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333
“怎么了?” 他今日才從行宮出來,整日里都是勾心斗角,也沒什么時間陪著顧懷袖。 太子那邊一意地為難曹寅府上,張廷玉這才知道曹家似乎跟大阿哥八阿哥有牽扯,他還以為這是堅堅定定的皇帝黨,不過皇帝會不知道嗎?只怕對著這滿朝文武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十三阿哥倒是才學頗為驚人,連張廷玉都感覺到詫異。 前幾日頭疼病好了,這幾日又跟著皇上四處走動,還要跟著過兩日去蘇州。 他回來原想與她溫存得幾分,卻看她一直朝著自己的臉看,很是奇怪。 顧懷袖在看什么? 看他的臉啊。 過了半晌,顧懷袖忽地笑道:“眼角都有皺紋了,你老了……” “瞎說?!睆埻⒂衲笏亲?,只道,“你真當你家爺不每日不對著穿衣鏡整整衣冠的嗎?” “是啊,整整衣冠,不整好怎么出去當個衣冠禽獸?” 顧懷袖揶揄他,只是想著兩個人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到底風風雨雨、備嘗艱辛,又一日一日地過來了。 多少人敗給所謂“七年之癢”,而他們興許是因著磨難太多太重,反而被擠在了一起,不得不依靠于對方,在最寒冷的時候依偎著取暖,在最黑暗的路上相互扶持著一腳深一腳淺地,朝前面走。 若無苦難,難成今日。 能到這一日,當真不容易。 張廷玉心下感動,只捏她手:“明日皇上要游秦淮,大畫舫一條一條地,順著內(nèi)外河一道走,咱們也跟著一道去看看吧?!?/br> 想著張廷玉過兩天就要跟康熙順著長江東下蘇州,她點了點頭,又道:“丹徒那邊,是不是死了很多人?” 她忽然問這么一句,讓張廷玉愣住了。 他皺眉,望著她,眼神里帶著幾分探詢:“你從哪里知道的?” “那就真是有這一回事了?” 顧懷袖之前就有這樣的猜測,說什么因為水患沒了人,可丹徒之前畢竟是鹽梟們爭斗的中心,又在長江與運河的交匯口上,雖不說是很繁華,可畢竟地理位置很要緊。四川的井鹽從長江而來,可到沿海,兩廣兩江的海鹽湖鹽來來往往,都要從長江淮河大運河這一段過,所以在丹徒爭斗在所難免。 可到底他們斗到了什么程度,顧懷袖完全不知道。 鹽梟鹽梟,這一個“梟”字,才是真正的奧秘所在。 販茶賣布甚至是經(jīng)營米鋪錢莊,都沒有販鹽危險。 鹽,官私兩道之間你爭我奪,勾心斗角也就罷了。從鹽場被發(fā)現(xiàn)的那一刻開始,到開采,煮鹽或者是曬鹽,而后出鹽場進入商人們的手中,爭斗就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 梟。 殺人又算得了什么? 漕幫都有火并的事情層出不窮,更別談這個危機四伏的鹽幫了,即便沒有沈恙這個瘋子,前前后后也不知道鬧過多少回。 只是沈恙玩膩了茶布兩道再插足鹽道之后,情況就更為復雜了起來。 有他,不會更平靜,只會更風起云涌。 老和尚說沈恙在丹徒的殺孽重,之前張廷玉處理過丹徒的事情,到底丹徒那邊死了多少人? 顧懷袖全然不知。 她望著張廷玉,將從葵夏園離開時候所見的情形,一一告訴張廷玉,“……老和尚說沈恙若再不罷手,執(zhí)迷不悟,業(yè)報將落到取哥兒的身上。我走的時候,那瘋和尚已經(jīng)被人打得幾乎沒氣兒了,約莫是要死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沒有從張廷玉拿波瀾不驚的臉上移開,緊緊地看著他,罕見地帶了一分壓迫感。 