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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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春宮眾:“……”這是您唯一的兒子! 圣人被鄭玄堵得一口氣提不上來,“休想!”他氣呼呼的教訓鄭玄:“讓你娶妻你不娶妻!讓你納妾你不納妾!讓你教兒子你不教!現(xiàn)在知道不好了,就想不要?你做夢!這是你親兒子!” 鄭玄無奈的說:“您喜歡就養(yǎng)著?!彼麚u了搖頭,實在不了解圣人的愛好,這么個蠢貨,既不聰明、又不能逗趣,養(yǎng)著有樂趣嗎? 圣人差點被這小子氣死,他氣呼呼的對王貴妃說:“今年辦賞花宴的時候,你多找?guī)讉€姑娘,我非壓著他成親不可!” 王貴妃眼觀鼻、鼻觀心的應了一聲,心里腹誹,您年年都這么說,您成功過嗎?這會都知道不加年限了,是怕將來打臉吧? 圣人安撫過七皇女,跟她保證再造個更漂亮的暖房,吩咐王貴妃好好照顧挨過板子的大郎后,帶著鄭玄走了。王貴妃:“……”您倒是把人帶走??!您不是最會養(yǎng)孩子了嗎!鄭玄都是您養(yǎng)大的,他兒子你就不養(yǎng)? 圣人腳下走的很快,他是養(yǎng)大了鄭玄,可鄭玄打小就沒讓他費心,雖說調(diào)皮,可人也聰明,他那時候年紀輕,對孩子也下得了手,只要鄭玄淘氣,他就能讓人打他板子,但現(xiàn)在可能是年紀大了,他對孩子越來越心軟,越來越舍不得下手打。大郎調(diào)皮他是知道的,可是大郎在自己面前是乖巧,圣人也就不管他對外人如何調(diào)皮了,孩子嘛還是要女人來養(yǎng)比較好。 圣人走了一會,突然停了下來,不爽快的瞪著跟在他身后的鄭玄:“你這不孝子,就不知道過來扶我?”要換了別的皇子,見他走這么快,早讓他慢點走,趕過來扶他了。 鄭玄緩步走到他跟前,微微笑著問:“我為何要扶您?您又不老?” “誰說我不老?”圣人感慨,“頭發(fā)都白了?!?/br> 鄭玄莞爾:“我記得我幼時就給您拔過白頭發(fā)?!?/br> 或許是思慮太多的緣故,圣人三十出頭就開始少白頭了,他想板著臉,但最后還是憋不出笑了,他手虛點著鄭玄說:“也就你敢在我頭上拔頭發(fā)。” 鄭玄不以為然:“您總說我是您養(yǎng)大的兒子,兒子給父親拔頭發(fā)有什么不對的?” 圣人笑著搖頭,但隨即想起他愁人的婚姻大事,“我說你到底什么時候愿意正經(jīng)娶個妻子?好歹給我生個嫡孫出來?!编嵒屎鬅o子,圣人自鄭皇后薨逝后也沒再立皇后,故他只有庶子沒有嫡子,他這份遺憾只能在兒子身上彌補?;首觽儍鹤由枚鄾]用,要嫡子生得多,才能得到老子夸獎,因此圣人的皇子們不管是真心還是做戲,跟王妃們感情都很好,孩子一個接一個的生。 鄭玄對娶妻根本不上心:“再說吧。” 圣人狐疑的打量著鄭玄,突然語氣溫和問鄭玄道:“玉郎,你跟阿耶說,你是不是最近身體不舒服?”玉郎是鄭玄的小字,他是圣人養(yǎng)大的,幼時都稱呼圣人為阿耶?,F(xiàn)在私下無人時候,兩人也以父子相稱。 圣人的話,讓向來以微笑示人,向來喜怒從不形于色的鄭指揮使笑容一滯,他切齒道:“我身體是不是好,您不是早幾年就清楚了?”鄭玄曾有過一個未婚妻,但他未婚妻還沒跟他成親就死了。