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碧血銀槍_分節(jié)閱讀_22
聽到王嫵的聲音,趙云轉過身,卻是眉頭擰起,滿眼的不贊同之色:“你傷勢未好,何不早讓我知曉?” 王嫵臉色有些尷尬,低下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以后要什么直接說,多在車上休息?!壁w云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王嫵只有點頭。 從水潭回到王嫵的馬車,不過一百多步的距離,然而就是這區(qū)區(qū)一百步,在王嫵那種小心翼翼地走法下,也顯得格外遙遠。 趙云突然停了腳步:“云得罪了?!?/br> “嗯?”王嫵還沒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趙云彎下腰,在她腿彎處一抄。一聲驚叫還沒出口,已然雙腳離地,身不由己地騰空而起,被趙云打橫抱起。 下意識地伸手圈住趙云的脖子的同時,王嫵只覺得身下一股暖流洶涌而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皺眉閉眼,死死地夾緊了腿。 她的這番表情落到趙云眼中卻成了另一番意思,尤其是還感覺到少女溫軟的身體在自己手中瞬間僵硬起來。 趙云不由喃喃又道了一句“得罪”,心如戰(zhàn)鼓急擂,背脊挺直,手臂向外展了展,幾乎是平舉著將王嫵托在半空。 王嫵的身上還有隱隱約約的血腥之氣,趙云眉頭又皺了一下,緩緩深吸了口氣,一言不發(fā),一刻不停地快步往馬車方向行去。 王嫵在馬車里窩了整整一個晚上,沒有睡著,也不敢亂動。 然而趙云認為她傷口未好也有好處,因為第二天一早,范成將烤好的魚rou送進來給她的時候,還給她送來了厚厚的裹傷白布條。 盡管范成一臉好奇之色,但顯然趙云應該事先關照過,他總算沒多問,只留下魚和布條,告訴王嫵準備出發(fā)之后,就離開了。 王嫵暗暗松了口氣。默默看了一眼身下?lián)Q下來的“加厚型內(nèi)褲”,貼身的心衣已經(jīng)變成了內(nèi)褲,她原來還在發(fā)愁這本就不大的中衣,就算她能狠心不穿中衣直接貼身穿曲裾,一件中衣的布料也根本不夠她撕下來換一天的。 有了這些白布繃帶,她身上的那件中衣總算是保住了。好在有趙云“雪中送炭”。 雖說這些布條充作繃帶能直接覆在傷口上應該算干凈,王嫵卻還不放心,將中褲褲腿最上方的布料也一小塊一小塊撕下來,再墊在布條上隔開一層,就像是中衣最下面的那一截一樣,這本就是會接觸到最隱秘肌膚的布料,也是她目前為止所能找到的最干凈放心的貼身材料了。 許是之前到底沾了冷水,又沒好好休息的緣故,一連四天,王嫵萎頓在馬車里,就連烤兔子rou香對她都失去了誘惑力。 范成送來就勉強吃點,不送來她也不出聲。就連熱水,她也只是要了灌入水囊,塞進衣服里捂肚子,偶爾才抿一小口。 就這樣,她把馬車的帷幕系得死緊,好似坐月子似的將自己全全封在車上,生人免入。等到入了夜才下馬車解決一下生理需求,順便重復一下毀尸滅跡的工作。 可能是吃得少的關系,也可能是因為她全副的精力都用來抵抗小腹一陣又一陣的鈍痛,被馬車晃著晃著,卻沒了暈車的癥狀。 靠著當年入山區(qū)支教培養(yǎng)出來的極度堅韌神經(jīng),總算在第五天晚間,王嫵挨過了少女的初潮,徹底復活過來。 盡管那時,她的中衣中褲,已經(jīng)不比比基尼多多少布料了。 也直到那天晚上,王嫵總算在吃晚飯的時候走下馬車,先將帷幕甩到車頂上,讓悶了還幾天的車廂里透一透氣。然后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將幾天以來的腰酸背痛盡數(shù)舒展開來,這才發(fā)覺頭腦發(fā)暈,腹中饑腸轆轆,渾身無力。 王嫵四下望了望,卻沒有見到趙云。 細細想來,似乎從那天晚上開始,她就一直沒見過趙云。 “這兩天怎么不見趙將軍?”王嫵一把拉住送干糧過來的范成。 范成繼續(xù)用招牌式的看怪物眼神上下打量王嫵:“您……何出此言?趙哥不一直在您車外嘛,倒是您這兩天……” 難道是故意避著她?王嫵抿了抿唇,皺起眉頭,一下子想到了癥結所在。畢竟,水潭邊上突然遭逢大姨媽這種尺度,連她這個現(xiàn)代人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天地良心,她也不想成天悶在馬車里啊。王嫵再次怨念了一下不合時宜來湊熱鬧的大姨媽,看了一眼手里的干糧,問范成:“趙將軍可吃過了?” “沒呢,趙哥說了,要先巡營,巡完了再吃,切不可再因食惹禍?!毙』镒訚M面自豪,好像這么敬業(yè)的人是他自己一樣。 因食惹禍?王嫵撇撇嘴,分明是故意避著她!她吃飯時他巡營,那她晚點在溜出來“毀尸滅跡”時,自然就不會再碰到他了。 