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495
他現(xiàn)在年紀的確不小了,可還沒有喜歡過哪個女孩子,頭一個東珠兒,就已經(jīng)變成這樣,對張若靄而言未必不是一個大坎兒。 至于什么時候能邁過去,要那個時候才知道。 張若靄彎唇:“兒子還會有明白的一天嗎?” “你大了自然會明白?!?/br> 說實話,一般而言,顧懷袖不喜歡說這樣的話,太過模棱兩可,一點也摸不著邊際。 很多大人喜歡用這樣的話來教訓(xùn)小孩子,可是現(xiàn)在顧懷袖是祝福他。 她眼里帶著暖光,只道:“不管是你父親,還是我,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東珠兒也是好孩子,你們沒有錯。” “那錯的是誰?” 張若靄直接問道。 錯的是誰…… 東珠兒怎么忽然之間出事,張廷玉當時也沒告訴張若靄,顧懷袖這里也沒告訴,可現(xiàn)在顧懷袖知道了一些,到底是告訴還是不告訴? 她想了想,道:“我約莫知道一半,可不能告訴你,現(xiàn)在也不準許你去查。你讀了那么多的圣賢書,不如你自己用眼睛看?,F(xiàn)在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不了幾年也要回桐城去科考……我回頭與你父親說說,讓你去你父親的書房里做事吧?!?/br> 很多事情,說也說不清,顧懷袖只是想將這個世界的冰山一角真正地展示給他。 她不希望張若靄就這么消沉下去。 張若靄則忽然之間抬起頭來,父親的書房,能進的人一向不多。 父親乃是朝中重臣,書房里面也有頗多的機密,對康熙跟張廷玉來說那算不上是什么,所以可以放在書房里??蓪τ趶埲綮\來說,那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東珠兒……” “東珠兒歸葬蒙古,已經(jīng)走了?!鳖檻研渲浪€放不下,只道,“你石方叔叔給你做了甜湯,你回去之后喝上一些吧。先把你的身子給養(yǎng)起來,正在長身體的年紀,你莫虧待了自己?!?/br> 旁的話已經(jīng)不必多說了,張若靄自己會明白。 顧懷袖的處理辦法是,既然她跟張廷玉都無法對東珠兒的事情開口,那么就讓張若靄自己去看。 誰是誰非,他們不在張若靄心底留下什么先有的印象,更不給他規(guī)定。 至少顧懷袖覺得,他的長大,是他自己的事情。 人總是要長大,要遇到很多很多很多的困難,可是沒關(guān)系,走過去就好了。 就像是她的兒子,從小也算是順順遂遂,顧懷袖還要擔心他是溫室里的花朵,可東珠兒的事情…… 雖是不幸,可自私一些說,這也是大幸。 她起身,拉著張若靄起來,便替他整了整衣裳:“你要知道,這些都是人生必須邁過去的坎兒,我與你父親,都是這么一步一步走過來的?!?/br> 當初張若靄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可如今不也過來了嗎? 沒有什么事情無法戰(zhàn)勝,有的只是無法戰(zhàn)勝的自己。 顧懷袖拍了他肩膀,便道:“你父親在外頭掃雪煮茶,你去搭把手,我只坐著看你們爺兒倆忙活?!?/br> 張若靄笑了笑,終于道了一聲:“好。” 他出去,走到了張廷玉的身邊,將那茶杯端起來,道:“爹,我給娘煮茶吃,你還是歇著吧?!?/br> 張廷玉手里銀勺轉(zhuǎn)身就瞧了他手里拿著的茶杯一下:“你小子還沒長大呢,就知道在你娘面前獻殷勤?她喝的茶,得從你爹我這里出去。” “……” 顧懷袖出來就聽見這一句,頓時啞然無語,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噗嗤一聲笑出來,帶著幾分欣慰,眼底閃爍著濕意,可終究還是被她給壓下去了,轉(zhuǎn)而為暖意。 冬天的雪漸漸化了,天氣也漸漸暖和起來。 朝堂與張府,同時進入了一個舒緩期,太子被廢,四爺黨與八爺黨爭斗才過,又有四爺受過禁足的責罰,這會兒誰也不敢蹦跶了。 