他未婚妻死后,圣人一直耿耿于懷,想給鄭玄再挑一個好妻子??墒青嵭闯捎H就死了妻子,上層都覺得他克妻,有名望的人家不愿嫁女,愿意嫁女的人家,圣人又看不上,因此鄭玄的婚事一拖再拖。 圣人擔心兒子沒人伺候,就先讓宮妃給兒子精心挑選了兩名年輕貌美的侍妾,想著他暫時娶不到妻子,就先生庶子。沒想鄭玄對兩個侍妾不屑一顧,泰半時間都在禁龍司的官衙。兩個侍妾入府邸一年多都不曾有孕,這下圣人開始擔心了,他擔心兒子是不是身體有問題,或者不喜水路喜旱道。畢竟他常年待在禁龍司,禁龍司里連蚊子都公的,兒子很有可能有龍陽之好。 當然圣人是個開明的父親,只要兒子身體沒問題,他喜歡旱道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跟女人生了兒子,他想找?guī)讉€臠寵都隨他。身體有問題也不用太擔心,可以找太醫(yī)慢慢調(diào)養(yǎng),如果怕傳出去不好聽,就把太醫(yī)關起來給他看病,看完后殺了便是。圣人自覺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卻把鄭玄氣得夠嗆,幸好那時他侍妾懷孕了,不然老爺子非壓著他給太醫(yī)診脈不可。 只是大郎的生母,在生下兒子后便暴斃了,一起暴斃的還有另一名無子的侍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內(nèi)情不簡單。這兩件事傳開,就更加坐實了鄭玄克女人的名聲,更沒好人家肯把女兒嫁過來了。大家嫁女是為了結(jié)兩姓之好,他這樣動輒就讓未婚妻、生子的侍妾“去世”,他們嫁女兒有什么意義?世家女都是聯(lián)姻的好工具,不帶這么浪費的。 “那不是五年前——”圣人反駁的話,在鄭玄炯炯的目光下逐漸降低,圣人長嘆一聲,信了兒子身體沒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你怎么就不喜歡女人呢?”女人多好?軟玉溫香,又能解語添香,他公事累了,就最喜歡招得寵的妃子過來給自己解悶。 鄭玄冷曬道:“您覺得我跟那些女人在一起,是我占便宜,還是她們占我便宜?” 鄭玄的話讓圣人張目結(jié)舌,他瞪著鄭玄那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半晌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他試探的問:“那我給你找個絕頂漂亮的?” 鄭玄冷然道:“然后再養(yǎng)個蠢貨出來?”外人都覺得鄭大郎是鄭玄唯一的兒子,他面上沒什么表示,心里肯定是在意的,其實鄭玄根本從來不把那蠢貨當成自己的兒子。尤其是那蠢貨長得還不像自己,像他那個蠢貨娘,這就一次次提醒鄭玄,他那蠢貨娘做的事,鄭玄一輩子心高氣傲,偏偏在女人身上連栽幾個跟頭。 圣人對鄭玄是真心疼愛,就算是侍妾也是宮里四妃精心挑選的,除了出身不高,容貌舉止無可挑剔,只是后來……圣人有點心虛,好像他給兒子找的女人都不大好,死掉的未婚妻心大愚蠢也就算了,那兩個侍妾也是一言難盡。不然為什么圣人會把大郎接到宮里來?他就怕鄭玄把對孩子的怒火發(fā)泄到孩子身上。 他輕咳一聲:“這次我們精心選個好的,你現(xiàn)在不是管著禁龍司嗎?要查個人還不容易?你都那么大了,再不結(jié)婚多難看?”