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碧血銀槍_分節(jié)閱讀_98
趙云臉色如霜。若是王嫵真的嫁到遼東,他日公孫瓚一朝沒了兵敗,公孫康只需一句同姓,大可以置這段姻約于不顧,到時候,王嫵又要如何自處! 想到這里,他不由又慶幸。好在……當(dāng)時王嫵離家出逃…… 見席上眾人驚異的眼神都聚集在他身上,公孫康更是一臉強壓著怒色之態(tài),趙云一挑眉,朗聲而笑,反手將置于身后的酒甕直接舉起:“酒盞太淺,云飲不慣?!闭Z聲云淡風(fēng)輕,已然聽不出半點怒意。 作者有話要說:某月【扶額】:小趙,人人都在看美人,你的重點呢? 小趙【殺氣】:誰敢和我搶媳婦! 某大尾巴狐貍【翹腿看戲】:威風(fēng)!不過……你媳婦好像有麻煩了…… 諸葛小盆友【高深莫測】:亮志存高遠,這只是第一步。 ☆、第八十七章 等王嫵反應(yīng)過來自己看到的那道寒光是一把鋒利的短刀時,那把刀的鋒刃已經(jīng)劃到了她的掌心。 冰涼的感覺自拇指底端向上,貫穿了整個手掌。與此同時,一股大力自門外向內(nèi)推來。王嫵的注意力本就都剛從窗欞的火光轉(zhuǎn)移到門上,一時不備,隨著“哐嘡”一聲木門被撞開的聲音,被往后倒掀了出去。 門外呼嘯的夜風(fēng)直涌進屋子里,屋中一點如豆的照明之光連掙扎也沒有,便立刻熄滅無蹤。 王嫵腳步不穩(wěn),跌跌撞撞地往后直接摔在屏風(fēng)上,“轟”的一聲,將一面木雕素屏撞倒。而與此同時,她也正好看到狂風(fēng)卷著沖天的火光,將黑夜照得猶如白晝。濃煙滾滾四散,人喊馬嘶,訓(xùn)練有素的數(shù)十匹戰(zhàn)馬竟似瘋了似地四下亂闖,將原本圍攏過來的親衛(wèi)沖散,遠遠隔了開來。 竟是飼馬之處著了火!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弓背縮肩,貓也似地自外面竄了進來,反手卻將撞開的木門又關(guān)了回去。 手腳迅捷,動作靈活,卻又無聲無息,顯然不是被外面驚馬嚇得慌亂無措才闖進來的。 王嫵根本來不及細想來人究竟目的為何,只憑著一股對于危險的直覺,顧不得沉重的屏風(fēng)幾乎半面砸在她背上,撤手就將隨身的臂弩舉了起來。 驚囂雜嘈如藏在云層下的滾滾驚雷,將“嗤嗤”兩聲弩箭離弦之聲盡數(shù)掩住。 一射人,一射窗。 隨著那人一聲痛呼,一支小臂長短的羽箭已然嗖的一下破窗而出。一縷明艷的火光仿佛帶著沸騰的溫度自那破洞之中傾瀉而入,整個房間頓時一片敞亮。 房門前,一個長著鷹鉤鼻的男人扭曲著一張瘦削得菱角分明的臉,按著肩膀的雪白狐裘上隱隱約約透出些腥紅。 似乎是被這一下子出現(xiàn)在屋子里的光亮照得懵了,他下意識瞇了眼睛微微偏了下頭。 然而就這么一偏,王嫵已經(jīng)站穩(wěn)了身子,弩機穩(wěn)穩(wěn)地托在手里,露在弩機外的箭尖鐵鏃在火光中竟似流光溢彩。 這 臂弩與她之前用的不同,是她按照連弩的圖讓工匠刻意改過的。臂弩本就小巧,若是裝上十支箭的箭匣,再加上機簧,則難免太過沉重,勉強能舉起來也無法瞄準射 擊。于是她將箭匣改小,又將箭槽改短。這樣,雖然射程力度會大打折扣,但能一弩多發(fā)。對于本就用來防身救急的臂弩而言,出其不意,顯然更為重要。 比如說現(xiàn)在。 那男人的臉本就長得過瘦,耳后見腮,一看就是酷戾狠辣之徒。他緊緊地盯著王嫵的臂弩,目光陰鷙而深沉。 王嫵的臂弩勝在精巧,威力其實極為有限。他雖然不備中了一箭,但就這一箭入rou的深度和所帶來的痛楚來判斷,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這副臂弩優(yōu)劣何在。 弩上箭匣大小有限,所容的箭最多不會超過五支。若非方才火光大盛之時他偏了偏頭,給了王嫵一息之機站穩(wěn)身子,就算是她還有三支箭并未射出,他也有能拼著再挨幾箭的痛楚,將她一舉拿下! 王嫵第一支箭確實射偏了,但她那時并未站穩(wěn),只是憑著大門關(guān)上前那最后一瞥定下的方向扣動機簧。若是讓她有時間站穩(wěn)瞄準,誰又能說她還是會射不準! 正因為如此,那男人才不敢輕動! 王嫵緩緩呼了口氣,卻掩不住氣息輕顫。 她的這副臂弩,為了輕巧攜帶,一共就只有三支箭。 一支在那男人肩頭,一支射穿了窗格,引入火光,現(xiàn)在架在箭槽之中的,便是最后一支。 從她看到火光開始,跌倒,舉弩,兔起鶻落,幾乎已然將這幾年磨練出來的身體素質(zhì)發(fā)揮到了極點。