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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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十七娘生了兒子,他們就不會多什么了。”鄭玄相信圣人和老頭子也不是傻子,他們之前看中鄭贏是因為自己沒兒子,現(xiàn)在他要有了兒子,他們還會在乎庶子? 世子臉皮微抽:“你就這么肯定自己第一胎就是兒子。” 鄭玄狂妄自大道:“我長這么大,就沒遇到過任何不順心的事。”就算不順心也會被自己扭成順心了,嬌嬌家里幾個姐妹第一胎都是兒子,他兄長子嗣也是男多女少,他怎么可能沒有嫡長子? 世子和鄭亶完全不想跟幼弟說話了,就這糟心的貨,居然還自詡會哄女人,都是女人哄他了吧?這一夜兄弟三人喝酒喝到了三更半夜,三人也懶得回去了,在鄭玄這里洗漱后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長樂來找王珞抱怨說:“喝了大半夜的酒不說,一早回來還是醉醺醺的,都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保養(yǎng)保養(yǎng)身體?!?/br> 王珞忍著笑說:“我瞧他們三兄弟也是難得如此?” 長樂道:“你嫁進來晚,不知道,這三兄弟以前沒成親前,最會的就是狼狽為jian,也虧得鄭玄小了這么多歲,還能跟他們玩一起,那兩個老不要臉的?!?/br> 王珞也很奇怪鄭玄三兄弟感情如此好,按說鎮(zhèn)國公這么對鄭玄,三兄弟感情應該很一般啊。 這事崔氏倒是明白點,畢竟良國公當年也曾入伍,“武將世家的兄弟感情都不錯,畢竟上了戰(zhàn)場要隨時給兄弟擋刀的?!?/br> 王珞不理解的問:“那些庶出的孩子為何甘愿為嫡出犧牲?” 崔氏道:“也是在鄭家庶子才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要在別人家里,他們也只能當下人?!贝藜疫@樣奴婢生的庶子女,大部分依然只是仆人,就是替崔家管些重要的家業(yè)。 王珞一想也是,這年頭庶子想要出人頭地太難了,也不一定是嫡母打壓,而是本身家族資源有限,總要先培養(yǎng)嫡子再考慮庶子,除非那庶子才華格外出眾,比如他們家三郎,王珞對王小四已經佛了,他能上就上,不能上就專心將政治資源傾斜在三郎上,小四只要安安心心當個富翁可以了。 崔氏又問王珞:“你要跟你阿翁合開書館?” 王珞微微頷首:“我想開個書樓。”鄭玄給自己的產業(yè)中有個書肆,那個書肆幾乎是年年虧錢,王珞派人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書肆里書種類齊全,幾乎全是雕版印刷,少數(shù)是手工抄寫,每天來書肆的人極多,但都是來免費看書的,很買書的人很少。 時下書籍很貴,能讀書的學子也不是人人都富裕,所以很多人喜歡去書肆看書而不是買書。當然大部分書肆是不允許學子如此的,鄭玄不在乎這點錢,又想刷個名聲才如此,漸漸的來書肆看書的人越來越多,那間書肆也成為京城大部分學子最愛去的書肆。 王珞覺得這么多資源放著有點太浪費了,準備把書肆改進一下,見書肆客源分流,有錢買書的就提供精裝雕版書籍,經濟拮據(jù)的可以購買木活字印刷出來的書,實在沒錢的也可以來書肆免費看書抄書。 