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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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蓖蹒蠼o貴妃行禮。 貴妃抬手讓她走到自己身邊:“這兩天我跟小七都忙,也來不及關(guān)照你,你在宮里住的可好?” 王珞嫣然而笑:“好,娘娘派來照顧我的人細(xì)心又體貼,比我住在家里還舒服。” 王貴妃微微而笑,這孩子就是會說話,她有心交好王珞,可要她還是軟硬不吃的,王貴妃也不至于自降身價討好一個小輩,她召來七皇女:“明日你們就要去書房了,今兒你帶你阿姊在宮里逛逛,讓她熟悉下環(huán)境。” 七皇女笑著應(yīng)了,她又召來兩名面容清秀、渾身充滿書卷氣的少女說:“她們也是我的伴讀,這位是何家大娘子、這位是顧家三娘子,都是家學(xué)淵源的才女?!?/br> 王珞看到何娘子和顧娘子,心中暗想這才是伴讀的正確打開方式,裴九和蕭七那樣的,也太上不了臺面了,她就猜以王貴妃愛女之心,怎么可能會給愛女選這樣的伴讀?想來是不好違了蕭家、裴家的意思,所以把裴九、蕭七都?xì)w在八皇女名下。 顧三娘子性子比和何大娘子要活潑些,她笑盈盈的說:“我們不過略識得幾個字,不敢在貴主面前稱才女。” 七皇女笑道:“別自謙了,你們讀過的書總比我多?!逼呋逝钦嬲奶熘溑?,即使她容貌、才華都不是伴讀中頂尖的,她也沒有任何自卑感,也不覺得自己比不過伴讀,她是公主,單憑這身份立于眾生之上了。 七皇女的話讓三人同時抿嘴微笑,七皇女對三人說:“我們走,去我寢殿里挑衣服,我明天要把你們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把所有人都鎮(zhèn)住!”她說話時目光就落在王珞身上,她第一眼見王珞,就想打扮她了。 王貴妃又好氣又好笑的訓(xùn)斥女兒:“讓你去學(xué)堂上課,你就整天想著漂亮衣服。” 七皇女理所當(dāng)然道:“阿耶都說了,只要我開開心心的,比什么都好?!卑⒁獾囟继孀约哼x好了,等自己及笄就能冊封,她光靠封地每年的俸祿就能過揮金如土的生活,她還要讀什么書? 王貴妃聞言還能說什么?圣人疼女兒是她的臉面,她揮手讓七皇女退下,她又吩咐一直沉默不語的八皇女道:“小八,你也帶你的伴讀去選些筆墨紙硯?!?/br> 八皇女柔順應(yīng)是,她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卻十分嫌棄裴九和蕭七,要不是自己生母早逝,何至于要幾個賤婢之女為伴讀? 眾人退下后,只留下王瓊一人忐忑的站在殿中,她站了一會,怯生生的抬頭望著王貴妃,卻見王貴妃正垂目看著自己,她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顫,她不明白為什么貴妃會單獨(dú)留下自己? 王貴妃看著她不開竅的樣子,厭煩的嘆了一聲,她都讓陳司籍提點(diǎn)兩人不要跟蕭家、裴家的姑娘太親近,王瓊那蠢貨居然還跟她們攪合在一起!大崔氏容貌不佳,可通透聰慧,不知比小崔氏聰明多少倍,怎么女兒卻像兩人倒了個生出來的?罷了!這種不受教的人有什么好說的?熬到元旦打發(fā)她回家就是,思及此,她緩和語氣喊王瓊:“五娘?!?/br> 王瓊怯生生的喊道:“娘娘?!?/br> “你跟小八是親姐妹,在宮里就應(yīng)該相互扶持,哪有姐妹不親,跟外人好的?”王貴妃說,她也不提裴九、蕭七的身份,免得這蠢貨對外宣揚(yáng)自己嫌兩人是庶孽。 王瓊低頭道,“我只是覺得她們請我用早膳,拒絕她們不好?!?/br> 王貴妃閉了閉眼睛,別人讓你做什么你就一定要做什么?她實(shí)在不想再跟這侄女說話:“以后你聽小八話即可,不要自作主張?!?/br> 王瓊咬了咬下唇,忍著心中的羞意,輕聲應(yīng)是。 王貴妃對她揮手道:“去找小七吧?!?