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那么回事，奴才又不認(rèn)識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對您的作用，更何況在八爺那邊的暗線，隆科多不都已經(jīng)攔下來了嗎……損失的都是您還沒養(yǎng)起來的棋子?！?/br>
    顧懷袖只隨口說著，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也知道是還沒養(yǎng)起來的……”

    胤禛忽然撐起了身，回轉(zhuǎn)身看著顧懷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長的心眼子……沈恙的賬冊是你給我的，我且要問問你，可知道沈恙的身份？”

    為什么話題忽然之間朝著這里偏？

    顧懷袖有些不明白起來，她抬眼看著胤禛，許久沒有說話。沈恙那邊，未必不是顧懷袖想要坑沈恙一把，可沒想到，最后沈恙投靠了四爺。現(xiàn)在想起來，顧懷袖將賬冊給四爺，看上去是幫著胤禛，可實(shí)際上她只是想借刀殺人，哪里想到四爺竟然趁機(jī)將沈恙也當(dāng)做了刀？

    只能說是時(shí)機(jī)湊巧了。

    不過沈恙這樣的人，即便成了四爺?shù)牡叮詈笠策€是會被四爺扔下。

    胤禛容不下沈恙這樣的人，只是暫時(shí)的利用關(guān)系罷了。

    她只能裝傻：“我知道……官私兩道都在販鹽……”

    一聽見這話，胤禛就用那種堪稱尖銳的目光盯著顧懷袖，似乎是在判定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顧懷袖當(dāng)然知道胤禛問的應(yīng)該不是官鹽私鹽的問題，而是指沈恙的身份。

    不過這樣說的話，似乎胤禛也在懷疑沈恙的身份？

    若是現(xiàn)在沒猜錯(cuò)，沈恙應(yīng)該就在京城。

    四爺這又是什么意思？

    顧懷袖摸不準(zhǔn)，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過了許久，胤禛才道：“下次……”

    “只要您不被禁足，奴才肯定不能第二次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鳖檻研涑蛄素范G一眼，她還想問東珠兒的事情呢。

    只是沒想到，她剛剛提到“禁足”兩個(gè)字，胤禛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冷冰冰地看著她，只道：“不該你過問的事情，你便別過問?！?/br>
    “那東珠兒到底是怎么回事？”顧懷袖想到了張若靄，也只不過想求個(gè)明白，“是四爺您被陷害了，還是你你本身該這樣？”

    “沒有絕對的無辜?！?/br>
    胤禛冷笑，他想起在宮里發(fā)生的事情，卻是默然無語。

    事情的真相如何，已經(jīng)完全與顧懷袖無關(guān)，更何況這件事已經(jīng)揭過去了……

    這是他的恥辱，被自己的八弟算計(jì)。

    胤禛這人也好面子，這樣的算計(jì)定然不會開口說出來，更何況還是對著顧懷袖這樣的刁奴？

    “東珠兒因我而死不假，除此之外，無可奉告。知道了，就滾吧?！?/br>
    今天就不該找顧懷袖來說話，胤禛終于還是將手里的金剛經(jīng)扔在了地上。

    顧懷袖也沒問出個(gè)什么端倪來，竟然就要被趕走？

    她眉頭微微地一擰，卻覺得胤禛似乎不大對勁。

    東珠兒的死，與胤禛脫不了干系，可到底這里面還有怎樣的玄機(jī)？胤禛一句話不說，旁人又要怎么想？顧懷袖著實(shí)摸不透這里面的關(guān)系?？粗鞍藸旤h發(fā)難的速度，分明是他們算計(jì)了胤禛，正好想要趁著這個(gè)機(jī)會將雍親王這邊置于死地。

    “奴才告退。”

    她終于還是沒有問，慢慢地退了出去。

    順著來時(shí)的路回去的時(shí)候，送她的人就已經(jīng)變成高無庸了。

    顧懷袖埋著頭走路，只道：“你們爺?shù)降自趺戳耍俊?/br>
    高無庸哪兒敢說話?。克缓呛切Γ骸霸蹅儬斪罱矝]啥事兒，就是種種田，念念經(jīng)，閑著呢。”

    “念什么？”顧懷袖也笑，“往生咒？”

    高無庸面色一變，腳步頓了一下，才道：“夫人，咱們都知道您是個(gè)精明人，這種時(shí)候您還看不清嗎？咱們爺都是有苦往肚子里咽，萬歲爺冤枉了他，他也沒分辯一句。爺好面子，尤其是這個(gè)面子。八爺遲早遭報(bào)應(yīng)……四爺不跟您說，無非是他覺得不該喝酒，可事后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奴才告訴您，只是因著見您是個(gè)明白人，斷不該因這件事對爺寒了心?！?/br>
    “我不曾對他寒心……”

    到底有沒有暖過還難說呢。

    顧懷袖也覺得好笑，高無庸這意思，是胤禛的確喝醉酒做了什么……

    可到底人是怎么死的，卻還沒說。

    不過想想也知道，最后這件事倒霉的還是胤禛。

    她不由得想起了當(dāng)初使在張廷玉身上的手段，八爺嗎？

    “你倒是你家爺?shù)暮门?，他不說的你幫他說了?！?/br>
    高無庸也自稱奴才，可自己知道跟顧懷袖沒法比，他只笑道：“這不是也看爺委屈嗎？若是換了一個(gè)人，奴才斷斷不敢說?！?/br>
    “他委屈個(gè)什么勁兒啊……”

    胤禛自己都沒辯解，顧懷袖有什么不明白的？

    到底這件事肯定有胤禛的錯(cuò)在里頭，后面就是八爺黨算計(jì)的問題了。

    都不是什么好人。

    顧懷袖也沒跟高無庸再說什么了，她照舊悄悄離開了雍親王府。

    而佛龕前面，胤禛卻忽然看向了旁邊，道：“聽夠了？”

    “您都還沒跟她說幾句呢，沈某人哪里聽得夠？”沈恙慢慢從里面走出來，瞧了外頭一眼，卻道，“她在您面前，可算得上是乖順了。”

    胤禛倒是奇了怪了，笑了，這也算得上是乖順？沈恙平時(shí)到底多討人嫌？

    “據(jù)我所知，你若沒得罪她，她必然也不會與你抬杠……不過一個(gè)女人，抬杠又能怎樣？”

    “若是愛的女人呢？”

    沈恙一點(diǎn)也不避諱，就這么微微一笑。

    而后胤禛卻是眼皮子一跳，覺得沈恙膽子很大：“覬覦張廷玉的女人？”

    的確是覬覦。

    沈恙是前些天就已經(jīng)來京城了的，正好跟胤禛談事情，沒想到顧懷袖也是今日。這么說來，這女人也是四爺?shù)呐帕恕?/br>
    他開始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人給算計(jì)了，到底哪個(gè)環(huán)節(jié)出了錯(cuò)？

    沈恙一開始有把柄攥在四爺?shù)氖稚希@就是毋庸置疑的，這些東西又是誰捅出去的？可能是沈恙手底下的賬房先生，也可能……

    是他親手寫下去的那些賬目。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既覬覦有夫之婦，也怨不得她厭惡你?！?/br>
    胤禛笑了一聲，卻走到一旁的禪室之中坐下來，而后一指下手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