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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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溪不想再鬧不愉快,來無鹽鎮(zhèn)這些日子,每一次見她都要緩幾日心里才會舒坦,到了后來,能躲著就躲著,能不見不見。想來還是不見她的時候最好。 裝作沒有看到她,牽著馬打面鋪前過,腳步特地快了一些,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堂堂大將軍,竟這樣怕一個小女子,話說出去是要糟人恥笑的。 到了將軍府,凈了身,披著衣服上了屋頂。這些日子他夜里常在屋頂坐一會兒,無鹽鎮(zhèn)與北地不一樣,北地荒無人煙,北地的夜晚,只有天上群星作伴,而無鹽鎮(zhèn)的夜晚,除了天上的群星,還有街巷上熙攘的人群。坐在這個屋頂,可以看到西面一點的院子里,一對老夫婦正在舉杯邀明月,老頭不知道說了什么話,逗的老嫗哈哈大笑;向前一點的地方,賣糖葫蘆的商販周圍圍了一群小孩子,他們跳著嚷著要糖葫蘆;向東一點的地方看,面鋪炊煙裊裊,那個小人正在忙碌,她看人順眼的時候,會轉(zhuǎn)身再端一碗面湯。 宴溪定睛看了看,一個身材頎長身著長褂的人走進了面鋪,與春歸說話。他從懷中不知掏出了什么高高舉起,春歸似是很喜歡,跳著腳想拿到。穿著長褂的人笑了起來,他的手在春歸頭上拍了拍,把那個小物件遞到她手中。 后來二人走出面鋪,站在街邊說話。那人總是擔(dān)心春歸會被人撞到,不時的伸手把春歸向里側(cè)拉。 宴溪晚上常在這里看,那個人常常會在傍晚找春歸,他們一說話就是一兩個時辰,他們說一兩個時辰,宴溪就看一兩個時辰。他甚至覺得那畫面很美。這趟無鹽鎮(zhèn)來對了,自己的心魔消了。張士舟說的對,既是不會有結(jié)果,就不要往一起湊,若是哪一天真有哪個人動了情,都是消不了的疼。 宴溪算了算,還有十個半月,自己便可以回京了?;厝フ娴目梢匀⑵蘖?。 與春歸說話的人,臨走前又拍了拍春歸的頭,春歸目送他很遠,才回到面鋪。 他知道那個人是誰,是歐陽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是膨脹了, 竟然想四更????! 第34章 無鹽鎮(zhèn)初秋(一) 無鹽鎮(zhèn)的秋說來便來了。秋天來了, 歐陽先生該走了。 然而, 歐陽先生的家里遭賊了, 他攢了兩年的盤纏一日之間全沒了。在家中躺了整整三日, 春歸和薛郎中找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從前臉上的神采消失了。 這是春歸第一次進到歐陽先生的家,他的家里, 竟是意外的整潔和干凈。然而當(dāng)歐陽起身看到薛郎中身后的春歸之時, 他覺得此生所有的期望全部消失了, 自己的尊嚴被生生摔到了地上。 從前他可以藏著掩著,可以欺騙自己。告訴自己一切還有機會,待自己高中,再來娶她不遲。然而現(xiàn)在, 他沒有辦法高中了, 他的盤纏沒了。 “春歸,你出去等我一會兒可以嗎?”薛郎中想單獨與歐陽談?wù)劇?/br> 春歸點了點頭, 她把從面鋪里捧出來的那碗面放到歐陽的面前, 她生生捧了一路, 從燙手到冰涼, 那碗面放下的時候, 她看到歐陽眼中有淚光閃動。春歸默不作聲走了出去。 “我不想讓她來?!睔W陽看春歸關(guān)上了門,對郎中說話,他的淚終于是流了下來。 郎中遞給他一塊帕子,他大抵能夠明白歐陽的心情,一個人愛著另一個人, 是帶著自尊的。那種自尊便是即便自己已是捉襟見肘,仍愿在見她的時候為她帶去一朵花、一串糖葫蘆、一塊自己研好的墨,仍愿讓她以為與自己一起,還是有盼頭的。然而現(xiàn)在,這種自尊掃地了,那女子看到了他全部的窘迫,他從此再也抬不起頭來。 “歐陽,你還有機會。”