她還會在書肆邊上開個酒樓,提供價美物廉的吃食。這樣不一定能賺錢,但應該不會虧錢。在做生意方面,王珞覺得跟外翁合作很愉快,所以她才找良國公,果然外翁還是一如既往的爽快,一口就答應了。 崔氏憂心忡忡的說:“你可要小心點,萬一虧了怎么辦?” 王珞道:“阿娘放心,我會小心的?!币诂F(xiàn)代,她可能還會擔心生意不好做,可現(xiàn)在做什么生意都可以轉成獨門生意,她有什么不好做的?王珞要翻建書肆,可不僅僅為了賺錢,主要還是看中來書肆的那些人,文人學子八卦起來,可不比三姑六婆弱。 把書肆掌握手里,就等于多了一條消息源。這也是鄭玄放任書肆借書給學子看的主要緣故,但是他沒生意手段,不會賺錢,只能虧錢。王珞不保證能賺大錢,但小錢足夠。王珞還隱晦跟外翁提起并州的蝗災,讓外翁多留些糧食以備不時之需。 王珞到時候是準備聯(lián)合宮里的貴妃、賢妃和幾個大家族一起建立粥棚的,能救多少是多少。鄭家一個人出手太顯眼,幾個家族就不怕了。這也是外翁會給自己這么多錢的主要緣故,不然開個書肆哪里需要這么多錢? 雖然王珞跟外翁從來沒說過將來的路,但她感覺外翁幾乎將大部分注都壓在自己身上了,這讓王珞很感動,她自己親祖父都沒這么信任自己。在京城附近收糧太惹人注意,王珞讓陳敬和千樹兩人去隆平府收糧。 她借用了鄭玄的特權,動用了官船運糧食,時下京城和江南之間有水路,但大部分水路都是官道,其間關卡林立,只有官船路過時才不用接受關卡檢查,更不用納稅。王珞為了這事找鄭玄時,還有點不好意思,鄭玄倒是一口應了,他的確需要糧食。 鄭家良田萬畝,但這些良田都是世子和鄭亶在管,鄭玄不管家里的內務,他也不可能要家里的糧食,本來他想讓屬下去外面運糧,但是王珞說隆平府糧食多,他就讓陳敬帶了一隊私兵去隆平府買糧食。而等陳敬、千樹帶著大量糧食時,鄭玄才對隆平府才有一個真正直觀了解。 以前隆平府在他印象中只是一個化外之地,沒想那個地方糧食產量居然比北方高出三成左右,難怪妻子說如果能將江南開發(fā)出來,整個大夏都不愁沒糧吃了。只是南方瘴癘橫行,稍有不慎便會染病而亡,鄭玄目前手上的私兵人數(shù)不夠,他也只能暫且壓下在江南開荒的心思。 陳敬和千樹回來后不久,并州的蝗災也徹底爆發(fā),而匈奴也因蝗災影響,再次南下?lián)寠Z邊境地區(qū)的糧食奴隸,這不算太戰(zhàn)事,但世子還是帶著兩位長大成人的嫡子去邊關了。即使大夏這些年都無大戰(zhàn)事,國公府承爵一脈,年輕男子都會隨父兄一起去戰(zhàn)場歷練。 世子嫡長子今年十六歲,次子十四歲,兩人雖都沒成親,但都已有數(shù)位通房,兩人離開前幾個通房都已經懷孕,而世子在婚前的幾位庶子,更是自幼在邊關長大。這次世子帶著嫡子出征,他婚前的幾個庶子皆在親兵之列。 王珞以前一直能理解古人對兒子的需求,在古代這個全靠人力的環(huán)境,有體力優(yōu)勢的男人的確要比女人更重要。但總無法理解,為何長樂要給世子納妾,明明他們夫妻感情這么好?她就不信女人能大度能這程度?要是古代女人都大度,也不會有妒婦這形容詞了。 但是看到世子帶著孩子出征時,臨海、長樂強忍悲傷的模樣,王珞突然理解長樂貴為公主,都堅持要世子納妾生子的想法,要換成她,她也情愿老公跟別的女人生一堆庶子,也要保證自己兒子生命完全。男人重要嗎?挺重要的,但是跟自己孩子比起來,男人不值一提。 