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325
“什么好人和壞人?”顧懷袖聽見這個問題就笑了,她看見胖哥兒還睡著,只找了夫妻兩個以前的房間,讓胖哥兒睡進去,出來了才對李衛(wèi)道,“你沈爺對你好,你覺得他是好人嗎?” “是好人啊。” 李衛(wèi)覺得這件事是毫無爭議的。 顧懷袖聽見又不緊不慢地問道:“那你那一位鐘恒先生,覺得沈恙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鐘先生……”李衛(wèi)又迷糊了,“鐘先生從來不說這些啊。” “這樣問吧,沈恙對鐘恒好不好?”顧懷袖也不知道到底沈恙對鐘恒好不好,她只是想要告訴李衛(wèi)一個道理罷了。 很淺顯的道理。 只是這個時候的李衛(wèi),很有可能看不明白而已。 現(xiàn)在還沒見到過什么第二個李衛(wèi),這小子是不是往后那個,還很難說。 她說走著,坐在了屋內(nèi)的圈椅上,也讓李衛(wèi)坐下來,李衛(wèi)卻不敢坐。 他仔細地想了想:“我覺得鐘恒先生每天都在忙活,看不出什么好好壞壞來,可是沈爺有什么事情,鐘先生一般都知道。有時候找不到沈爺,就找鐘先生,看上去,沈爺對鐘先生還是很好的吧?” “那到底是誰對你說你沈爺不好的?” 她聲音里帶著促狹的笑意,原是打算挖了坑讓李衛(wèi)跳下去,沒想到李衛(wèi)的回答完全超出她的預(yù)料。 李衛(wèi)竟然道:“就是前一陣死了的一個鹽梟,姓徐,人們都喊他徐老板。不過他罵沈爺陰險毒辣必定斷子絕孫,然后沈爺就在丹徒那邊把他殺了……罵沈爺?shù)模褪撬麄兊募胰?,都說沈爺壞到了骨子里?!?/br> 鹽梟?姓徐?還是在丹徒? 看樣子,前一陣丹徒鎮(zhèn)的事情真沒那么簡單。 顧懷袖聽著,忽然覺得沈恙肯放李衛(wèi)來見自己,怕不是那么簡單 吧。 不知道她之前在茶樓里說的“報恩”這個理由,是不是能被人信服? 顧懷袖瞇了眼,若無其事問道:“所以他們覺得你沈爺壞嗎?” “他們是這樣說的,可李衛(wèi)覺得……”李衛(wèi)忽然小心翼翼地看了顧懷袖一眼,道,“我要是說真話,干娘你會不會打我?” “……” 顧懷袖怔然了片刻,只覺得奇怪,“你說真話,我干什么要打你?再說了,我什么時候打過你?” 平時隨便拍他兩巴掌都叫打的話,顧懷袖也要佩服這小子了。 李衛(wèi)道:“兒子這不是說可能的話嗎?” 他嘿嘿笑了一聲,最后卻正色道:“李衛(wèi)覺得那個姓徐的罪有應(yīng)得。” “此話怎講?” 顧懷袖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可是隨意殺人總是不對的,雖然這些在他們看來幾乎就是家常便飯。甚至,連李衛(wèi)都沒將這一條人命放在心上了。 只因為,這個姓徐的是鹽梟,而鹽梟販賣搶奪私鹽,本身就是國法所不容,什么時候死了都怪不得別人。 說罪有應(yīng)得是應(yīng)該的,可跟沈恙對比起來說,就一點也不對了。 李衛(wèi)皺著眉,似乎對那姓徐的頗為厭惡:“沈爺雖然在外面風(fēng)評不大好,可是最疼的就是兒子,那個姓徐的詛咒沈爺斷子絕孫,這不是就犯了沈爺?shù)募芍M了嗎?誰讓姓徐的咒取哥兒,活該把他大卸八塊。唔,不過只是尋常的死法罷了……” 說大卸八塊,是李衛(wèi)自己生氣所言罷了。 到底人都死了。 顧懷袖聽著卻好奇起來,取哥兒這名字似乎也聽過了,說是沈恙的獨子。 “若是天下的詛咒都靈驗,哪里還需要什么法條?你沈爺厭惡那什么姓徐的,的確不錯,換了我我也恨。只是動輒殺人,不覺得有些過分了一點嗎?”這一句話,純粹是顧懷袖的疑惑。 她問這句話完全是因為什么也不知道,李衛(wèi)一癟嘴,搖頭道:“干娘你不知道,取哥兒打小身子不好,是喝藥長大的。我聽鐘恒先生無意之間透露過,說是取哥兒隨時得個什么小病都會沒命,是金貴人,哪兒能容得旁人詛咒?” “是個多病的孩子?” 顧懷袖沒怎么聽說過沈恙兒子的事情,也沒怎么放在心上,怎么今天聽著說是多??? 