/br> 王瓊心里也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的去七皇女的宮室。 王貴妃等她離開,才重重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母親每次入宮,找她都沒好事! 第55章 伴讀(三) 王瓊拖拖拉拉的來到七皇女的宮室,她好容易鼓起勇氣想跟七皇女和王珞三人搭話, 但是四人沒有一個人理會她, 七皇女甚至連眼角余光都沒有掃她一下。七皇女心里很生氣,明明阿娘都讓陳司籍說過, 不需要交好裴九、蕭七,結(jié)果王瓊就是不聽。 說來王瓊也就跟她們一起用頓早膳而已, 不算什么, 可七皇女就是惱她自作主張, 這還只是幾個高門庶女, 她就如此巴結(jié),要是哪天她遇到自己阿姊了, 她是不是能馬上背叛自己?宮里的長大的孩子, 看著再天真, 心思也比尋常孩子深多了,王瓊這一舉動,已經(jīng)讓七皇女對她徹底厭棄。 宮里主子最討厭的就是不忠心的下人, 王瓊不是下人, 但她這種腳踏兩條船的舉動,已經(jīng)讓七皇女徹底將她隔離出自己的圈子。七皇女不見待王瓊, 何娘子和顧娘子自然不會跟她搭話,王珞也對她視若無睹, 她提醒過王瓊好多次,別想著兩面討好,天下沒那么容易的事, 她都置之不理,這能怪誰?王珞現(xiàn)在自顧不暇,也沒精力去管她,橫豎她是王家的女兒,貴妃不會放任不管的。 王瓊前世今生何曾遇到過如此尷尬的情況?她經(jīng)歷最尷尬的場景,不過就是被表哥和婆婆當(dāng)著下人面訓(xùn)斥,后來等她長子年紀(jì)稍長,表哥和婆婆甚至都不再說她了,只是奪了她管家權(quán),后來圣人登基,她的管家權(quán)也回來了。王瓊從來不知道,比訓(xùn)斥更尷尬的是冷遇。要不是心中尚存一絲理智,她都恨不得立刻離開這里。 王瓊前世出閣前養(yǎng)在深閨,出閣后先有外祖母庇護(hù),外祖母去世后,她已生下二子一女,正妻地位穩(wěn)固,即使崔大郎再厭煩她,看在兩個嫡子份上都要給她幾分臉面。王瓊自覺自己前世受夠了崔家的磨搓,實(shí)際她根本沒有經(jīng)歷過真正的磨搓。 王珞昨天提醒過她,宮里忌諱立場不穩(wěn),可她見到蕭七就忘了王珞的提醒。蕭夫人太出名了,要不是她上面還有一個獨(dú)占帝寵的王皇后,蕭夫人就是大衛(wèi)最讓人羨慕的貴婦人。王瓊也是國公夫人,地位跟蕭七相當(dāng),處境卻跟蕭七截然不同。且她丈夫的國公之位,不過是圣人寬容才保留的,譙國公的爵位卻是他實(shí)打?qū)嵠闯鰜淼?,兩人?shí)權(quán)截然不同。王瓊前世就對蕭七分外關(guān)注,只因蕭七很少入宮,她很少見蕭七。今早一見蕭七,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哪怕不跟蕭七交好,也不能跟她交惡。王瓊哪里想到不過陪蕭七用了一頓早點(diǎn),大家就這么容不下她? 王珞冷眼看著臉皮漲紅,恨不得把頭埋到地里的王瓊,心中暗想這就是父母在家不教好孩子,出門讓別人來教的后果。王瓊在家被人捧慣了,隨心所欲,自以為自己做什么事都是對的,她要是堅(jiān)持嫁到孟家,她會遇到更多這樣的事。 七皇女興致勃勃的將王珞三人打扮了一番,尤其是王珞,更是她重點(diǎn)關(guān)注的對象,王珞也很配合,七皇女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長得本來就漂亮,又乖巧聽話,別說七皇女,連顧娘子和何娘子都忍不住湊趣。正常女孩子之間的交往也沒有什么同性相妒,千百年來國人交友性別都是涇渭分明,如果全是同性相妒,大家早沒朋友了。 王珞也沒真坐著讓她們打扮,讓她們過完化妝癮后,也大展身手,給三人都化妝梳頭了,她學(xué)生階段常年要化妝登臺,久而久之,她也跟著化妝師學(xué)了點(diǎn)基本功,太復(fù)雜她弄不來,簡單的發(fā)型還是可以的。