世子和兒子離京后,長樂懨懨了好長一段時間,都是王珞沒事去找她聊天說話,長樂才漸漸振作起來,她嘆息的對王珞道:“當初阿耶就對我說,鄭家是武將世家,我下降給世子,將來肯定會很辛苦。 長樂說著說著,眼眶漸紅:“我那時太天真,只覺得只要我跟世子同心協(xié)力,什么困難過不去?可現(xiàn)在眼睜睜的看著夫婿、兒子一起出征,我才知道阿耶當年的苦心……”當初阿耶想到的就是今天這情況,但又不好對自己直說,所以才說自己日后可能會后悔。 王珞沉默的聽著,她沒有勸長樂放寬心,長樂不需要這樣的勸解,她只需要有人聽自己的傾吐。天下也從來沒什么感同身受,沒有經歷過,就永遠不知道當事人的痛苦。 長樂說了一會,對王珞說:“也虧得阿弟不用上戰(zhàn)場,你不用經歷我的苦。不過——”長樂頓了頓,“鄭贏年紀也不小了,你要是不樂意阿弟納妾,就將鄭贏攏在手里,好好的栽培他,讓他將來成為你孩子的左膀右臂。” 長樂對自己這么推心置腹,王珞很坦然道:“我沒想讓大郎輔佐我孩兒?!编嵓一蛟S兄弟感情好,但王珞對自己同母異父、同父異母的幾個弟妹沒有任何感情,他們也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免得自己將來還要分走父母的一份家產。她從骨子里不信非同母同父的兄弟姐妹,如果說自己孩子將來也要上戰(zhàn)場,她情愿養(yǎng)孤兒,從小給兒子培養(yǎng)死士,也不要庶子。 長樂想了想說:“鄭贏的確不合適,他生母是阿弟親自下令讓陳敬灌了毒酒的,這事鄭贏還不知道,日后要是知道的話,也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事。” 王珞沒想鄭贏的母親是被陳敬毒死的,她微微吃驚,王珞猶豫了一會,問長樂:“阿嫂,大郎的生母,真是因為偷了郎君的文件才被灌毒酒的嗎?” 長樂看著王珞隆起的肚子,輕嘆一聲,時至今日,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不是,她是想殺了阿弟?!?/br> 王珞大吃一驚:“為何?”雖然鄭玄霸道又討厭,還是反社會人格,但王珞從來沒想過殺了他,他怎么說對自己也是有恩的。她覺得以鄭玄的心性,他或許不會像哄自己一樣哄侍妾,但也不會薄待她們。 長樂苦笑的說:“因為她生了兒子?!?/br> 王珞不解的看著長樂,生了兒子又如何,鄭家對庶子又不在意? 長樂暗忖,這丫頭果然單純,難怪阿弟喜歡,“那時阿弟并無正妻,她想自己生了庶子以后,阿弟死了,鄭家就要供著她,她好日子就來了?!?/br> 王珞匪夷所思道:“她不過一個侍妾而已,就算夫君——”王珞頓了頓,“孩子也不會給她養(yǎng),家里還有祖母和長嫂呢,她到底再想什么?”王珞真想不通,說實話現(xiàn)代女人大部分都覺得有了孩子、男人就不重要的,那是因為現(xiàn)代女人可以自己賺工資,有父母幫襯。 還有豐富的精神娛樂,學習、搞事業(yè)、追劇、追文、看電影……哪個不比男人香?但是古代真不一樣,沒有強大的心理,女人守寡守到最后,往往就是大房蕭氏的下場。一般來說,鄭玄要是有了意外,鄭贏就是鄭玄唯一承宗的子嗣,鄭家大半可能是把侍妾發(fā)嫁,然后鄭贏由臨?;蚴情L樂親自撫養(yǎng)。 王珞猶豫的問長樂:“長嫂,她不會心有所屬吧……”王珞想來想去,都覺得那位侍妾只有可能找好了下家才會如此,要真是這樣的話,王珞真要給鄭玄點蠟了,他這到底是什么運氣啊,綠帽子一頂頂?shù)拇鳎捳f那時候鄭玄已經是指揮使了吧?