他就差點沒指著鼻子說鄭玄是大齡剩男了,整個大夏上層,誰跟他一樣年紀老大都不成親了?只有那些窮得娶不了老婆的人家,才會買了丫鬟回來生子,他不要臉,圣人還要臉! 第23章 大齡剩男 鄭玄略思忖, 他的確老大不小了, 該娶妻生子了,不然對他將來發(fā)展也不利, “我再看看。” 圣人聽有戲,連忙追問:“你這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他能看上哪家姑娘?他自己自己閑了沒事干,專盯著姑娘看了?鄭玄面無表情的說:“您不是讓我用禁龍司找嗎?我慢慢找,總能找到,實在不行就自己養(yǎng)個。”他這說的也是氣話,誰讓老爺子閑了沒事就逼他找女人。鄭玄倒也不是厭惡女人,只是覺得跟那些女人在起實在無趣,就像他對老爺子說的, 他跟她們在起, 不是女人伺候他, 是他伺候女人,這有什么意思?還不如公務更有趣。 圣人:“……”他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兒子居然喜歡幼女!早知如此——他早五年就給他找小姑娘了!哪怕當年才十歲,今年都十五能生娃了! 要說天下最了解圣人的,非鄭玄莫屬,見圣人那臉痛心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鄭玄頭疼道:“您別多想, 我不是喜歡小姑娘, 我只是隨口說?!彼鎿睦蠣斪蛹?,給他找?guī)讉€幼女來,他對小丫頭沒興趣。 圣人本正經(jīng)的點頭道:“我知道, 你就是隨口說。”他頓了頓,臉曖昧的兒子說:“養(yǎng)小媳婦有養(yǎng)小媳婦的樂趣,就當養(yǎng)個會撒嬌的閨女,你以后就懂了?!彼麨槭裁催@么寵貴妃?還不是貴妃十二歲就入宮,開始圣人真沒當她回事,他是精力旺盛的成熟男人,對青澀的幼女提不起興致??墒莿?cè)雽m的貴妃乖乖巧巧的,就像個小閨女樣伺候他在跟皇后身邊。他當小貓般養(yǎng)了幾年,也就有感情了。在老爺子看來,他這蠢兒子還沒開竅,不知道男女之樂,等通曉了就離不開女人了。 鄭玄:“……”他是圣人養(yǎng)大的,兩人關系比尋常父子還親昵,鄭玄幼年時對圣人是無話不說,他朝堂的行事手腕也來源于圣人的教導,但是父子兩人還是第次聊如此男人的話題。 圣人也是把辛酸淚,他本來想自己精心養(yǎng)大的小白菜,不僅年輕美貌還少年有為,不用他cao心就能有數(shù)不清的女郎愿意給他生兒子,哪里想到他能把自己折騰成現(xiàn)在貓憎狗嫌的地步?他再不娶妻就從水靈靈的嫩白菜變成老白菜梆子,圣人怎么能不急?他苦口婆心的繼續(xù)勸道:“阿耶也不是逼你,可是你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br> 不成親,給別人的印象就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對他日后官場發(fā)展不利,也是他是圣人手提拔的,不用經(jīng)過戶部考核,“而且你總要有個養(yǎng)老送終的?!崩蠣斪釉倨拇罄?,也知道這孩子是不能擔事的,擔不了鄭玄將來的爵位。鄭玄是鎮(zhèn)國公的幼子,無法承嗣,老爺子哪里忍心讓鄭玄沒個爵位?等他年歲再長些,給他找點立功的機會,就能封爵了。 鄭玄不以為然:“有您在,我還用考慮養(yǎng)老送終?”