七皇女這里首飾也多,王珞隨便選幾樣都能把她們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都是最青春年華的女孩子,光是臉上燦爛的笑容就足以讓人看得身心愉悅。 王珞跟著大家玩了一天,回房時候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容,她路過裴九房間時裴九和蕭七還沒回來,王瓊一回屋就鉆入自己屋里不出來,王珞也不管她,徑自走入自己屋中,不想還沒走進(jìn)屋子,就感暖暖的熱氣迎面撲來。王珞一怔,芳池掀簾入內(nèi),只見陳忠待在房里,屋里點(diǎn)了三個炭盆,暖氣將屋子熏得溫暖如春。 陳忠見王珞回來了,他上前給王珞請安:“姑娘,炭盆和水已經(jīng)備好了,您可要洗漱?” 王珞沒想到陳忠動作居然這么快,她當(dāng)了一天的模特,也的確累了,她點(diǎn)頭說:“好?!?/br> 陳忠聞言正要出門,卻被王珞攔住,她讓芳池拿件厚衣服給陳忠:“這里這么熱,你現(xiàn)在出門要著涼的,熱水也找別人幫你一起搬?!辈攀欢q的孩子,哪里能干什么重體力活? 陳忠愣怔的看著王珞,王珞說完就脫下斗篷,轉(zhuǎn)進(jìn)屏風(fēng)里洗手卸妝。芳池想了想,干脆翻出一件今年新作、沒穿過的棉衣給陳忠披上,“你穿好衣服,我跟你一起去端熱水。” 陳忠回神笑道:“哪里要芳池jiejiecao心熱水?我讓人搭個手就好。”陳忠出門了一會,很快就同兩個小太監(jiān)將熱水端了進(jìn)來,冷水是一開始就備好的,只要往里面慢慢加熱水即可。王珞先在芳池伺候下洗完頭,然后再進(jìn)浴缸洗澡,芳池給她一點(diǎn)點(diǎn)的添著熱水。 王珞洗澡速度不慢,前后不過半個時辰就洗完了,等她洗完,回到寢室,再有內(nèi)侍將浴桶端出去。芳池跪在王珞身后給她擦濕發(fā),王德順隔著屏風(fēng)給王珞請安:“姑娘,您明天上書房了,奴婢替您準(zhǔn)備了些筆墨紙硯,您可要過目?” 筆墨紙硯?王珞剛想說自己已經(jīng)有了,但想到鄭玄曾跟自己說過的要陪自己麝墨,難道王德順是送麝墨來了?她對王德順說:“你放在外面吧,我一會出來看?!?/br> 王德順又取出兩卷書,“姑娘,這兩卷書是郎君給您的。” 鄭玄給她書?王珞心中疑惑,她讓芳池把書拿來,竟然一本是《千字文》、一本是《詩經(jīng)》?這是什么意思?王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王德順輕咳一聲,將鄭玄的吩咐的功課跟王珞復(fù)述了一遍,王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手中兩本書,鄭玄居然給自己布置作業(yè)!而且還讓自己十天交一次作業(yè)?要不是王珞有自知之明,確定自己沒書法天賦,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天賦異稟,被鄭玄看出能成為衛(wèi)夫人第二,所以特地讓自己勤練書法。但讓自己看詩經(jīng)又是為什么?王珞完全沒法理解他的用意,難道她跟古人的代溝真這么大? 芳池有點(diǎn)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指揮使讓姑娘天天練字,還讓姑娘多看詩經(jīng)?指揮使這是想當(dāng)姑娘的先生? 王珞沉默了一會,對王德順說:“我知道了?!?/br> 王德順見王珞語氣平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虧得姑娘沒生氣,話說指揮使這是想做什么?要說喜歡上王姑娘,可他聽過送意中人金銀珠寶的,就沒見過有人送小姑娘功課的,他這是嫌姑娘躲她不夠遠(yuǎn)嗎?不止陳敬,就是王德順也看出王珞本心并不想跟鄭玄有牽扯。只是礙著指揮使權(quán)勢,不敢直白拒絕。 芳池讓王德順帶走兩只火盆,在屋里僅留了一只,又在王珞的吩咐下,將窗戶隙開一條隙縫。王珞將自己的半干的濕發(fā)用布巾包了三層,芳池給王珞倒水:“姑娘,你要休息嗎?”