薛郎中把面條推到歐陽面前:“吃了這碗面,梳洗干凈,拿著我借你的銀子,即刻啟程?!?/br> “我不要。”歐陽不愿開口與人借錢,那簡直太難捱了。 “歐陽我問你,你這一生受了這么多苦,有沒有哪一刻可以令你覺得,尊嚴是最無用的東西?”薛郎中問他。 歐陽搖搖頭,他只剩尊嚴了。 “或許是有朝一日,你因著覺得自己窘迫遲遲不與春歸開口,而她最終嫁于別人的時候。那時你會覺得,此刻的尊嚴算什么?你屬意的女子從此與你再無可能了?!毖芍袕膽阎刑统鲆粋€金元寶,放到歐陽面前:“你想想我說的話,究竟什么更重要?!倍笳酒鹕恚叱隽藲W陽的家。 “先生怎么樣?”春歸站在柵欄外,想進去瞧一瞧,被薛郎中拉住了:“回去吧,做一桌好菜,為歐陽先生送行?!?/br> “真當(dāng)真嗎?”春歸開心了起來,她眉眼間的喜悅在秋日的暖陽中跳了一跳,跳成一道和煦的天光。 “當(dāng)真。走吧!”薛郎中看著她的模樣,笑出了聲。他在人間走了這么一遭,見過各形各色的痛苦,無鹽鎮(zhèn)上的最深刻,而春歸的最輕描淡寫,卻最動人。 春歸跟在郎中身后,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悅,她跳兩步到郎中身旁:“郎中,如果歐陽先生高中了,我算不算名師出高徒?”她歪著腦袋想了想,鐵定算的。歐陽先生教了那么多孩子,但夸她聰慧夸的最多?!叭绻麣W陽先生高中了,我們會不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越想越離譜,歐陽聽她這樣說笑出了聲:“你是雞還是犬?” “我嘛…都說我生的美…那我應(yīng)當(dāng)是鳳凰了!”春歸說完開心的大笑出聲。 到了醫(yī)館就與阿婆商量:“阿婆,我們晚上叫青煙來,一起給歐陽先生送行好不好?” “好呀..”阿婆看春歸如此開心,自然也開心:“阿婆做一桌子好菜,你再去買幾壇好酒,今晚呀,咱們不醉不歸?!?/br> 春歸最喜歡不醉不歸了,自打三年前跟薛郎中沾了酒,她便有些欲罷不能,常常在晚間,與郎中喝幾口。今晚得買幾壇女兒紅,要二十年的!這樣想著便出了門,一直向前走,走到了酒坊。酒坊家的兒子覬覦春歸好幾年,今兒見春歸又來打酒,連忙跑了上來:“春歸,來打酒?” 把春歸問愣了:“不打酒打什么?” 酒坊小子也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啥問題,摸了摸腦袋笑出了聲。 酒坊掌柜的看自家兒子那沒出息的樣子,走過來一腳踢他屁股上:“滾一邊去!癩□□想吃天鵝rou!” 春歸看他被踢了,咯咯笑出了聲。笑了許久才伸出三根好看的手指:“我要三壇女兒紅,二十年的!” “買這么些酒,家里要宴客嗎?” “歐陽先生要去京城考狀元啦,為他踐行??!”春歸恨不得整個無鹽鎮(zhèn)都知曉歐陽去考狀元的事。 “哦哦哦!”酒坊掌柜的連忙點頭:“歐陽先生可以的,歐陽先生一定會高中的!” 春歸聽他這樣說,更開心了,抱著三壇酒便向醫(yī)館走。到了醫(yī)館,發(fā)現(xiàn)阿婆已經(jīng)開始腌rou了,連忙放下酒對阿婆說:“阿婆,我去找青煙。” 一溜煙跑了。 春歸喜歡這無鹽鎮(zhèn)的秋天。跑在路上的時候,偶有一片葉子落到頭上,分量很輕,輕到有一絲癢。也不必拿掉它,就讓它在頭上掛著,好似這秋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那秋。 到了成衣鋪,看到青煙正舉著一件衣裳在看,看到春歸進來連忙說:“你快來試試,這件衣裳不難做,又好看,肯定可以賣的好?!闭f罷便往春歸頭上套,果然,好看至極。青煙滿意的點點頭,把衣服折起來:“一會兒把衣裳拿走,明兒就要穿?!?/br> “嗯嗯?!贝簹w點頭,而后說道:“現(xiàn)在就走吧?晚上給歐陽先生踐行。” “歐陽先生要走了嗎?” “是的,薛郎中說歐陽先生要走了?!贝簹w想起薛郎中的篤定神情,她是信郎中的。 “那好,咱們快走?!?