南書房?! 多少人因?yàn)椴豢春脧埻⒂穸苯臃艞壛死瓟n他,如今這一位簡直…… 持續(xù)著不鳴則已,一鳴驚死人的風(fēng)格?。?/br> 李光地出了大殿便大笑起來,“張英老小子后繼有人,后繼有人啊!” 說完便擺著袖子走了,不少人簡直想拿磚頭扔死他! 這會(huì)兒想要再拉攏張廷玉,可就困難嘍。 翰林院出來第一回就坐到了四品位置南書房,這起點(diǎn),高得令人仰著脖子都覺得累! 顧懷袖看見他捧著東西回來,卻眼神故古怪。 張廷玉道:“一本書寫了一年零三個(gè)月,爺真是累得白頭發(fā)都有了……” 顧懷袖有一種將手上的手爐給他按在臉上去的沖動(dòng)! “若我沒記錯(cuò),皇帝夸你一年零三個(gè)月嘔心瀝血,實(shí)則你……” 寫書寫了三個(gè)月,還是固定的每日日落之前寫上一個(gè)時(shí)辰,太陽一落就怎么也不肯動(dòng)筆…… 康熙真是瞎了眼才會(huì)夸他! 裝! 真是臉皮不厚不做官! 就這對他而言輕輕松松的差事,都被康熙夸得跟朵花一樣! 顧懷袖細(xì)細(xì)想來,只覺得這人jian詐狡猾,官場厚黑學(xué),他可比他老子張英通透得多。 張廷玉將那青金石頂珠的單眼花翎頂戴,扣在了顧懷袖的腦袋上,看她斜睨著自己,只笑了一聲:“做官呢,要讓你的上司知道你有本事,還忠心,肯努力,他覺得你不辛苦,憑什么給你甜頭嘗?” 第一四二章 隨扈 四十三年的年尾,總算是在一片平和之中過去了,張廷玉與顧懷袖守歲,胖哥兒卻直接睡著了,冬日里頭的星星也很亮。 新年的早朝,大家都喜氣洋洋,張廷玉也換上了一身官服,站在文官之中,周道新給他打了個(gè)眼色。 朝上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去年的事情都在年尾處理完了,新年也沒人敢把那糟心的事情往上面報(bào),皇帝只跟眾人說了幾句就散朝。 張廷玉與周道新出去喝了一回酒,眼看著張廷玉終于從翰林院熬到了朝堂上,周道新也為張廷玉高興。 “翰林院可是八阿哥的勢力,到處都是他的人,卻不知道你如何是哪一隊(duì)的?” 周道新問得很直白,他也的確很想知道到底現(xiàn)在張廷玉是個(gè)什么情況。 原來的張英很受皇帝的信任,可他張廷玉是不是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就是個(gè)未知數(shù)了。 張廷玉只搖了搖頭:“你呢?” 周道新也搖了搖頭。 于是兩個(gè)人相視一笑,沒想到竟然都是還沒站隊(duì)的。 “自打去年索額圖餓死在了宗人府,太子爺就完全失去了依靠,今年皇上又要南巡了,聽說有幾個(gè)阿哥要隨行,事兒也不少……” 每回南巡,下面就是一陣兵荒馬亂。 皇帝重視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