這都累了一天了,該休息了。 王珞指著千字文說:“不是還有功課嗎?我要把今天功課做完?!?/br> 芳池哭笑不得的說:“指揮使是讓您上課以后再做功課的?!苯裉於祭哿艘惶炝耍哪馨疽棺龉φn? 王珞道:“誰知道明天學(xué)堂先生會布置什么作業(yè)?先把今天的寫完?!彼钢饷嫱醯马樍粝碌奈木哒f:“你把王德順帶來的文具給我看看?!?/br> 芳池將文具一樣樣搬進(jìn)來,王德順?biāo)蛠淼倪@套文具檔次明顯比王貴妃送的那套還要高,筆山、水盂、水注……一應(yīng)俱全,最讓王珞喜歡的是一套十二塊生肖墨塊,烏黑的身體上點(diǎn)綴各種彩墨金粉,墨香撲鼻,王珞愛不釋手,都舍不得用來磨墨,顯然王德順準(zhǔn)備這套文具是花了大心思的。 王珞有些苦惱,她不是真正的十幾歲的小姑娘,自然明白無論是王德順還是陳敬,對自己這么恭敬,都是因?yàn)猷嵭氖谝?,或者說他沒有親口吩咐,但給了他們某種暗示。可要說鄭玄對自己有興趣似乎又不像?哪有人送禮會送功課的?他想當(dāng)先生還怕找不到輔導(dǎo)對象嗎?鄭大郎就急需他的指導(dǎo),他父愛泛濫,干嘛不找親兒子?給自己布置功課是什么意思?饒王珞自認(rèn)情商尚可,都一時吃不透鄭玄心里真正的想法。 第56章 伴讀(四) 這一日早起,王珞在自己房里用過早點(diǎn), 換上昨天七皇女給她的衣服, 捧著手爐去正殿給王貴妃請安告別。 七皇女、八皇女和幾個伴讀們都到了,都是十幾歲的小少女, 穿著一色的衣物,臉上滿是對學(xué)堂的期待, 青春可人的模樣讓王貴妃心情也好起來, 她柔聲叮囑七皇女:“學(xué)堂上不許淘氣, 要聽先生的話, 好好念書?!?/br> “孩兒知道。”七皇女乖巧的應(yīng)是,至于會不會照做, 就看小公主的心情了。 一眾女孩到皇子上課的崇文館時, 已辰時過半了, 皇子們已經(jīng)上了有一個時辰的課。今上對皇子課業(yè)抓的緊,所有皇子都是五歲開蒙,每天卯時過半就開始上課, 直到酉時才下課, 這其中只能休息一個時辰。 對皇女圣人就沒要求了,大部分皇女都只是在女官教導(dǎo)下認(rèn)幾個字, 出閣前能跟著太傅讀完一本詩經(jīng),就算公主中的大才女了。像七皇女這種十二歲就開始跟皇子讀書的皇女少之又少。 王貴妃想蕭長之少年成名, 想要女兒夫妻琴瑟和鳴,小七就不能什么都不懂,才早早的把女兒送入學(xué)堂。為此她還精心挑選了兩個少有才名的寒門女為女兒伴讀。王珞和王瓊本來就是順帶的, 王貴妃本不報(bào)指望,但沒想到王珞給了自己額外驚喜。 學(xué)堂里的先生給皇子們講完課,正是讓皇子做功課的時,見皇女們來了,其中一名約有五十多歲的老先生起身,領(lǐng)著皇女們?nèi)e處上課。即使同為皇家金枝玉葉,皇女也比皇子們要乖巧許多,先生說什么,大家都做什么,看著一群乖巧可愛的小姑娘們睜著眼睛,認(rèn)真聽自己講課,老先生講課的聲音都響了幾分。 教女郎跟教皇子不同,老先生跟鄭玄做了一樣的選擇,從詩經(jīng)開始教,同樣也是從國風(fēng)教起,他先教眾人如何讀詩、如何斷句,然后再將這首詩的當(dāng)時的歷史環(huán)境講述了一遍,再開始慢慢講詩經(jīng)中深澀的文字。 王珞、何娘子、顧娘子都聽得津津有味,學(xué)堂余下的人基本就是過段時間打個哈欠,也虧得今天是上學(xué)第一天,大家不敢打瞌睡,不然早有人睡著了。七皇女頭靠在胳膊上,懨懨的望著窗外,初上學(xué)堂的興奮早沒了,平時這時候她都可以跟人在暖房玩了…… 老先生看著萎靡不振的兩位皇女,再看看認(rèn)真聽讀的三位伴讀,輕咳了一聲,暫時放下講了一半的詩經(jīng),開始教大家算術(shù)。這課程是圣人授意先生教授的,他的女兒可以不管家,但必須要看懂賬冊。 只可惜算術(shù)課比詩經(jīng)還無聊,至少先生講詩經(jīng)的時候,還能說些歷史小常識,算術(shù)只有枯燥的數(shù)字,聽得大家云里霧里,就是何娘子和顧娘子都聽得一頭霧水,兩人從來沒學(xué)過算術(shù)。