/br> 待春歸回到醫(yī)館,看到薛郎中站在那發(fā)愣,看到春歸回來,把臉轉(zhuǎn)過去不說話。 “郎中你怎么啦?” 薛郎中嘆了口氣,對春歸說:“不必為歐陽先生送行了,他剛剛來過了。這會兒已經(jīng)出城了?!?/br> “.…..”春歸看看青煙又看看薛郎中:“不是明日走嗎?還沒給他踐行呢!” 薛郎中大抵明白,歐陽之所以不見春歸,是因著他覺得最后那一面太過狼狽,他沒有勇氣與春歸親口告別。 “我還沒給他踐行呢!”春歸這樣說著,突然沖出了醫(yī)館,向城外追去。 這一追,一刻沒有停歇,明明已是秋高氣爽,卻是跑出了一頭一臉的汗。腳底的煙一路跟著她,一直跟到十里外。終于看到了一個背影,他背著一個包袱,身子頎長,頭發(fā)整齊的束在腦后。 “歐陽先生?!贝簹w喊了一聲,看歐陽回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春歸,你怎么來了?”歐陽向前邁了幾步到她面前。 “我還沒給先生送行呢!”春歸說著竟覺得有些委屈,自己忙活了這大半天,他卻連一口rou都沒吃上,一口酒都沒喝上?!鞍⑵抛隽酸urou?!?/br> “春歸…”歐陽的眼睛通紅,他從未在春歸面前失態(tài)過。從前想過離開無鹽鎮(zhèn),但一想到離開無鹽鎮(zhèn),別處就沒有春歸了,便舍不得走。這個女子他惦念了三年,這三年,最難的時候,在母親走的那段日子,是每晚念著她的名字入睡的。這個女子,是他唯一的甜。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把春歸拉入懷中:“春歸…我該如何與你說呢?春歸…我…” “別說。”春歸在他懷中落了淚:“我懂。”都說春歸傻,春歸哪里傻,朝夕相處三年多,從他拿出那塊墨塊起,就知他對自己好。好是會上癮的。春歸說不清自己對他的感情,但她知道他對她的好,她是眷戀的。 “春歸我要走了?!睔W陽輕輕的推開春歸,剛剛那一個擁抱,在他看來已是奢侈了。歐陽的理智告訴他,此時不該有承諾。承諾在此刻,是最無用的東西。他輕輕為春歸擦去淚:“春歸你記得,要每日讀書寫字。腹有詩書氣自華。無論多難,記得讀書寫字?!?/br> 春歸點點頭:“我喜歡讀書寫字,我這幾年讀了好多書,以后也會讀書?!?/br> “我知道,春歸最聰慧。春歸你回去罷!我要走了!”歐陽向后推了推春歸,而后轉(zhuǎn)身離開。他的步子很大,去京城這條路,有幾千里。他必須用自己的雙腳親自丈量。 春歸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不見,才回過身去。是的,為先生踐行了。先生一定會高中的。 她這樣想著,竟也覺得離別沒有讓人那么難受,甚至心中還有一絲歡喜。慢慢向回走,這一走,竟走到了天黑。遠遠的看到了城門,兩匹馬從她身旁飛奔而去,跑出幾十丈遠后其中一匹掉轉(zhuǎn)馬頭向她奔來:“春歸,這么晚你去哪兒了?”是張士舟。 “去給歐陽先生送行?!?/br> “哦。你上來吧,我捎你回去?!睆埵恐巯铝笋R,讓春歸上馬,他牽著馬小跑。 “你們要去哪兒?”剛剛過去的時候,春歸看清了,前面那個是穆宴溪。她有些日子沒見過他了,有時他從面鋪經(jīng)過,目不斜視。也算是個有皮有臉的人,沒有過多糾纏。 “京城給將軍送了一車好酒,將軍叫我去他府里嘗嘗,說今晚不醉不歸?!睆埵恐酃庹f起那些酒,就會流口水。誰不知道穆府里的藏酒京城第一? “什么酒?”春歸愛喝酒,聽他說起酒,竟也有些饞。 “說是好些種,竹葉青、荔枝酒、菊花酒、屠蘇酒、桂酒、杜康酒.. 說是一樣拿了五壇?!睆埵恐凵焓帜四谒?/br> “你們是來打仗了還是來當(dāng)酒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四更~~~~晚安呀 第35章 無鹽鎮(zhèn)初秋(二) 張士舟聽到春歸竟質(zhì)疑自己和大將軍, 有些不樂意了, 大聲對春歸說:“看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和將軍剛剛打了勝仗, 喝點小酒慶賀慶賀怎么了?” 