經歷了杜姑娘的事,鄭玄還會坐視自己女人給自己戴綠帽? 長樂苦笑,她這個弟媳婦單純歸單純,人卻是真聰明,“她是心有所屬,但是——”下面的話讓長樂有些難以啟齒,其實侍妾那種情況在貴婦中很常見,也是長樂跟世子感情好,世子和兒子出征后,長樂沒了尋歡作樂的心思,但是那種情況,不過跟男人玩孌童一樣,捧場做戲而已,為了一個女人,想要毒殺自己夫婿,就太過了。 王珞不解的看著長樂,鄭玄連綠帽子都戴了還有,長樂還有什么需要維護的? 長樂咬了咬說:“她跟自己丫鬟好上了。” 長樂這話信息量有點大,王珞聽完立刻想,鄭玄這綠帽子種類可真多,男的女的都有了,就差沒太監(jiān)了……不過鄭家不是皇宮,估計也找不了太監(jiān),王珞突然又想起一事,“那為何另一名侍妾也會死?” 長樂說:“毒藥正是另一位提供的?!?/br> 王珞沉吟了一會,悄聲問長樂:“阿姊,這事后面有人嗎?” 長樂微微苦笑:“應該是淑妃自作主張,只是沒有確切證據(jù)?!边@件事淑妃掃尾很干凈,但宮里又不是大理寺,很多時候并不需要證據(jù)。長樂覺得淑妃可能是認為既然已經得罪了鄭玄,而鄭玄又如此受寵,她就想一不做二不休,先解決了鄭玄,可她也不想想,鄭玄是鄭家的孩子,哪有這么容易解決? 王珞:“……”這女人沒腦子嗎?她居然把殺死鄭玄的希望放在后宅內斗上?她就是交給趙王去做,也比找侍妾去做好。王珞暗忖,看來自己以后入宮要多注意了,就鄭玄那個脾氣,跟淑妃一脈怕是不死不休了。王珞倒不是很擔心淑妃一系,后來的“鄭太師”權傾天下,鎮(zhèn)國公跟兒子關系再不好,鄭玄也是他兒子,他不可能幫外人打壓自己親兒子的。 跟王珞聊了好一會,長樂心情好了許多,她對王珞說:“你身子也重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彼粗蹒缶土w慕,這丫頭身上除了肚子大之外,沒有別的地方長rou,要從后面看,她簡直就不像是懷孕的夫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養(yǎng)身體的。 王珞微微點頭:“好?!彼@次懷孕很順利,前期妊娠反應不明顯,陪長樂說話也不累,但她差不多該去鍛煉了,見長樂情緒穩(wěn)定,她就不多陪她了。這段時間肚子漸大,但也沒什么難受的地方,她該吃吃、該喝喝,體重緩慢而穩(wěn)步增長,每次去花園散步時,她都健步如飛,阿娘也從一開始的讓自己走慢點,變成現(xiàn)在的淡定。 大約是懷孕太順利的緣故,王珞的心態(tài)從懷孕初期的焦慮,漸漸過渡到現(xiàn)在淡定,甚至還有心情每天跟孩子打招呼,給孩子每天讀一小段書,她也越來越期待寶寶能早點出生,她甚至連小名都想好了,她想給孩子取名虎兒,這小名無論男女都能用,她希望孩子能跟老虎一樣健康強壯。 鄭玄也挺滿意虎兒這乳名的,兩人都沒想孩子的大名,兩人心知肚明,孩子的大名還輪不到他們來取。 正如鄭玄所料,圣人雖然一發(fā)現(xiàn)蝗災,就勒令當?shù)毓賳T滅蝗救災,但是蝗災若是能被人為消滅就是不是蝗災了,當?shù)毓賳T手段百出,也沒法子剿滅蝗災,圣人派人從京城運起的糧食,也是杯水車薪,各地官員都上奏訴苦,到處都在喊糧食不夠。 圣人在朝堂上雷霆暴怒,甚至還革職幾名救災不利的當?shù)毓賳T,但也于事無補,災民還是隨著并州蝗災的擴散,不止并州一處,連整個太原郡都受了波及,兼之邊關異動,大量邊關和太原災民開始大量往京城涌來。