這話半恭維、半真心,有圣人在天,他就可以在大夏橫著走,可如果哪天圣人走了…… 圣人語塞,想說自己比他大,哪能照顧他輩子?可看到這孩子赤誠的模樣,心里暖,他現(xiàn)在就這么個貼心的兒子了。他輕拍鄭玄的肩膀,“阿耶總會替你安排好的?!?/br> 鄭玄送圣人回紫宸殿休息,他等圣人入睡后,緩步走出紫宸殿,殿外名小內(nèi)侍躬身上前道:“指揮使,大郎板子已經(jīng)打完,可要叫太醫(yī)?” 鄭玄漫不經(jīng)心的說:“這點小事你們自己做主就是?!彼_往宮外走去,“你們?nèi)ソo王貴妃備份厚禮,就說大郎在宮里,勞煩她照顧?!编嵭诖笙纳蠈訍好麩o人不知,大家都知道他心狠手辣,可跟他接觸過的人,卻沒法對他升起惡感,概因鄭玄很會做人。當初賢妃撫養(yǎng)大郎時候,鄭玄逢年過節(jié)節(jié)禮不斷,賢妃比圣人還三歲,鄭玄拜見她時也不用太避嫌,便時常去賢妃宮里給她請安,把賢妃哄得比對他比自己親生的四皇子還好。 王貴妃比鄭玄大不了多少歲,鄭玄從不單獨涉足慶春宮,節(jié)禮也是不斷的。他早看出王貴妃是怕了自家那蠢貨,有心鬧開,不想養(yǎng)那蠢貨了。可賢妃病著,他跟德妃、淑妃所出的皇子不合,也只能讓她繼續(xù)養(yǎng)了。鄭玄摸了摸下巴,暗忖著自己的確該找個妻子了,為了這蠢貨消耗人情也太可惜了,有了妻子就可以把他接回來關在府里,不聽話就天三頓打,他沒法子讓他聰明起來,還不能讓他聽話嗎? 小內(nèi)侍邊應著,邊說著剛才大郎在慶春宮的所作所為,他將七皇女、王珞、王瓊姐妹的行為都說了遍,末了他笑著說:“也虧得王家兩個姐妹提點,不然慶春宮那些人也時想不到去花房找大郎。這兩姐妹同父異母,聽說在家里關系不合,大的那個還因為生母的嫁妝,跟繼母鬧翻,兩人到現(xiàn)在都水火不容。慶春宮里幾個jiejie都說,王家想把小的那個送入宮里,大的那位嫁回外家?!毙?nèi)侍跟鄭玄說這些,也不是嘴碎跟鄭玄閑聊,而是鄭玄因工作緣故,時常會讓屬下說些各家的家常里短,他也不是愛好特殊,特別喜歡這種事,而是有時候這些瑣事會給鄭玄意想不到的好處。 鄭玄記憶力過人,即使開始就沒對王家兩姐妹上心,他也立刻反映出兩人的容貌,大的那位相貌確實不大適合入宮,圣人成年的皇子有七個,身邊又有王貴妃陪伴,王家不會想著把小的那個送到圣人身邊,他們只會送給未來的東宮,鄭玄無聲的笑,王家這是待價而沽,等著圣人立了東宮再送人?他們認為圣人這幾年就會立東宮嗎? 鄭玄沉吟了會,吩咐小內(nèi)侍道:“給兩位皇女和王家兩位娘子都送份賠禮過去,七皇女那份重些?!彼傻氖墙^人根底的壞事,滿朝武半數(shù)都是他仇家,也正因為自己仇家夠多了,他向來與人為善,能不與人結(jié)仇,便不與人結(jié)仇,平素看著是最和氣不過,不知他底細的人還當他是菩薩,殊不知他是奪人命的閻王。 小內(nèi)侍彎腰應了,他識趣的沒多提皇女,皇女心屬指揮使的事,宮里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只是指揮使從未有過表示,圣人也從來沒說讓皇女下降,大家就都當沒這回事了。 鄭玄的賠禮很快就送到慶春宮,鄭玄從小養(yǎng)在深宮,靠著張嘴哄遍了圣人后宮大部分宮妃,他給慶春宮的禮物也送到了大家心坎上,王貴妃看著送來的那套紅寶頭面,輕嘆了聲,偏頭對心腹宮人道:“怎么大郎就沒半點像指揮使的地方?”