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貫滿盈重生男[直播]_分節(jié)閱讀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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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弢的車駕正停在前方窄路上,五六個渾身裹在麻衣舊服中的采冰人正松松散散地站在四周,個個手中握著長長的冰釬,一言不發(fā)地垂著腦袋。 青果正站在車前跳腳大罵,原本拉車的馬眼角一道紅痕,不停暴躁躍動,嘶聲哀鳴,正被馭夫拉到一旁安撫。 厲弦不耐地正想走上前去,猛地被仲二拉住了手,他皺眉回頭:“作甚?” 仲衡瞇起眼,緊緊盯著那幾個采冰人,寒毛豎起,心頭凜然,有一股猛獸遇敵的直覺。他微不可見地搖搖頭,蚊蚋般道:“別去,這幾個人有古怪?!?/br> 鐘恪也在腦海里急急提醒:【阿弦,小心這幾個陌生人……】 [我去,這站的方位很有問題啊,散兵線半包圍。] [臉,全披發(fā)遮臉的,要么腦袋上布巾擋了大半張臉。] [看虎口,虎口!這特么是練長兵器練出來的吧?誰家撬冰能磨出那種繭子?] [放大放大,對,看那幾把冰釬子,頂端都是鐵制的,中古時代絕對豪華裝備??!鐵定有鬼……] [哼哼,注意頭發(fā),他們的發(fā)髻不太順服,有兩個腦袋左右兩側(cè)的頭發(fā)甚至還有規(guī)則的彎曲,應(yīng)該是長期綁辮子的痕跡,中古華夏民族的男人什么時候流行過一把小辮子?答案只有一個,這幫子家伙不是漢人!] [那么,一群蠻族隱藏行蹤潛入京都,被人撞見……握草!小厲子危險!] 【危險!快躲開!】鐘恪在厲弦腦海中無聲大吼。 同一時刻,正面對青果的那個“采冰人”似是被罵得惱了,微微抬起頭,眼中兇光畢露。 正緊盯著前方的仲二心中一突,低聲脫口而出:“蠻人!” 第34章 仲將 厲弦心頭一緊, 有上人們法眼如神, 仲二這話再準不過。 但是看這群蠻子人手一把鐵頭的“冰釬”, 簡直就是細小些的長矛,個個孔武有力又占據(jù)了地利之便,若是揭破動手,他身邊除了鄭青鄭赤和仲二會武,其余不過一群小廝, 車里還躺著個半死不活飲酒出風(fēng)疹的家伙,勝算極小, 便是能勝也是慘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他厲大公子重活一次可不是為了讓一幫蠻子砍瓜切菜, 莫名其妙送了性命。 說起來,如何一幫子扮相也不如何的蠻子,會這般大搖大擺地混入了京都重地? 電光火石之際, 厲弦恍然明悟——就是這幫子人! 前世他一個相府公子, 雖是惡事做了一堆,但說實話,京中紈绔們哪一個也沒比他干凈多少, 在權(quán)貴眼中,民如草介, 只要不是什么駭人聽聞的惡毒之事, 甚少有人會因此翻船。 而他之所以成了一個賤奴,引子便是撞破了一樁秘事。 那時,阿姐初嫁, 美人姐夫棄他而去,仲二也被他弄廢,他傷心郁悶心中又隱隱惶惶不安,便四下風(fēng)流快活,一醉忘憂。 某日在一家私館之中作樂,竟是無意撞破有人與蠻人秘議“潛越”之事。他雖不知國事,但私通蠻族是砍頭的罪名這點事情還是知道的,當時就被驚出一身冷汗,正想悄然退去,當作什么也沒聽到,沒想到那糟心的厲老二奉父之命找上門來,大呼小叫唯恐人不知他厲大公子在何處。 慌不擇路之下,他連滾帶爬地急急退出,幾個漢人裝扮的蠻子已追了上來,領(lǐng)頭的蠻子眼中那擇人欲噬的兇光,當真是隔了一輩子都記得。 堪堪被擒到之前,他一跤撲到了眾人正在作樂的私館廳堂之內(nèi),眾人大嘩,那些蠻子只得悄悄隱沒到陰暗處,再不見蹤影。 他驚魂未定,回府也不敢將這種事和厲相說,唯恐更增厲相厭惡,再挨一頓好打,心中也深懼自已是不是惹出了什么大事。而后,半夜三更的,執(zhí)金吾連夜上門,將他下了廷尉獄,卻是某個掌軍政的兵曹在那個私宅被殺,而他卻被當作了首要嫌疑之人。 