王珞冷眼看著朝堂上的異動,心中微嘆,這就是皇權沒落時的典型特征,中央失去對地方的控制力。 要在平時,圣人肯定會派鄭玄去太原郡了,可隨著王珞生產臨近,即便鄭玄好幾次主動請纓,圣人都壓著不讓他出門,堅持讓他在家陪著王珞。他手上也不是鄭玄一人能用,還有別人能用,鄭玄年紀這么大了,要個孩子不容易,他必須要鄭玄守在妻子身邊。 圣人想法很好,但是隨著太原郡形勢進一步惡化,在元月底,他接到太原郡傳來的急奏,說圣人派去的天使居然被太原郡暴民殺死后,圣人終于坐不住了,在鄭玄再一起請命后,他終于輕嘆的答應了,鄭玄甚至都來不及回去跟王珞說一聲,便領著左右羽林軍出發(fā)了,而這時的王珞已經隨時可能生產了。 第127章 生產(上) 鄭玄離京的消息, 還是長樂跟王珞說的,她說話時語氣非常委婉,還小心的關注王珞的神情, 深怕她會多想。 王珞并不意外鄭玄的離開, 依鄭玄那種習慣掌控萬事的脾氣, 又怎么可能對自己不告而別?他在好幾天前就跟自己提過, 他說去太原鎮(zhèn)壓民亂,是個絕佳的掌握左右羽林軍的好機會。而且太原離京城太近, 不能亂,太原一亂,大夏便岌岌可危。 鄭玄很早就把柳習文、陳敬都交給她了, 陳敬和柳習文都有一身好武藝, 他同時還留下了一支私兵給她,將那支私兵暫時養(yǎng)在王珞的別院里,讓王珞可以隨時調動。王珞很早就猜鄭玄在養(yǎng)私兵,但當她看到真人時, 她還是有點膽戰(zhàn)心驚,鄭玄這樣子, 真不像是個忠心耿耿的臣子。 她跟鄭家人相處越久, 她就越覺得鄭家對大夏、對皇室忠心耿耿, 從鎮(zhèn)國公到世子,他們真刷新了王珞對古代軍人的壞印象,畢竟匪過如梳、兵過如篦,這話可不是王珞說的, 而是鄭玄對她說的,他很直白的說兵匪一家,鄭家養(yǎng)得私兵,即使兵又是匪,只是這群匪搶的不是大夏百姓,而是外族人。 但鎮(zhèn)國公和世子卻很符合,王珞前世對軍人的定義,時下并無國家的概念,鎮(zhèn)國公和世子也談不上愛國,可至少他們忠君愛民。王珞怎么沒法把鎮(zhèn)國公跟后世的“鄭太師”聯(lián)系在一起,難道時間真能改變一個人?可從時間上來說,大夏差不多也該亂了,難道這期間鄭家還發(fā)生了什么事?讓鎮(zhèn)國公性情大變? 王珞也不是沒懷疑過鄭太師不過鎮(zhèn)國公,而是鄭家三兄弟、甚至是鄭玄,但除非鎮(zhèn)國公身死,不然又怎么輪的上鄭玄上位?不過王珞想著后世對“鄭太師”的評價,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歷朝jian臣之翹數(shù)——想想還真符合鄭玄的形容,難道鄭玄才是后世的“鄭太師”? 王珞實在琢磨不透,也就不琢磨了,橫豎自己都上了賊船,不管“鄭太師”是誰,只要是鄭家人就好,如果是鄭玄更好,這樣鄭玄權利能更大,更方便她做事。王珞倒沒什么改變歷史的雄心壯志,但她至少能讓鄭玄全身而退。王珞跟長樂聊了一會,覺得有些累了,干脆回屋靠在床榻上休息,她這會只覺得小腹一陣陣隱隱作疼。 這段時間她小腹時常有點疼,據(jù)說這就是臨產前的預兆,王珞也習慣了。崔氏擔心女兒因姑爺離開而心情不好,特別過來安慰女兒,王珞怕大家擔心,也沒提自己又開始肚子疼了,她靠在床上跟崔氏說話,說著說著她便睡著了,崔氏也沒喊醒女兒,而是輕手輕腳的給女兒蓋了一層被子后就離開了。 王珞這段時間明顯精力不濟,她連每天堅持的鍛煉都停了,下人們都知道王珞快生了,對她的照顧越發(fā)上心,她現(xiàn)在身邊片刻都不離人,即便睡著,床帳都不是完全拉下來了,芳池、眉綠幾個輪流在屋里陪著她,一刻都不敢閉眼。