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424
這個張望仙,當初張廷玉去找過了她,回來卻似乎不想說一句話。 自己的meimei跟對頭聯(lián)起手來騙哥哥嫂嫂,張廷玉心里也不舒坦吧? 現(xiàn)在他們來了,張望仙又不在,約莫還是心虛。 陸氏含糊其辭,顧懷袖也不問了。 她覺得自己是個心寬的,若是脾氣再大一點,或者說今兒不是李衛(wèi)的生辰,顧懷袖起身就要將這屋里所有擺設給砸了,只為著當年沈恙陰計騙人的一樁舊事,也足夠恨他一輩子。 可今天畢竟還是她干兒子的生辰。 這兩年李衛(wèi)從沒給京城遞過什么消息,跟著沈恙是他自己選的路,除了當年取哥兒的事情鬧出個大誤會之外,他再沒做過什么背叛沈恙的事情。 沈恙其實是在養(yǎng)蛇,只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能暖了蛇的血。 這人還是喜歡冒險罷了,商人信奉的就是“富貴險中求”,一個賭性很強的人。 其實當年那件事出了之后,沈恙也沒對李衛(wèi)說什么話。 面對著完全無法接受現(xiàn)實的李衛(wèi),迎著那孩子質疑和不敢相信的眼神,沈恙只道:“以后把眼睛再睜大一點,耳朵豎高一點,心眼擦亮一些。姜還是老的辣,被我提溜著當提線木偶,才是常事。道行不夠,就別在你沈爺面前耍大刀。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你也該明白些事情了。下去查賬吧?!?/br> 那個時候的李衛(wèi),自然羞愧無比。 他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卻將沈恙這一句話給放在了心上。 李衛(wèi)的道行,的確太淺,又怎么能跟沈恙這樣老jian巨猾之輩相比? 所以現(xiàn)在李衛(wèi)都還跟在沈恙的身邊,一是因著沈恙缺個人辦事,而李衛(wèi)有本事,二是因為他的確想要栽培這小子。 不怕人犯錯,就怕人犯錯了不知道改。 沈恙不覺得李衛(wèi)去根顧懷袖通報取哥兒的事情有什么錯,錯只錯在腦子還不夠用罷了。沈恙乃是把陰謀詭計放在頭上,卻把仁義道德踩在腳下的人。 李衛(wèi)做的,的確不算是什么。 如今的沈恙還捧著李衛(wèi),也就是基于這樣的心理罷了。 這些道道,顧懷袖也能猜個大概。 她看著陸氏,卻問她取哥兒的事情:“聞說你家取哥兒要拜個先生,方才李衛(wèi)跟我說我還詫異了一會兒。取哥兒整日里都是藥不離口,這兩年身子可好些了沒有?” “好是好了一點,可命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 陸氏想起那孩子也還是嘆氣,如今她膝下無子,未必是不怨恨取哥兒的。 可想想又能怨恨他什么? 一個隨時會沒命的小孩子罷了。 沈爺整日里的擔驚受怕,到如今遇上事都是一副表面上聽天由命的態(tài)度。 陸氏道:“去年還帶著上京看大夫呢,倒是延請了名醫(yī),去年到今年,卻是沒犯過什么大病,不過大夫說了還不能掉以輕心。如今哥兒身子骨漸漸有些轉好的趨勢,府里人都跟著開心呢,沈爺?shù)纳庖彩歉?,總歸還是我們這些白吃飯的高興。” “陸姨娘替沈恙管著內院的賬呢,也不必這樣妄自菲薄?!?/br> 左右說起取哥兒來,顧懷袖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只因為她曾經將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即便如今知道那不過是個圈套,可總有那么殘留下來的一絲絲怪異的感覺。 