對方的身形和她的弓弩同時暴露于火光之下,僵持之中,這才發(fā)覺自己的右手掌心火辣辣的劇痛。 被短刀劃開的傷口似乎很深,鮮血隨著她的動作不斷涌出來,很快就將弩機染得血色淋漓。 這種時候,明知應(yīng)該立刻握緊拳頭,用布條裹住傷口,以防失血過多。然而,王嫵慣于用右手,在那男人毒蛇般的目光之下,她半點也不敢放松,別說包扎傷口,就算是將弩機交換到左手,她也不敢去想,只能用盡全力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弩機上。 外面被隔開的親衛(wèi)終于控制住了局勢,嘈雜的馬嘶聲漸漸輕了下去,只有那火光猶自不減,氣焰囂張。 方才和人對答的親衛(wèi)隊率肅然傳令之聲清晰入耳。 “任何人不得靠近!”那男人也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突然沉聲大喝,目光卻是仍舊盯著王嫵的臂弩,片刻不離,“你們且去郡府傳話,若趙子龍不能提公孫康的首級來見我,我便與白馬將軍之女同死,看他回去如何向公孫瓚交代!” 此言一出,似靈光突現(xiàn),王嫵猛地想起一個人來:“你是公孫恭?”現(xiàn)在這個時候,敢在遼東地界,如此大言要公孫康性命的,也只有他那個不甘與人為下的兄弟了。 遼東公孫度有兩子。公孫康為長子,而公孫恭卻是繼妻嫡子。長子非嫡,偏偏公孫度又是突然病得不省人事,所以才會有這一場俗套之極,卻又經(jīng)久不衰的爭權(quán)戲碼。 見長兄邀了趙云助陣,心中不服,就趁著酒宴之機找上王嫵下手…… 這邏輯王嫵很能理解,可是……他又是從何得知她的身份? 王嫵深深吸了口氣,強自壓下腦中一片亂哄哄的念頭。 先應(yīng)付過面前的再說。 屋外才剛往這里靠近的親衛(wèi)在聽到公孫恭的喝聲時就立刻駐步。然而下一刻,二十五把強弓,弓如滿月,齊齊透過那窗格上被臂弩射破之處。 殺機如山。明明火光已然映紅了半邊夜空,熾熱的溫度隨風(fēng)撲面而來,那箭鋒上平空生起的殺機卻令屋中瞬間冷了下來。 火勢太大,郡府距離官驛并不算太遠,公孫康那里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常。再多拖得片刻,就絕不止這二十五把弓。 一瞬間,公孫恭汗?jié)裰厣?,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同姓而婚,本就荒唐。只要公孫康一死,我主遼東,便立刻奉上金玉輜糧,與汝父定盟,既不要你遠嫁遼東,公孫瓚也不用再憂遼東異心,豈不兩全其美!” “誰說我要嫁來遼東?”王嫵右手托著臂弩,左手托著右手的手肘,抵在腰側(cè)的左手手肘輕輕移動,忽而嫣然一笑。 既然對方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她也沒必要再費力否認:“子龍治軍,軍令如山,令出必行?!?/br> 公孫恭一時沒明白過來她前后兩句話里的聯(lián)系,不由微微一愣,然而王嫵第二句話中的異樣,卻是令他心中沒來由的一凜。 果然,王嫵語聲一頓,聲音陡然拔高:“諸將聽令,放箭!” “放箭”兩個字方才出口,她扣動機簧,臂弩里的最后一支箭隨著她的話音破空射出。 耳畔勁風(fēng)呼嘯,公孫恭側(cè)身,手上的短刀向上反撩。在二十五把強弓直指之下驟然移動了身形,公孫恭的反應(yīng)不可謂不快。刀背一砸上短箭,便立刻抽身向王嫵身后撲去。 只要有王嫵擋在前面,即使軍令如山,即使萬箭齊發(fā),他也能掙得片刻的生機。 王嫵等得就是這一刻。 一箭射出之后立刻拋去臂弩,搶上一步,與公孫恭正正撞到一起。與此同時,左手一翻,藏在腰側(cè)衣下的短刀順勢直往下探,連寒光都沒閃現(xiàn),便一下隱沒在公孫恭的身體里。 *** 外面火光沖天,趙云坐于郡府之內(nèi),卻是絲毫不知。 突然之間,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驟然劃破長空,隱隱透著肅殺之意,片刻間將一眾歡語寒暄盡數(shù)壓了下去。 “怎么回事!”公孫康飲宴興致正高,被嚇了一跳,手一抖,險些摔了手中的漆盞。正要使人去看,卻見趙云臉色驟變,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帶倒了矮幾,將才飲了一半的酒甕也掀到了一邊。 “子龍……”公孫康也微微變了臉色。 然而趙云卻連朝再看一眼也顧不上,直接就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