王珞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覺得感覺下腹似乎又不怎么疼了,她支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隨著肚子越來越大,王珞要么側躺著睡覺,要么就是坐著睡覺,已沒法子平躺睡覺了。眉綠見王珞醒了,連忙扶她起來,“姑娘,您醒了,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王珞點點頭,肚子越大她越容易餓,“餓”這個美妙的感覺,王珞已經很久沒體會過了,她每天都驚喜的期待著孩子的來臨,她覺得懷孕讓她“活”了,所以她一定會順順利利生下孩子的!為了孩子,她也會活下去,沒娘的孩子太可憐了。不說鄭大郎這種母親本來就犯錯,被父親殺了的孩子。就是王瓊她又過的有多好?如果大崔氏還活著,有母親的引導,王瓊不一定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眉綠見姑娘點頭,趕緊讓人去準備飯菜,天氣越來越冷,王珞越來越不喜歡吃那些一會就涼了的飯菜,庖廚時常給她準備面食、熱湯、鍋子等食物,今天庖廚燉了一只嫩嫩的童子雞,骨頭已經全部拆走,只留下雞rou和香菇、木耳等干菜。王珞用雞湯拌飯,一口雞rou、一口菜蔬、一口米飯,很快就把一碗米飯吃完了。 眉綠見姑娘吃得舒心,只盼著姑娘將來生產完之后也能保持這個胃口,姑娘以前也吃的太少了。 王珞吃完飯,發(fā)現(xiàn)肚子又開始疼了,而且比以前更疼了些?王珞眉頭皺了皺,有些不確定的想她不會要生了吧?王珞沒生產過,對生產的經驗僅來自于身邊人的傳授,無論是長樂還是崔氏,她們都說生孩子很疼,王珞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疼還好,不是疼得忍不住的那種。 她是見過生產的人,她堂姐就是剖宮產的,產程很快,但是她跟自己說過,順產的人基本都要生上十幾個小時,有些甚至要二十四個小時,王珞認為自己可能要生了,但也不到真生的地步。她想了想,吩咐眉綠準備熱水,她要去洗個澡。這次洗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洗。 洗澡是王珞多年的習慣,即使崔氏說了好幾次,讓她懷孕不要洗的那么勤快,王珞就是忍不住,鄭玄也順著她意思,崔氏只能叮囑丫鬟們一定要看著王珞。這段時間王珞洗澡就不是盆浴了,而是站著讓丫鬟給自己沖洗。 等洗漱完畢、換了衣服回房間時,王珞又暈暈欲睡了,眉綠讓她躺在柔軟的坐墊上休息,她仔細的給王珞擦著濕發(fā),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王珞驀地從睡夢中驚醒,把眉綠嚇了一跳,她輕聲問王珞:“姑娘?” 王珞問:“什么時辰了?” 眉綠道:“快未時了?!彼娡蹒笊裆行┎粚?,她擔心的問:“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 王珞按了按肚子說:“我覺得肚子有點疼。”話說這種長時間、有規(guī)律的疼痛,是不是就代表要生了? 眉綠驚得臉色都快變了,但王珞還是很淡定的對眉綠說:“你別急,說不定只是正?,F(xiàn)象,你讓產婆過來給我看看?!