這堂課唯一覺得輕松的,大約就是王珞了,這種簡單的加減乘除她五歲就學(xué)過了。 何娘子見王珞只掃一眼先生的題目,就把所有的答案都寫出來了,不由肅然起敬,她悄聲問王珞:“阿石,你學(xué)過算學(xué)?” 王珞想了想說:“跟家里賬房先生打過算盤?!?/br> 何娘子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有人嗤笑一聲,王珞尋聲望去,發(fā)現(xiàn)笑自己的人是八皇女的伴讀,不是裴九、蕭七,而是另外兩個寒門出生的伴讀,兩人見王珞注意到她們了,笑得更張揚(yáng)了,王珞興致缺缺的移開視線,一看就是炮灰,她都懶得費(fèi)心。 兩個伴讀見王珞只瞄了她們一眼,就轉(zhuǎn)移了視線,臉色微變,正想發(fā)作,卻見先生虎視眈眈的拿著戒尺盯著她們,她們心頭一凜,乖乖的低下頭不敢說話。先生這才收回戒指,但凡老師都喜歡認(rèn)真聽課的孩子,王珞是學(xué)堂里聽課最認(rèn)真的孩子,又長得最漂亮,老先生難免對她有幾分偏愛。 皇子們要酉時才下課,皇女自然不用這么晚,午時就下課了,七皇女一下課就困得不行,回到慶春宮都來不及跟王貴妃說話,就開始哈欠連天了。王貴妃心疼的不行,連忙讓人給七皇女鋪床,親自哄她午睡。 王珞站在一旁看著王貴妃圍著七皇女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樣子,心里有點(diǎn)想阿娘了,她要是這時回家,阿娘肯定也會圍著她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王小四也會嚷著要她抱的。 “姑娘,您要不要也休息一會?”芳池問王珞。 王珞搖頭,她作息規(guī)律,又常年鍛煉身體,精力比一般女孩子要好很多,古代又沒有電燈,不趁著白天好機(jī)會讀書,等晚上看書把眼睛看壞?她對芳池說:“你收拾一下,我們?nèi)シ鹛每磿??!庇信峋藕褪捚咴?,她在房里估?jì)是看不下書,還是佛堂安靜。 芳池說:“您想看什么書,帶上即可,別的都不需要。”那佛堂在宮里幾乎是半廢棄了,今天姑娘上課時,王德順來找自己,說給姑娘準(zhǔn)備了一個書房,就在佛堂的廂房里,她正想跟姑娘說呢,姑娘就主動要去佛堂了。 王珞聽說王德順已經(jīng)在佛堂偏房,替自己整理出一個書房,不由一愣,想著鄭玄給自己布置的作業(yè),他不會真想當(dāng)自己先生吧?但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鄭玄哪來這么多時間教自己讀書? 王珞回房洗臉洗手,內(nèi)里換了一身寬松的棉服,又整理了幾本書,才披上斗篷外出,剛出門迎面就看到裴九進(jìn)來,裴九下意識的對王珞露出一個笑容:“阿石你出門嗎?” 王珞點(diǎn)頭說:“我出門走走,你回來休息?” 裴九腹誹,她們初來乍到,不好好呆在宮里卻隨便往外跑,這王八平時裝的跟什么似地,現(xiàn)在看來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不過她這樣也太急了,剛?cè)雽m就如此迫不及待,不怕宮里的貴人收拾她?裴九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回屋召來伺候自己的宮女,低聲吩咐她偷偷尾隨王珞,看清她去了那里。 宮女嘴上應(yīng)了,心中叫苦,姑娘剛來宮里,對宮里情況不了解。這位八娘子剛?cè)雽m就能讓膳房太監(jiān)替她準(zhǔn)備洗漱的熱水,還有小太監(jiān)專門伺候跑腿,她這后面說沒有貴妃娘娘撐腰誰都不信,她不過一個粗使奴婢,哪里敢探聽貴人的去向?但宮女也不敢違背裴九的意思,只想著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看著王珞去那里就回來稟告。 王珞那里管裴九想什么?她去佛堂抄經(jīng)也是光明正大的,不怕別人知道。