幽州在哪里,王嫵是全無半點概念。可她至少知道,照馬車這樣的速度,這一路還長得很,之前一個疾馳三百里就能有張飛口中傳出來的那種謠言,現(xiàn)在又何必再刻意避嫌? 瞥到范成手里還抱著一袋干糧,王嫵劈手就搶了過來:“這樣,趙將軍巡營辛苦,我給他送飯去,你不用管他了?!?/br> “哎!”范成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沖著王嫵悠然遠去的背影連連跳腳,“那是我的干糧哪!” 王嫵繞著營地走了一圈,問了還幾個人,才最終在溪水邊找到了正在洗馬的趙云。 那個白袍銀甲,白馬銀槍,即使是在戰(zhàn)場上染了無數(shù)塵土血痕,卻仍然亮如最奪目的星辰的人,長袍拋到一邊,袖子撩到肩上,衣襟的下擺塞在腰里,正在打水洗馬。 王嫵笑了一下,遠遠地站定,避開飛濺的水花,大聲問:“怎么做了將軍還要自己洗馬?” 在她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趙云的動作猛然頓了一下,慢慢轉過身來。 自四天前的那個晚上起,王嫵一改之前動不動就說悶,說無聊的纏著他聊天,一直縮在馬車里,連話也很少說,非入夜不下車。 范成偷偷地問過他很多次,盡管都被他打發(fā)了回去,但他心里卻很清楚王嫵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樣。 至少,他認為自己很清楚。 那天晚上,不知怎的,看著王嫵一步一挪,小心翼翼的樣子,他素來的冷靜和自持統(tǒng)統(tǒng)都拋在了腦后,直到王嫵不自覺地掐緊他的肩頸才猛地反應過來。是他僭越了。 而這幾天白日里從馬車里傳來的布料撕碎的聲音,也無時不在提醒他,就連王嫵身上的傷,也是因他而起。 王嫵因此而不想見他,也是常理,他遠遠地避開就是。 看他表情僵硬,王嫵有些苦惱,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起那些“大家都是成年人”的陳詞濫調(diào)來。 她暗暗嘆了口氣,這種事本就不能一是一二是二地說清楚,不如裝個糊涂。更何況,她現(xiàn)在這身體,似乎還算不上成年人。 王嫵走近幾步,從懷里拿出那盒動也沒動過的傷藥:“你忘了東西在我這里。” 見趙云神色微動,王嫵搶在他開口之前,又道:“將軍征戰(zhàn)沙場,刀槍無眼,這藥放在你身上,有備無患?!?/br> “不止征戰(zhàn)沙場會受傷……”趙云放下撩起的袖管,終于抬起頭來正視王嫵。 “我只是擦破了點皮,早就好啦?!蓖鯆痴f了一句大實話,但趙云卻聽不出來,見他滿臉不認同的神色,王嫵眨了眨眼睛,“將軍若是不信,可以自己看哪。” “看?”趙云嚇了一跳,王嫵傷的地方豈是能給人隨意看的! 王嫵黑白分明的一雙眼睛,長長的睫毛就在他眼前一閃一閃,趙云臉上漸漸現(xiàn)出幾分惱意:“此事豈可胡言!” 王嫵努起嘴,一臉無辜地偏了偏頭,卻還是沒忍住那一抹得逞的笑意從唇角溢出來:“我明天騎馬給你看不就成了么。能騎馬了,自然是全好了,趙將軍你說是不是?” “你……”知道王嫵這是故意讓他想岔了,趙云一時語塞,笑不得,怒不得,大為窘迫。 偏偏如此,在他對上王嫵戲謔的目光時,耳后隱隱還存著暈色,神色間卻仍強撐著一絲倔強堅忍:“不可再拿此事玩笑!” “好好好。”這種程度的誤導,用來活躍下氣氛是剛剛好,而對象卻也僅僅只能是心性堅定,悍勇忠義,又從一開始就見到了她各種驚惶狼狽模樣的趙云而已,換做其他人,王嫵又豈會在這種封建時代如此不知輕重。 她答應得干脆,戲謔之色卻隨著趙云的堅持而淡去,認認真真地點了頭,才將手里的小木盒晃了晃,“那這個?” “云收起來就是。” 說她連哄帶騙也好,調(diào)戲打諢也罷,總算是把這件事揭過去了。眼見趙云的神色漸漸松緩下來,王嫵暗暗松了口氣,將帶來的干糧也一塊兒塞到趙云手里:“你呢,早點吃飯,我今晚要早點睡……”說著,一個精神放松后的哈欠就控制不住地跑了出來,將她后面那句“好幾天沒好好睡了”淹沒得含糊不清。 ***** 經(jīng)歷了十多天的“長途旅行”,王嫵終于“回到了”幽州。 幽州位于漢朝疆域的最北端,雖已入春,卻要比冀州暖得晚些,王嫵從馬車上下來時,仍自感到空氣中微微的涼意。 一座巨大的宅院,或者更確切的說,一座小型的城堡赫然矗立于她面前。 高逾數(shù)丈的圍墻環(huán)繞,一座瞭望臺似的塔樓從墻內(nèi)探出來。四周角樓遍插旌旗,在風中烈烈飄揚,襯著后面連綿的群山為背景,若非大門前沒有護城河和厚重的吊橋城門,王嫵幾乎要懷疑自己到了一個依山筑壘,軍事防御嚴密的小小城池,而不是一座宅院。 趙云率人遙遙就下馬徐行。一個青布曲裾的婦人,帷帽遮面,由一名侍女虛扶著手臂,帶了十幾個家人打扮的身影在后,端立于那城池一般的宅院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