鄭玄小了她十來歲,她也算是看著鄭玄長大的,他小時候調(diào)皮是調(diào)皮,可人也從聰明,調(diào)皮在該調(diào)皮的地方,并不惹人嫌惡,跟大郎的調(diào)皮完全不同。難道真是親娘的緣故? 宮人說:“大郎還小呢,等大了定跟指揮使是個模子刻出來的?!?/br> 王貴妃嘴角微曬,她是圣人最寵愛的妃子,很多隱秘事都曾因在圣人身邊侍奉而知道二,不過因為她口風緊,故從來沒跟外人說過,圣人也因她謹慎這點,而對她越發(fā)信任。她是見過大郎生母的,他與其說像指揮使,還不如說像他生母。光憑他那位生母,大郎若直是指揮使獨子,他可以驕縱任性輩子,沒人會動他,但哪天指揮使有了別的孩子,他在圣人眼里的價值也就到底為止了。沒了圣人的庇護,指揮使更不會對他上心,他就是枚隨時能廢的棄子。 “三娘,指揮使還給兩位貴主和王家兩位姑娘送了禮?!迸賹⑧嵭徒o幾個小姑娘的禮物奉上。 王貴妃隨意掃了眼說:“給她們四個分了吧?!?/br> 但凡女人沒有不喜歡金銀珠玉的,即便王珞也不能免俗,她看到宮人送來的串精致的小銅錢時,眼睛不由亮,這些小銅錢每個不過指甲大小、金燦燦的、做功很是精致,十來枚銅錢用鮮紅的結(jié)絡串成條,色澤鮮亮奪目,王珞歡喜的說:“真漂亮?!彼惺艿姐~錢沉甸甸的份量,心里暗忖這位指揮使出手好大方,給就是串純金銅錢,而且知情識趣,有什么比送金子更好的禮物?她偏頭對送禮的小內(nèi)侍笑道:“勞煩您代我謝過指揮使的賞?!?/br> 王瓊奇怪的望著王珞眼,這人入宮后怎么眼皮子這么淺?她這是沒見過金銅錢?居然點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她把金銅錢交給丫鬟保存,對送禮的小內(nèi)侍屈身笑道:“多謝指揮使的禮物。”儼然派高門貴女的風范。 漂亮的美人誰都欣賞,漂亮又會說笑的小美人就更討人喜歡,比起王瓊的矜持,小內(nèi)侍顯然更受用王珞的笑臉,他笑著說:“姑娘客氣了,我們指揮使說大郎淘氣,驚嚇了姑娘,他心里覺得對不住你們?!彼麧M臉堆笑,心里卻暗笑王瓊丑人多作怪,美人矜持是清高,丑怪矜持那叫不識趣。指揮使是何等身份?他送來的謝禮,就是貴妃娘娘都歡天喜地的接下,她卻臉淡然,這是看不上他們的禮物? 王珞道:“小孩子哪有不調(diào)皮的?越調(diào)皮的孩子,說明他身體越健康?!蓖蹒蟊菊?jīng)的說,反正這孩子將來禍害的不是別人,是鄭玄自己。 小內(nèi)侍開心的笑了:“以后大郎勞煩姑娘們照顧了?!?/br> 王珞點頭說:“我們定竭盡所能。”好聽的話誰不會說,橫豎真正倒霉cao心的不會是她,她猜慶春宮的宮人定會天天吃齋念佛,求著賢妃娘娘身體能早點好起來。 第24章 夫妻大吵(上) 王瓊冷眼看著王珞言笑晏晏的跟小內(nèi)侍說笑, 她等小內(nèi)侍離開,譏諷王珞道:“阿妹真會禮賢下士?!痹瓉硗蹒笠灿斜桓毁F迷花眼的時候, 入了宮就把持不住,對個小內(nèi)侍都如此殷勤,她當初嫁圣人的時候也是很委屈吧?她帶著小崔氏、四郎失蹤了個月, 要不是祖母和父親把這件事死死壓住, 她還有什么名節(jié)可言?如果不是那會王貴妃突然病逝,祖母想要送她入宮伺候老圣人, 她估計也不會嫁圣人,畢竟圣人那時候家里太困難了。 