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厚黑日常[清]_分節(jié)閱讀_571
一句話差點憋得顧懷袖吐出一口血來,她有點內傷。 知道還問她,詐她話,這一位爺也真是…… 閑得吃飽了撐的吧? 當然話不敢說出來,可胤禛看得出來。 “熹妃也就是沒怎么見過世面,如今協(xié)理六宮,才把這眼力見兒漸漸給練出來,以前在府里不過是個格格。她擔心乃是尋常事,朕只是加了一道詔書進去罷了……” 其實也不算是什么秘密,胤禛只是前幾日病過一回,忽然起了念頭而已,加之最近已經考慮好,所以周全之后便寫了詔書扔進去。 “你想知道?朕可告訴你。來,小白狗,給朕叫上兩聲。” 一轉眼,胤禛似乎心情又好了一些,彎身下來,伸手朝著跪著的她伸去,勾了勾手,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這一次不同于以往,顧懷袖心里轉著念頭,她的確想知道詔書里是什么內容,所以遠沒有上一次坦然,并不敢抬頭。 更何況,她不過是雍正爺一條狗,但是學不來狗叫。 埋頭,顧懷袖沒理會胤禛那逗小狗的手,不說話。 胤禛臉上笑意漸漸隱沒:“跪著冷嗎?” “冷?!鳖檻研淅蠈嵒卮?。 “那就繼續(xù)跪著吧。” 胤禛沒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就在亭子里坐著,外頭宮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著,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地面上確實很冷,即便是顧懷袖穿得厚,也覺得膝蓋骨有些疼了,更不用說地底下透出來的寒氣。 她這一回是犯了胤禛的忌諱,又被詐了一回話,說什么都是于事無補,索性真的就這樣跪著了。 胤禛手里那一盞茶慢慢赫地喝了有一半了,聽著外面雪聲密了起來,又看一眼爐子里燒得還算旺的炭,才回頭看顧懷袖:“你當奴才就要有當奴才的樣子,你個刁奴還想騎到主子爺的身上來不成?” 話說完,胤禛不知怎的頓了一下,哂笑一聲。 “不過,會咬人的狗不叫,也不枉朕白養(yǎng)了你?!?/br> 顧懷袖只生硬道:“謝主子爺抬舉?!?/br> “你也只會謝抬舉,這輩子都是個不識抬舉的?!?/br> 胤禛復又冷笑,末了把茶盞朝著桌上一放,動作還是一絲不茍。 “大丈夫居世,生當封侯,死當廟食。這回,也讓你家張二識識抬舉!” 生當封侯,死當廟食。 這一句…… 顧懷袖心里跳了一下,又聽胤禛道:“軍機處之事他功勞甚大,教導皇子們有方,等朕這皇帝大行之后,留他當輔政大臣、配享太廟,受萬世香火,算是朕給他這能臣干吏的恩寵,免得回頭又有人說朕是個薄情寡義性子……” 說著說著就說了這么多,顧三這刁民還沒叫呢,他上趕著作甚? 想著,胤禛便已經起身,袖子一擺道:“起來吧?!?/br> “謝萬歲爺恩典?!?/br> 顧懷袖想要起身,卻發(fā)現腿麻了,跪在地上起不來。 走出去三步,眼看著要出亭,外頭雪大,胤禛沒見她起來,回頭一看便是譏諷:“蘇培盛,扶她出來,沒用的東西!” 蘇培盛聽見吩咐一個激靈,連忙進來了,把顧懷袖給扶起來,心里還沒琢磨出這“沒用的東西”到底罵的是誰,便看顧懷袖臉色都有些發(fā)白了,似乎是腿疼。再一回看,胤禛已經出去了,之前胤禛的吩咐是把人給扶出去,上下天光還有宴會,不能待在這兒啊。 這一時之間,蘇培盛也不敢說話,扶了顧懷袖便跟出去,結果胤禛已經走出去一大截了。 顧懷袖心里咒他遲早走得快,走得快! 不過腳面上,她還是老老實實地跟過去。 雪花紛紛揚揚地落,高無庸給胤禛撐了一把傘,蘇培盛也想給顧懷袖撐,哪兒料胤禛一回頭道:“讓她冷著。” 蘇培盛便不敢再動,只能扶著人走,不給打傘,頭發(fā)上身上都是雪,顧懷袖還算穿得多,一時半會兒也不冷。 她就跟著皇帝這邊一撥人,往上下天光走。 沒想到到了上下天光前面湖前面不遠處的時候,也不知是哪里的太監(jiān)喊了一聲“四爺”,胤禛一下站住腳步,回頭朝著湖邊看了一眼。 一個小太監(jiān)沒看見這邊有人,帶了把傘過去,邊上有一條船,似乎正要往湖心亭去。 那小太監(jiān)冷得不行,瑟瑟發(fā)抖,把傘恭恭敬敬朝前面一遞:“您過去還是帶把傘吧,這上頭沒傘。” 接著是弘歷的聲音:“倒是個有心的,回頭來爺這里領賞。” “奴才叩謝四阿哥賞賜。” 冰冷的地上,小太監(jiān)一下跪了下去。 接著就聽見潺潺的水聲,是有人劃了船,往湖心亭去。 顧懷袖眼底一時有些復雜,更看見了胤禛那變幻莫測的表情。 此四爺,彼四爺。 昔年胤禛也是四皇子,他被人喊了那么多年的“四爺”,如今一聽見還以為是恍然夢回,只遠遠朝著湖心一道波紋看去,胤禛站了許久,這才背轉身,朝著正大光明殿去了。 顧懷袖自然不敢再跟,便站住了,蘇培盛小跑上去又跟上。 只聽見雪夜里,胤禛沉沉的聲音:“四皇子弘歷品行端莊,深得朕心,即日封為寶親王,賜居……罷了,雍和宮撥給他住。” 寶親王? 以后就沒人會叫弘歷“四爺”“四阿哥”了吧? 也是個有怪癖的。 顧懷袖彎身揉了揉自己膝蓋,青黛這會兒才敢上來扶她,卻聽顧懷袖呢喃了一句:“未道此流年,暗中偷換……” 大結局(中)九五非至尊 夜里夫妻兩個回去的時間都不早,顧懷袖才坐下沒一會兒,張廷玉也回來了。 瞧見顧懷袖也是一副才回來的樣子,張廷玉臉色不大好,他耳目靈通,只將衣裳上的雪給拂了,便走過來,吩咐道:“去打熱水,拿藥膏來。” 心知他什么都清楚了,顧懷袖坐在炕沿上,一手搭著炕桌邊緣,手邊還有個繡著福字的袋子,里頭裝著此前胤禛賞下來的東西。 眼見著顧懷袖想說話,張廷玉眉頭一擰,只道:“閉嘴。” 接著,他又見到了旁邊那福字絲袋,抬手撿了便扔下去,金珠子玉珠子掉了一地。 顧懷袖笑得有些無奈:“都是些死物,沒的倒跟它們置氣起來?!?/br> 張廷玉外頭大氅已經被青黛拿去掛好,回頭來立刻吩咐人打水去了。 這么晚了,又是在圓明園,不是自己府里,張廷玉不好發(fā)火,一張臉沉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