顧懷袖原本想著沒什么大事,卻沒想到年府忽然發(fā)來請柬,說是早乞休的年遐齡老大人大壽。 請?zhí)偷搅祟檻研溥@里,顧懷袖卻覺得奇怪:“這請柬是以年家的名義寫過來的,怎么也該叫到二爺?shù)氖稚希趺唇坏轿疫@里了?” 不管怎么說,年羹堯也是四爺?shù)拈T人,即便是抬旗他還是要對著胤禛自稱奴才,又是張廷玉的同科,不去不好。 “二月初八,準備著吧?!?/br> 第二二七章 試金石 年遐齡已經(jīng)乞休很久了,理由其實跟張英差不多,要給后輩們讓路。 他兒子年羹堯在四川那邊做事也很有本事,不過大兒子年希堯就要差一些,好在幾個兒子都爭氣,幼女又成為了雍親王府的側(cè)福晉,現(xiàn)在年家滿門可以說是朝中最受康熙重視的一個家族了。而且康熙還在京中賜予了府邸,恩準他在京中養(yǎng)老,張英當年有沒有這個恩寵不知,反正張英是已經(jīng)回了老家,尋常人都是在自己老家養(yǎng)老,年遐齡可不一般。 如今他過大壽,又因為已經(jīng)乞休,有朝中的老朋友來看,也有本身就是京城人士的已經(jīng)乞休的朋友來看,倒是熱鬧得很。 顧懷袖是與張廷玉一起來的,見到如今年遐齡大壽時候的熱鬧場景,卻是一點也不驚訝。 門前的下人見著張府的馬車立刻就下來了:“小的見過張大人,咱家二爺早知道您要來,囑咐著小的引您進去。” 張廷玉扶了顧懷袖,隨口便笑道:“你家二爺?shù)故窍氲弥艿剑苯诱埼疫M去,我也認得路,后頭是禮,找人端一下吧?!?/br> 請?zhí)粡埻⒂襁f了回去,而后才有個丫鬟在門里引路,不一會兒顧懷袖便與張廷玉一起去見了年遐齡。 老壽星年遐齡現(xiàn)在就是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子,見了張廷玉便道:“李光地也在里頭呢,你這里哪里用得著多禮?趕緊進去吧?!?/br> 年夫人也在外頭,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攜了顧懷袖的手,道:“我便帶著張二夫人往里面去吧。” 這邊廂,才說了幾句話,顧懷袖便被拉著走了。 “聽說過你跟沉魚之間的事情,當年她哭著回來,臉都花了,當時我還怪道什么人竟然能把我們家沉魚給美著?”年老夫人拉著顧懷袖的手往里面走,語氣之中卻沒有半分的責怪,她已經(jīng)過了那個心不平氣不和的年紀了,又笑道,“往常也沒怎么見,今日見著了,才知道沉魚那丫頭合該哭的?!?/br> “側(cè)福晉如今可是國色天香,怕是見著她便該我哭了?!?/br> 顧懷袖也笑著奉承,只覺得年老夫人說話還是很和順。 “聽說今天雍親王也要來,可是給足了咱們一家的面子。唉……只想著,若能見見沉魚便好……” 往日雖然不是見不著,可畢竟都是偷偷的,家里人能從后門遞東西進去,光明正大的也不敢,如今辦壽宴倒是個好時機。 年老夫人小聲地嘆了口氣,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也該是個美人,并且還是個溫柔賢惠的。 只是顧懷袖這里聽著,卻是頭皮一麻。 雖然說年家是胤禛門下的奴才,可現(xiàn)在胤禛畢竟已經(jīng)是鑲白旗的旗主,來給一個已經(jīng)在養(yǎng)老之中的朝中大臣祝壽,未免有些太給面子了。他便真的不怕康熙再來懷疑他? 顧懷袖這個疑惑,在胤禛出現(xiàn)之前一直都沒有解開。 年老夫人讓她坐在了有熟人的一張桌子前面,倒是沒跟別的宴席一樣按著什么品級來排。 不過當年老夫人引著她去桌邊的時候,顧懷袖也同時意識到,年家果然不簡單。 這一桌坐著的幾乎都是熟面孔,孫連翹,李臻兒,還有身為半個主人的納蘭沁華,明珠的孫女,納蘭性德的女兒。 納蘭沁華許給了年家的二公子年羹堯,如今是年二少奶奶,她先給年老夫人行了禮,等她走了,這才帶了幾分靦腆地讓顧懷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