王珞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王瓊了, 她自己是胎穿的,也容易接受靈異事件,王瓊這些天的種種所作所為, 總讓她有種古怪的感覺, 可每當她懷疑王瓊是不是別人穿了、或者是重生的時候, 王瓊又用自己的愚蠢證明了, 她還是她自己,點都沒變。 在宮里跟宮妃、皇女比尊貴比矜持?她這是腦子壞了?鄭玄在朝堂上是什么地位?就是王貴妃見他都笑臉以待。七皇女那么直率的性子,被大郎剪了寶愛的花朵, 都只敢輕輕打幾下, 跟圣人告狀也是避重就輕, 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滿。或許她們這么做,不全是為了鄭玄,而是為了圣心??蛇@也不代表鄭玄深得圣心嗎?就算祖母給了她們禮物, 她們也要歡天喜地的戴上,別說是鄭玄送的禮?;蛟S有人可以跟鄭玄平輩論交,但絕對不會是她們。 王瓊倒好,端著架子派上位者風范的接過鄭玄的禮物,這是嫌自己日子太好過?王珞不覺得鄭玄會因此跟王瓊過不去,但這不代表送禮那位小內(nèi)侍會不在意。在宮里最不能得罪的往往不是上位者,但凡走到定高度,基本都不大會計較些小事,這些人也不是完全都是心胸氣度大的,有些是看不上下位者,他們旦計較了,基本就是要人命的時候。 但宮里那些伺候?qū)m人、內(nèi)侍,因生被關在內(nèi)宮畝三分地,心里只容的下這些小事,別看這些人滿臉笑容,說話和聲細語、討人喜歡,可真正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誰也不知道。有時甚至是個不合時宜的笑容都有可能得罪人,王珞深知王家根基淺,她情愿笑臉迎人,也不愿意得罪他們。沒見貴妃和七皇女在宮里都如履薄冰嗎?王瓊居然當著慶春宮宮人的面譏諷自己,她這是腦子壞了?王珞笑了笑,也沒回王瓊的話,她現(xiàn)在回什么話都有可能跟王瓊吵起來,在慶春宮鬧矛盾,哪怕是王瓊挑釁在先,也是兩人起罰,王珞不想沒入宮就給王貴妃不好的印象。 七皇女也得了盆珍貴的牡丹花,想到阿耶許諾給自己重建花房,她原本因大郎升起的怒火不翼而飛,她洗了臉、換了衣服,笑盈盈的來找王貴妃和沈夫人,王貴妃看著女兒的小臉,輕順她長發(fā),“以后讓你兩個表姐陪你起去書房念書好嗎?” 七皇女笑著說:“好啊,我看五姐學識很好,以后定能幫我做功課的?!?/br> 王貴妃莞爾:“你自己不好好讀書,還有臉讓別人幫你做功課?!蓖踬F妃對女兒課業(yè)并不看重,沒人會要求公主學富五車。王貴妃吩咐下人讓王珞、王瓊進來,她是慶春宮的主人,慶春宮的舉動都瞞不過她,王珞和王瓊的所作所為,早就有人暗告訴她了,她沒想到王瓊居然連入宮這么小段時間都忍不住,幸好王珞還算識大體,知道忍著不跟jiejie起沖突。 她心思忖著找機會讓王瓊回家,她是找人來伺候女兒的,不是讓女兒調(diào)節(jié)姐妹矛盾的。她心嫌棄王瓊不識大體,面上對兩人還是派和善,連賞賜都是模樣的紅麝香串,她叮囑兩人道:“回去休息兩天,我就派人接你們?nèi)雽m?!笔ト藢首拥恼n業(yè)十分重視,宮學堂年只放十天,圣人千秋放日、皇子母妃壽誕放日、過年放十六日,別的時間都不放假。公主課業(yè)沒皇子那么緊張,也可以隨時請假,但明面上的假期也只有十天,所以旦入宮伴讀,兩人就沒什么回家機會了。 這點王瓊和王珞早心有數(shù),這也是王珞再厭惡王瓊,也愿意忍受她跟自己起入宮的主要愿意,她怕自己入宮,留王瓊和阿娘單獨在家,兩人會天天吵架。