刑求之下,他哭爹喊娘什么都招了,最后,殺人之罪糊里糊涂倒是沒死栽到他頭上,一堆有的沒的罪名卻是不折不扣地牢牢掛到了他身上,“……狂悖忤逆,跋扈成性,結(jié)黨營私,盤剝酷虐,其罪不容誅矣?!?/br> 厲相卻上書請罪,大義滅親地與他這污糟劃清界線,棄名除族。 后來,厲老二偷偷來獄中探望了他一次,被他瘋狂地罵得狗血噴頭。那時,厲弢唾面自干,臉色死白死白的,仿佛入獄待罪的是他,而非倒霉的厲大公子。 再后來,老皇帝突然死了,京都大亂之下,也沒人顧得上廷尉獄中的小小紈绔,鄭青鄭赤就想乘機混水摸魚救他出來,可惜守衛(wèi)太森嚴,他又太廢物,連累了兩個忠仆都丟了性命,阿舅們也…… 前生今世之事在腦海中一掠而過,厲弦使勁一咬舌尖,讓自己從瞬間的恍惚中痛醒過來。 這伙子人,原來此時就已經(jīng)潛入京都了。彼其娘之,果然有厲老二在就沒好事,這樣都撞見,真是見了鬼了! 唯今之計,只有先糊弄過去,不然一堆廢物,都是給蠻子們添菜的份。 他兩眼一豎,狠狠瞪了仲二一眼,罵道:“閉嘴?!?/br> 厲弦夾手奪過自己車駕上馭夫的長鞭,走上幾步,劈頭劈腦抽在正大罵的青果身上,抽得他一聲慘叫,頓時惶恐地閉了嘴,怯生生地含淚跪下來:“大,大公子?!?/br> “還不快送你主子回府,你想害他病得一命嗚呼么?他要是沒了命,你們這一幫子都給我去陪葬!”厲大公子厲聲喝道,轉(zhuǎn)身死盯著那馭夫大罵道:“還不把馬套上,馬比人都嬌貴么?” 馭夫慌忙套馬,急急爬上車。 厲弦余光瞥了眼那為首的“采冰人”,卻見他手中的冰釬稍放下了些,微微退了半步,周圍那幾個也隨之退了半步。 厲弦深吸一口氣,揚起長鞭猛地抽在厲弢那車的駕馬背上,傷馬一聲狂嘶,撒開蹄子狂奔,馭夫大驚,手忙腳亂,臉色鐵青地死死把著車轅,也不敢猛拉韁繩,只得讓車隨著驚馬狂奔而去。青果驚得面無人色,忙起身急追,再也顧不得大公子了,要知他是二公子的貼身之仆,要是二公子有什么差池,相爺是肯定要了他的小命。 仲二默不作聲地悄悄往前一步,護在自家公子爺身側(cè),肌rou緊繃,半低著頭悄悄盯緊那幾個“采冰人”的動作,此時,他自是已知厲弦想做些什么。 厲弦見老二的車子七扭八歪的奔遠,心下松了些,咽口唾沫,又是一鞭子抽在地上,揚起好大一陣塵土,厲聲罵道:“你們這些賤民還不滾遠些,擋了你家公子爺?shù)牡溃粋€個都沒好果子吃!” 他右手緊握,手心都是汗,按說這鞭子抽在“采冰人”的身上,這姿態(tài)才足,但他也怕惹怒了那蠻子,蠻性上來要血拼,那就慘了,是以只得揚個花鞭威懾一二。 厲大公子一步步走回車上,只覺身后芒刺在背,腿都是軟的,差點沒邁上車,還是仲二一聲不吭地將人半拎了上車。 “快走!”一上車,他便低聲急喝,趁著那些蠻子還沒發(fā)覺他們身份已被識破,能跑多遠跑多遠,這些突厥蠻子混入京中有何圖謀卻是執(zhí)金吾和皇帝、官員們該cao心的事,值不得他厲大公子金貴的小命犯險。 鄭青鄭赤甚是機警,早就從公子與往日不同的神色看出點端倪來,默默翻身上馬,護在車側(cè)。 車輪轆轆,越走越快,從那些蠻子中間穿行而過,“采冰人”們看看領(lǐng)頭人,見無什么動作,便緩緩散開到了路邊,那蠻人的首領(lǐng)瞇眼凝視著不遠處疾疾而奔的車子,總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及至想起那個白臉公子哥身邊的壯漢,他臉色一變,咬牙切齒地喊道:“仲家人!” 仲家世代鎮(zhèn)守陽關(guān),與突厥一族的血仇可謂不死不休,仲家將軍們的樣貌深深刻在突厥人心中,尤其是他們這些在邊關(guān)廝殺過的武士,哪一個身上沒有背負仲家欠下的血債?仲家人又怎么會認不出與他們廝殺了多少年的突厥人? 這個少年仲家人,他依稀在戰(zhàn)場上見過,猶記得那非人的武力,幸好南蠻子自砍棟梁,仲家將已不足為懼,這少年仲家人也不知如何流落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