更何況,不管沈恙怎么壞,他兒子總是無辜。 如今眼看著張廷玉與沈恙就要斗個你死我活,這個體弱多病的孩子…… 這會兒,顧懷袖倒是想著想起四阿哥說的了。 沒想到你顧三,還有一副菩薩心腸? 她的的確確有那么一瞬間的心軟,對著取哥兒,可沈恙此人已然是罪大惡極,該死。 父親跟兒子分開看,人人都會這么說,可真正能分開的又有幾個人? 園子里的丫鬟們開始端菜上來,顧懷袖便坐好了,也不再說話。 今天張廷玉不能來,只帶了給李衛(wèi)的字,前廳里的男人們都等著李衛(wèi)上來呢。 李衛(wèi)這幾年在揚州江寧蘇州幾地來回地跑生意,可以說是風生水起,風頭也很勁,誰都知道他怎么也該是下一個鐘恒。至于下一個沈恙…… 眾人的目光忍不住朝著剛剛走進來的取哥兒看去,雖只有十歲,可看著已經跟個大人差不多,最近一年身子倒是好了不少。 他臉色一如既往地帶著微白,唇邊掛笑,腰上懸著一把雕工精致的玉算盤,進來給諸人見過禮之后,便在沈恙那一桌坐下了。 沈恙從外面來,取哥兒卻是從園子里面進的。 父子兩個見了面,卻是取哥兒先問:“父親辦好行宮那邊的事情了?” 沈恙豎了個手指,江寧織造那邊修繕行宮,還是沈恙這邊牽頭,讓鹽商們給的銀錢,為的不就是討皇帝一個歡心嗎?今天剛剛去織造府見了曹老爺,這會兒才趕著回來參加李衛(wèi)的生辰禮。 這生辰禮,還是沈恙給提出來辦的,現(xiàn)在也是熱熱鬧鬧,給李衛(wèi)做面子。 畢竟這幾年,李衛(wèi)是他手底下年紀最輕,冒頭最快,本事最長進的。 雖處理事情還不如鐘恒圓滑老練,可漸漸已經能得個中關竅,也算是邁上了正途,過不了多久,沈恙就能把手底下一些大的盤子放給李衛(wèi)了。 官場上,當官的提拔后輩,那叫做收“門生”。 到了商場上,沈恙他們這種收人給自己辦事,又給人做臉面的,也附庸風雅叫“收門人”。只是人家叫老先生,他們叫“老板”罷了。 李衛(wèi)出于沈恙之門,李衛(wèi)風光那就是沈恙風光。 李衛(wèi)見了沈恙,恭恭敬敬喊一聲“沈老板好”,就被李衛(wèi)按著坐了回去:“今兒你是壽星,我剛進來的時候,接著了旁人給的一副帖子,古人云男子二十而冠,今日也算是你的冠禮。我們生意人沒那么多的講究,不過規(guī)矩在這里,給你取字的可是一位大儒了。” 大儒? 一個商人家能請來什么大儒? 眾人都好奇了起來,不過沈恙是手段通天,能通過江寧織造府直接給皇上獻好,可見這人本事不小。 現(xiàn)在沈恙敢說自己請了大儒給李衛(wèi)這窮小子取字,怕也沒有胡說八道。 沈恙只叫人將字帖往堂上一掛,先看那字已然是一驚,后看帖子末的落款,又是起起倒吸一口涼氣。 李衛(wèi),字又玠。 取字人則是張廷玉! 這不是朝廷命官嗎?還是去年京城里會試的總裁官,聲明早傳到了大江南北! 取哥兒見了也是一怔,父親怎的先沒跟他說? “鐘先生,這……” 鐘恒上前提醒道:“哥兒忘了,李衛(wèi)他干娘是張二夫人,這會兒正趕上皇上南巡,也來了。只是張二爺?shù)K于身份不好出面,只叫二夫人帶了一副字帖來給小衛(wèi)爺撐場面,這會兒不正風光著嗎?” “可我曾聽說,父親跟張大人似乎不和吧?” 取哥兒頓時覺得這事情很是奇妙,因著一個李衛(wèi),如今大家都上來給他做面子。 就像是開蒙能請一個進士是很風光的事情一樣,取字的大多都是家中的長輩,李衛(wèi)無父無母,好歹叫張廷玉一聲“干爹”,由張廷玉給他取字,自然再合適不過。 可張廷玉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