以王家的尿性,兩人旦鬧翻,他們肯定偏袒王瓊,而阿娘脾氣又急躁,覺王家處事不公,肯定回娘家找林氏訴苦,就林氏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算了,王瓊還是留在宮里更好。 沈夫人得了王貴妃的承諾,心里還算滿意,帶著王珞、王瓊兩人回成國公府,在牛車上她忍不住再次叮嚀兩人:“入了宮,你們就是王家的女兒,千萬不可像家里樣使小性子,定要擰成股繩。” 王珞含笑應了,王瓊嘴上答應,心不以為然,再有三年圣人就駕崩了,大夏也亂了,王瓊自己都記不起老圣人駕崩后,大夏后面的皇帝被廢立了多少次,他們下場最好的就是末帝,圣人登基后沒殺他,而是立他為夏侯,讓他安享了許多年榮華富貴,她死時夏侯都沒死。就這樣的皇室有什么好敬畏的?萬跟他們扯上關系就是倒霉輩子。 沈夫人入宮趟,回家后只覺得滿身疲憊,她也不要兩個孫女伺候,吩咐兩人早點休息后,就先去換衣洗漱,她要休息了。王瓊就住在沈夫人院,自然是跟沈夫人起回去。王珞等兩人離開后,下車舒展了下四肢,對前來迎她的說:“我們也回去吧?!?/br> 眉綠沉默的給姑娘披上斗篷,王珞察覺到她神色不對,不由眉頭微皺,“怎么了?” 眉綠猶豫的說:“姑娘,阿兄今天來了,他不止給你帶了飛錢,還把給四郎找的伴讀來了?!?/br> “姑娘,阿兄今天來了,他不止給你帶了飛錢,還把給四郎找的六個伴讀來了。阿兄知道您是為了給四郎找玩伴,所以選了四個年紀在五六歲的小僮、兩個是十歲出頭,他想讓這兩個大的住在外院,四郎出門玩時有兩個大孩子看管更安全。郎君見到兩個大的伴讀都挺伶俐的,就想讓他們當三郎的伴讀,女君不答應,這會郎君和女君正在院里爭辯?!泵季G快速的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遍,姑娘不是會遷怒的人,她只有早點告訴姑娘事情經(jīng)過,姑娘才好想對策,要是吞吞隱瞞,姑娘才會生氣。 王珞眉頭緊皺,也不等眉綠說完,便快步?jīng)_入修身院,剛踏入院門就見劉姬和三郎跪在廊下,四郎臉驚惶的緊緊揪著乳母的衣襟站在廊下,見阿姊回來了,他想也不想的、邁著小短腿往王珞懷里撲,“阿姊抱,囡囡怕!” 王珞心疼的都揪起來了,以前四郎小就算了,現(xiàn)在四郎都懂事了,他們就不能避開四郎再吵嗎?她抱起四郎柔聲哄到:“小四不怕,阿姊帶你出去玩?!爆F(xiàn)在父母在氣頭上,她不急著勸,等他們吵完再說。 這時屋里響起崔氏的哭叫聲:“這是我女兒給我兒子找的伴讀,你別想把他們給那賤種!” 王朗氣急敗壞:“你還有半點當家主母的樣子?三郎是我兒子!劉姬也是良民!他怎么是賤種了!他是賤種你是什么!” “你說什么?”崔氏這下是真的痛哭出聲。 王珞心頭咯噔聲,王朗的誅心之語,饒她涵養(yǎng)甚深,聽了都忍不住生氣,打人不打臉,父親也是世家子,平時對外人都風度翩翩,在家對妻子連這點臉面都不給?王家就這點家教?她上前步,想沖進房間,可走了幾步就停下了,她閉了閉眼睛,阿娘現(xiàn)在不會想看到自己的。 王朗的話讓劉姬和三郎臉色瞬間慘白,劉姬惶恐的撲在王珞面前,“姑娘,奴沒有——”她向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伺候郎君、主母,從來不敢有半點懈怠,郎君這話出,置她跟三郎于何地?她情愿三郎被主母罵賤種,都不愿意郎君如此維護三郎,他這是要他們母子的命啊!