蓖蹒笠粦言?,就從民間找了幾個經驗豐富的產婆,接回家養(yǎng)著。雖然宮里也有產婆,但是這些產婆都是為貴夫人服務,論經驗遠遠不及民間接生婆。 把接生婆接回家里后,她就開始教她們如何在接生時講衛(wèi)生、如何消毒接生用品,她甚至還讓人用魚皮做了手套,讓接生婆戴上,好方便替產婦按摩節(jié)省。等接生婆學會后,她讓她們繼續(xù)回家替別人接生,她甚至還讓宮里的接生婆也隨那些民間的一起去接生,讓她們積累經驗。 王珞這舉動除了宮里少數(shù)腦殘宮妃反對外,大部分人都是認同的,生產是鬼門關,大家都希望接生婆手藝越來越好。因王珞這些天隨時會生,鄭玄一早就派人把接生婆接回家里,宮中的太醫(yī)也接了兩個回來,隨時待命。 伺候王珞的接生婆,都知道鄭指揮使年紀老大,才娶了這么一個嬌妻,愛若掌珠,更別提她肚子還揣著一個眾人盼望的孩子,一聽說王珞覺得肚子疼,連忙過來看王珞。三人細問王珞的情況,聽王珞說覺得有點疼,但不是非常疼的時候,大家估摸著王珞可能要生了,但等真正生產,可能還要一段時間。 接生婆們有條不紊的吩咐下人備熱水,讓王珞去準備好的產房待產。芳池想去告訴臨海,但是王珞不讓,她才剛開始生產,還不確定要不要生,干嘛這么興師動眾的?尤其是今天鄭玄剛走,她就鬧這么一出,讓別人怎么想自己?萬一只是虛驚一場怎么辦?王珞情愿自己熬一會,也不想惹麻煩。 大家見王珞這么堅持,也不再勸阻,因王珞太淡定,又不像別的貴夫人那般一疼就開始呼天搶地,因此連幾個接生婆都當王珞可能只是剛開始,真正要生可能要等明天了。但等到酉時,王珞疼痛越來越規(guī)律,她也忍不住開始細碎呻吟的時候,幾個經驗豐富的接生婆才恍然大悟,她這哪是準備要生了,她是馬上就要生出來了! 院子里眾人這時才慌亂起來,有人去稟告臨海、有人去喊崔氏,不一會,整個鎮(zhèn)國公府都被驚動了,臨海、九江已經歇下,被人喊了起來,臨海聽說王珞已經要生了,她懵了一會才驚怒問道:“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都要生了才通報?不是早吩咐過,十七娘有什么動靜就要來說嗎?” 仆婦苦笑著說:“十七娘頭胎沒經驗,她又耐疼,接生婆問她疼不疼,她總說不怎么疼,直到要生了才扛不住說疼,別說您了,就是親家也才知道十七娘快生了?!?/br> 臨海心疼道:“這孩子肯定是因為十七郎剛走,怕我們多想,才不肯說的。這孩子也太傻了,怎么能這么忍?這不是胡鬧嗎?” 臨海換了衣服匆匆趕到王珞的院子,這時九江也來了,鎮(zhèn)國公甚至也派了一個通房過來,說是伺候九江,其實就是為了隨時知道兒媳的情況,九江上前給臨海行禮道:“母親?!?/br> 臨海對著九江擺手:“十七娘如何了?” 九江說:“還在生,接生婆說看樣子很順利,親家母已經進去陪十七娘了?!?/br> 臨海轉著手中的串珠,祈求王珞能順利生產,給十七生個大胖兒子。 產房里王珞忍著疼吸氣呼氣,她已經疼得麻木了,偶爾實在扛不住了,才哼哼唧唧幾聲,她不能喊疼,她要保持體力生孩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居然覺得好像有什么東西從她下面滑了出來。 在接生婆一聲聲驚喜的呼喊中,王珞只覺渾身一輕,她再也扛不住沉沉睡去,臨睡前她聽到崔氏驚喜的說:“哎!好漂亮的兒子!跟阿石小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