春歸撲哧笑出了聲:“你們每天在軍營里泡著, 去哪兒打勝仗?” 張士舟一聽,這事兒跟她掰扯不清楚,梗著脖子說了一句:“行軍打仗你不懂, 我不跟你掰扯。我們打了什么勝仗也不能跟你說?!?/br> 張士舟自然是不能說, 他做事還是靠譜, 將軍安排了探子在西涼追著赫連云飛猛揍了一頓,約么他三五個月緩不過來。若不是赫連老將軍安排了絕世高手,這會兒赫連云飛的腦袋應(yīng)該搬家了。要說這穆將軍從前不是這么睚眥必報的人,這回不知怎么了, 對赫連云飛窮追不舍, 生生要把人弄死一樣。用的還是江湖手段。 “那你別跟我說,我問你, 我想要幾壺你們將軍家的酒, 你說這事兒怎么辦?”春歸太喜歡喝酒了, 可是無鹽鎮(zhèn)的酒坊, 就那幾樣酒。她去走鏢的時候, 在別處喝過荔枝酒,當(dāng)真是好喝,甜絲絲的。剛剛聽張士舟那么一說,就有點饞了。 二人這樣說著話就到了城門,守城的士兵看到張士舟和春歸點了點頭。進了城, 就該慢下來了,張士舟說話不那么喘了,想了想:“你想喝酒,怎么不自己跟將軍要?”張士舟嗆她,料她也辦不出這種事兒來。前腳把人訓(xùn)的跟孫子似的,后腳就跟人要酒,那不是潑皮無賴嗎? “你當(dāng)我不敢?現(xiàn)在就去將軍府。”春歸梗著脖子,我還怕了你個狗將軍不成。哼。 張士舟看她那樣,也沒與她較勁,帶著春歸就奔將軍府跑,到了門口,朝春歸擺手:“來,咱進去要酒?!彼请p眼睛閃著賊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都到了門口了,春歸才覺出不合適來。這要了酒,就又該有牽扯了,就那口破酒,不喝能怎么著?剁了腳轉(zhuǎn)身跑了。 張士舟在門口哈哈大笑,看春歸跑遠了才走進去。 宴溪正在命人往酒窖里搬酒,聽到張士舟進門開口問他:“你笑什么呢?” “春歸?!睆埵恐巯肫鸫簹w那個慫樣忍不住又笑了一陣,笑完了才說話:“春歸這個酒鬼,聽說老大這有好酒,想來要幾壇,人都到了門口了,撒腿跑了。” 宴溪聽張士舟說春歸是酒鬼,站起身來看著他:“她喝酒了?何時的事?” “何時的事我不知道,只知道這兩年她傍晚常跟薛郎中喝幾口。” “.……..”宴溪聽到這個愣了半晌,才開口說道:“把她能耐的?!?/br> 在院子里擺了酒桌,拿出三壇酒,好酒好菜的透著爽利。喝了幾口就覺得渾身熱的慌,左右也沒外人,二人脫了上衣接著喝。這一頓酒算是喝透了,張士舟喝的抱著廊柱子叫娘。宴溪酒量好,喝透了也沒事兒人一樣,就是走路有點晃。 抬頭看了看天,夜深人靜,明月高懸。她倒是有眼光,看不上本將軍,看上本將軍的酒了。叫了小廝,挑了幾壇適合女子喝的酒,抱著去了醫(yī)館。這一路走路晃的厲害,酒卻一點沒打,到了醫(yī)館門口,把幾壇酒在門口一字排開,跟小廝說:“你跟這守著,別讓別人抱走了。明兒早里面的人看到了,你就走?!?/br> 交代完轉(zhuǎn)身走了。 回了將軍府,看到張士舟不抱著廊柱子喊娘了,正在吐,撇了撇嘴:“出息!”剛剛走這一趟,酒勁兒散了些,困意上來了,回到臥房內(nèi),和衣睡了。 春歸早起打開醫(yī)館的門,看到門口一字排開的幾壇酒,抬眼望了望,沒找見人。打開瓶塞聞了聞:“娘誒,這也太好聞了吧?張士舟這個狗東西還真是辦了點人事兒。以后可得對他好點?!睔g天喜地把酒抱進去,對薛郎中顯擺:“郎中你看,頂尖的好酒,晚上叫青煙來,咱們得喝幾口。” 薛郎中也打開塞子聞了聞,果然好酒,無鹽鎮(zhèn)沒見過。倒是從前在京城喝過??戳艘谎鄞簹w,她正對著酒壇子傻樂,估計在尋思晚上用什么菜下酒。 正在這時,張士舟捂著腦袋進來了:“郎中,給我來副藥醒酒?!迸d許是昨晚喝的太多了,又摻了酒,早上睜眼覺得頭痛欲裂。將軍倒是厲害,他睜眼的時候?qū)④娨呀?jīng)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