她手顫抖的想抓王珞的衣擺,但又怕惹怒王珞,不敢碰觸,她只能在王珞面前砰砰磕頭,表示自己忠心,她絕對沒有想讓三郎踩著四郎的想法,她只想三郎太太平平的長大。 三郎今年也才七歲而已,他向來早慧,也知道自己跟阿姨因父親的寵愛,直是母親的眼釘,之前母親只是嘴上罵他們幾句,讓阿姨干點粗活,兩人有三姐暗照顧,日子也沒難過到哪里去??筛赣H這話說,家里還有他們立足的余地嗎?他眼眶微紅的看著阿姨為了自己給三姐磕頭,他想跟阿姨起跪下,但又怕惹三姐生氣。 王珞心里憋了口氣,這都是什么事?。∷芟胱屓税淹趵什娉鋈?,這個家就根本不需要他的存在,但——王珞深吸口氣,緩緩吐出,吩咐荷風說:“你去屋里守著,別讓阿娘受傷?!边@種時候她不適合出現(xiàn)在父母面前,不是因為王朗,而是因為阿娘,這大約是阿娘最狼狽的時候了。她示意眉綠拉起劉姬,她單手抱著四郎,手牽著三郎,“先去我房里?!?/br> 這時的王珞就是大家的主心骨,莫說是劉姬,就是三郎都不由自主的緊緊偎依著三姐,王珞低頭看著三郎,除了王瓊,她對異母的兄弟姐妹沒太多特別感情,對三郎的印象也僅限于是個乖巧早熟的孩子,現(xiàn)在看到這孩子驚慌失措的模樣,她心頭軟,抬頭摸了摸他的發(fā)頂:“別怕。” 王珞簡單的聲安慰,讓三郎眼眶頓時紅了,他哽咽道:“三姐,我不要伴讀,我能自己照顧自己,我可能干了,我還能陪四郎讀書?!蔽铱梢越o四郎當下人,只求你們不要拿我阿姨出氣。 第25章 夫妻大吵(下) 三郎的話讓王珞心微嘆, 病態(tài)的原生家庭就容易出現(xiàn)這種過分早熟的孩子, 她柔聲說:“你是四郎的哥哥,你不提, 我以后也要麻煩你督促阿弟念書?!?/br> 三郎怔忪的看著三姐,王珞雖說常年鍛煉,可到底今年才十二歲,單手抱會四郎可以,時間長就不行了,她快步進入房間,彎腰讓四郎下來,四郎被嚇壞了, 緊緊摟著王珞脖子不可放, “阿姊抱!囡囡要阿姊抱?!?/br> 王珞哄著弟弟說:“阿姊抱不動你了, 我們坐下來抱好不好?” 王小四這才乖乖的送開手,等王珞坐下,他連忙撲到王珞懷里,三郎看在眼里,將羨慕深深埋入心里,他任何時候都不敢跟阿姨如此親昵。王珞抱著四郎, 讓三郎坐到自己身邊, “我這次給四郎找的玩伴, 不是為了陪讀,卻疏忽了三郎也長大,需要自己的書童了?!蓖蹒蟀倒肿约簺]多想, 她總想著三郎有父親寵愛,父親挑伴讀總比自己方便,王家那么多家生子,還挑不出個好伴讀? 三郎忙再次申明:“我不要伴讀?!彼娴呐铝?,這次都是伴讀惹得禍,他以后才不要別人伺候,他要自己來,這樣才不會惹禍。 劉姬也連聲道:“他哪里需要什么伴讀?姑娘莫要為他費心?!苯裉斓牡準露际前樽x引起的,劉姬哪敢要伴讀? “我們家的孩子都有伴讀,你怎么能沒有?你跟四郎是兄弟,四郎不懂事,以后還要你多多照顧他。”王珞揉揉他小腦袋說,三郎很聰明,他是家里最聰明的孩子,不止王珞,就是王朗也看出來了,所以他非常重視三郎課業(yè)。 家里大郎二郎很小就有伴讀,三郎遲遲沒有,不是王朗忘了而是他太挑剔,心想給三郎找個聰明懂事的孩子,看這樣的孩子哪這么容易遇上的?王珞沒見過千樹送來的幾個孩子,可她對千樹的能力深有信心,他能挑給小四的伴讀,不定是最聰明的,但肯定是最沉穩(wěn)懂事的,父親會看上也不奇怪,她沉吟了會問三郎:“三郎愿不愿意去書院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