她道:“沈恙的事情,知道的也就鹽幫那些人,還有羅玄聞,除了他們之外應該還有一個你……那瘋和尚是你安排的嗎?” 張廷玉聽了她的話,終于笑出了聲來,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道:“你這樣聰明,竟然將我猜了個透,可叫爺有個用武之地沒有?” “你干什么要派瘋和尚去,還說那樣的話?” 顧懷袖原本只是忽然靈光一閃,覺得張廷玉有可能干這樣的事情,卻沒想到他承認得如此干脆坦蕩,毫不遮掩! 哪里有跑去詛咒別人孩子的? 眼看著顧懷袖已經(jīng)惱怒起來,張廷玉只道:“若是不這樣,又怎能試探出真假?沈恙什么破綻都沒有,尤其是在丹徒之事后,他對自己經(jīng)營了好幾年的鹽事方面的生意,全都撒手不管了。有個不怕死的鹽商吞了他在湖廣來鹽的渠道,沈恙竟然沒有追究,后面的人看著前面的吃螃蟹嘗到了甜頭,也都一擁而上開始瓜分沈恙的產(chǎn)業(yè)?,F(xiàn)在……余在沈恙手里與鹽有關(guān)的生意,統(tǒng)統(tǒng)……” 張廷玉斜了斜自己的手掌,這樣切了一下,做出有個一刀切掉什么的動作。 他道:“所有與鹽字有關(guān)的生意,全割了不要了?!?/br> 每年流水一樣的銀子,這要多少錢? 顧懷袖聽了,也為之愕然。 這絕對不正常啊…… 沈恙這樣的人真的反反復復,此人腦子有??! 顧懷袖揉著自己眉心,坐下來,手指扣著扶手:“早年這樣的把戲他也耍過,可是那似乎只是因為他手里有別的事情給耽擱了,這一會兒又有什么事情?別說是因為皇上南巡,所有他沒膽子做這樣的事情?!?/br> 越想越不明白了。 她又問道:“羅玄聞那邊怎么說?” “他倒是了解沈恙,畢竟原來乃是沈恙左膀右臂,今日來信說,沈恙怕是要布局,將那些吞了他產(chǎn)業(yè)的人一網(wǎng)打盡。不過……”張廷玉頓了一下卻道,“不過羅玄聞現(xiàn)在一個人已經(jīng)吞掉了沈恙八成的生意?!?/br> 也就是說,現(xiàn)在整個鹽幫最大的人,乃是羅玄聞了。 “可羅玄聞當時不在丹徒,信上的事情也說不清,所以我才起了試探的心思……結(jié)果被我猜中了,聽你說的沈恙這樣的反應,丹徒那邊肯定出過一場大事,死了不少人吧?!?/br> 張廷玉說著,就嘆了一口氣。 這一回解釋清楚,顧懷袖也是無言了半晌。 “你二人斗智,卻是煞費腦筋了?!?/br> “你不是說,與人斗其樂無窮嗎?” 張廷玉瞇著眼睛笑了一下,然后拉她上床來,將鉤帳放下,聞著她身上的味道,只道:“喝過了酒?” 顧懷袖笑:“一點點?!?/br> 他埋頭就吻了她,從額頭到嘴唇,再到脖頸,大手游走到她胸前,隔著夏日薄衫揉按,不老實極了。 幾日里沒親熱過,如今一動便覺得烈火燎原。 她頭上的玉簪因為動作而掉了下去,他掬一把她如瀑青絲,卻道:“我真的老了么……” 顧懷袖曖昧地笑,只抿著唇:“老了許多。” 張廷玉氣笑了,一把吻得她喘不過氣來,又問:“老了么?” 顧懷袖抬了膝蓋想要將他踹走,卻一下被他抓住了腿彎,放不下去,大窘之下罵他:“臭流氓你放手!” “幾天不見,二爺我又成流氓了……”張廷玉一面不慌不忙地扒她衣裳,一面嘴上調(diào)笑,“今兒流氓給你看?!?/br> 他俯了身子,就著這姿勢進去,卻一下把顧懷袖給逼出了淚,“二爺饒了我,饒了我……也不知你哪個青樓妓院里學來的戲弄人的把戲,快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