沈恙這人,雖然名字里有一個“恙”字,可平時看身手不還好好的嗎? 只是她這個問題,李衛(wèi)就沒辦法回答了。 他有些苦惱:“我不懂這些……反正沈爺喜歡取哥兒,鐘先生也說取哥兒是金貴命,合起來就是那個姓徐的該死。本來這個人嘴不好,說話難聽,沈爺還沒處理他的家眷,結(jié)果他們倒是先罵起沈爺來了……” 按照沈恙以前的行事作風(fēng),定然是嘴上說著“仁義道德”,實則直接下手“斬草除根”的。 顧懷袖想想也覺得,沈恙不像是會給自己留后患的人。 不過江寧的這些事情錯綜復(fù)雜,鹽梟與鹽梟之間的爭斗,竟然像是在戰(zhàn)場上一樣,動輒出人命。 她倒是一下?lián)钠鹄钚l(wèi)來了:“你沈爺沒叫你去做這些事情吧?” 李衛(wèi)眼神閃爍,打了個哈哈,看了看外面的天,道:“天氣真好?!?/br> “對,天氣真好。星星好多……” 顧懷袖一看他這樣,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來,沈恙做這些事情應(yīng)該都沒有避諱著李衛(wèi)。他完全沒有把李衛(wèi)當(dāng)成一個孩子來對待,也完全沒有格外優(yōu)待他的意思。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是沈恙一點也沒準備藏什么拙,因為他做什么都被李衛(wèi)知道,也不會說有什么師父怕餓死自己而留兩招的說法。 商場上的事情,都是瞬息萬變的,沈恙靠的是腦子和手段,至于李衛(wèi)能學(xué)會多少,全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顧懷袖不由得想起,當(dāng)初張廷玉還說,李衛(wèi)在沈恙的身邊是好事,他指望著以后李衛(wèi)來當(dāng)內(nèi)應(yīng)。 如今看著,卻是她養(yǎng)過的干兒子,如今已經(jīng)被沈恙給折服了。 李衛(wèi)不想多說,顧懷袖自然也不會多問。 她這是看外頭天色,道:“好人壞人都是要分開看的。你看著你沈爺是好人,那是因為他對你還不錯,如果你是徐老板,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就像是你覺得,你干娘我是個好人,可我卻只能告訴你,你干娘我不算是好人。太復(fù)雜,所以往后不要隨便問誰是不是好人這樣的問題。若問我你老板,干娘只能說……他這人……有病?!?/br> 沒有好壞,只是有病而已。 對顧懷袖來說,沈恙算不上是好人,也算不上是壞人,一個對她有恩的路人,這樣大約是最好的形容了。 說完,顧懷袖看了看李衛(wèi)的衣裳,忽然發(fā)現(xiàn)他衣袖處壞了一處,只道:“青黛,拿針線來給這小子把衣裳補好,再送他走。” 李衛(wèi)來這里,多半還是專門張羅著給她打掃別院的。 至于李衛(wèi)怎么知道,肯定還是沈恙的原因。 聽見顧懷袖說自己衣裳壞了,李衛(wèi)這才抬了袖子,發(fā)現(xiàn)袖口已經(jīng)破了一個小洞,頓時赧顏起來。 “干娘見笑了,平時不怎么注意這些……” 看著這小子也有十六七了,顧懷袖忽然道:“你身邊也沒個人照顧?” 李衛(wèi)正在喝茶,聽見這一句卻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他嗆了一下。 青黛這邊手里的袖子一抖,她只喝道:“干什么呢?臭小子別動,你青黛姑姑我手藝可好,活生生被你給動歪了?!?/br> 這一回,李衛(wèi)終于不敢動了,只低聲道:“沈爺說我現(xiàn)在還小……” “噗嗤”一聲,顧懷袖立刻就笑了出來。 怎么著,這個時代的男子也該有個侍妾之類的了吧?沈恙到底怎么教他的?要緊的是身邊沒個人照顧,這怎么能行?不管是丫鬟也好,侍妾也罷,好歹給塞一個啊,連個縫衣裳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