她只想去書房好好看一天書,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種全身心上學(xué)的感覺了,以前在家她也看書,但家里這么多事,她哪有這種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學(xué)習(xí)的奢侈享受?就單王小四一人,能讓自己認(rèn)真看上半個時辰的書就不錯了。 說起來古代女人真悲慘,小小年紀(jì)就要結(jié)婚,然后一輩子被孩子套住,養(yǎng)玩孩子養(yǎng)孫子、曾孫……完全看不到天亮的希望。王珞胡思亂想的推開廂房的門,看到書房的布置時,她不由驚呆了,這不是她家里的書房家具擺設(shè)嗎? 大夏目前尚在席地而坐的階段,無論是書案還是食案,都是低矮的小幾,王珞進(jìn)食時還勉強(qiáng)能跪坐,看書跪坐就吃不消了,所以提早讓人做了書桌和椅子,椅子上還墊了厚厚的軟墊。而現(xiàn)在偏房里這一套家具,正是她從隆平府派帶回來的那套,所以他們是把這套東西從家里搬出來了?王珞的手緩緩撫過書桌,眨了眨眼睛,她想回家了…… 芳池從來沒見過這么古怪的桌椅,她細(xì)看發(fā)現(xiàn)胡床上的軟墊都是舊的,不由奇怪的問:“王德順怎么替姑娘準(zhǔn)備了舊東西?” 王珞道:“這是我書房慣用的?!彼娣私埶镜娜?,居然能幾天之內(nèi)變出這么一間書房,幸好他們桌椅不是新作的,不然也太夸張了。難怪小姑娘們都喜歡穩(wěn)重多金的成熟男士,光指揮使這手筆,她要是真十來歲的小女孩子,早淪陷了。 廂房里已經(jīng)生了炭盆,連小灶都備好了,灶旁還有一罐清水,芳池將水倒入銅壺中,替王珞煮熱水,王珞翻開鄭玄送來的字帖,一字字的慢慢臨著。 鄭玄進(jìn)來時,卻見王珞坐在胡床上臨帖,他不由眉頭微蹙,王家怎么讓自家姑娘坐胡床?這點(diǎn)規(guī)矩都不教?其實(shí)王珞坐姿十分端正,她脊背挺直,修長的頸脖微微低著,右手執(zhí)筆,手臂懸空,雪白的柔荑幾乎跟玉管渾成一色,淡粉柔嫩的指甲是玉色中唯一的點(diǎn)綴。 芳池見鄭玄進(jìn)來,忙起身要給他行禮,鄭玄對她微微擺手,芳池恭敬的退到一旁,鄭玄站在王珞身后,細(xì)看她如何寫字。王珞臨帖速度不快,寫了半頁,覺得手有點(diǎn)酸,就擱筆想揉手,鄭玄看了芳池一眼,芳池連忙會意的上前給王珞揉手,同時對著王珞眨了眨眼睛。 王珞幾乎是立刻的會意的回頭,見鄭玄站在自己身后,他今天沒穿官府,而是穿了一件玄色深衣,神情喜怒不辨,只這么站著,就能感覺一種從骨子里透出的尊貴威嚴(yán),王珞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圣人,她忙起身行禮:“指揮使?!?/br> 第57章 伴讀(五) “你這胡床做的倒是別致?!编嵭]手示意她起身,他依然是席地而坐, 他是在宮里養(yǎng)大的, 禮儀規(guī)矩融在了他言行舉止中,他即使坐姿不標(biāo)準(zhǔn)都只讓人覺得不羈而不是粗魯。 王珞見狀也只能乖乖的坐在蒲團(tuán)上, 王珞也是受著嚴(yán)苛禮儀培訓(xùn)長大的,即使她學(xué)的禮儀, 跟時下禮儀不同, 但也不會讓人覺得無禮, 本來優(yōu)雅是可以跨越時空的。 鄭玄不禁有些好奇, 王家到底是怎么養(yǎng)大這丫頭的,說是放養(yǎng)大的又不像, 但若說有人照顧, 又怎么會坐胡床? 王珞見鄭玄目光落在自己桌子上, 她知道時下胡床大多是男人使用的,講究的大戶人家是不許女兒使用胡床的,雙腿下垂坐著在大夏上層來看, 是非常不雅觀的。她在學(xué)堂里也是跪坐, 但在自己家里她還是堅(jiān)持使用凳子,她不想坐出羅圈腿來, 但這也不好跟鄭玄解釋,她說:“我小時候身體不好, 久坐受不住,阿娘就讓我坐胡床上看書,久而久之, 我就習(xí)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