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碧血銀槍_分節(jié)閱讀_112
quot;讓她走!來人!召虎豹騎!quot;曹cao一個轉(zhuǎn)身,一把扯過掛在架子上的衣袍,匆匆往身上一兜。 ☆、第101章 轅門下,引弓待發(fā)的利箭在陽光下折射出寒森森的冷光,穿透那幾欲彌漫至天際的黃沙塵土,照到同樣森寒的鐵甲上,刀兵上,令王嫵不由伸手擋了下眼。 目不能視的一瞬間,耳膜中便立刻充斥著兵士的哄喊聲,戰(zhàn)鼓聲,旌旗招展時的破空聲,混雜了無數(shù)說不出來的聲音,幕天席地一般,殺氣騰騰。 只是這她閉了閉眼的一瞬之間,王嫵似乎聽到有人沖過來向她喝問什么,又似乎是曹cao軍帳外一路跟著她跑出來的兵士厲聲喊了句什么。她腳步稍稍一停,再睜開眼時,全副注意力立刻就被一聲戰(zhàn)馬長嘶引了過去。 白 袍蒙塵,銀甲映血,槍影點點,卷起一席巨大的光幕。片刻之前還圍攏在王嫵身邊的層層長矛鋼刀如潮水般紛紛后退開去。銀槍橫掃之處,矛斷刀折,槍尖挑刺翻 轉(zhuǎn),帶起鮮血點點。幾個來回的沖殺,武勇披靡,長槍指處,曹兵雖不至潰散,但隊列之中首當(dāng)其沖的數(shù)排兵士已然下意識地駐步不前,鋒銳已失。 \quot;穩(wěn)??!列陣,列陣!\quot; 曹cao手下人才濟濟,初時的驚亂過去后,立刻有人反應(yīng)過來。一個身披玄甲的高大將領(lǐng)連吼帶喊,手里的三角令旗連連揮舞,一面指揮著被趙云沖散的兵士結(jié)陣,一面下令弓箭手往前壓近:\quot;準(zhǔn)備放箭——\quot; \quot;放屁!\quot; 軍營之內(nèi),曹cao嚴(yán)令除哨兵換防外不得縱馬而奔。而此刻他卻正大咧咧跨馬執(zhí)韁,馬鞭在空中抖得噼啪直響,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乍一聽趙云闖營,他頭一個反應(yīng)就是點齊了虎豹騎迎擊,卻忘了問一問趙云帶來了多少人闖營。 趙云單槍匹馬,來去如風(fēng),馬前無一合之將,銀槍之威,睥睨縱橫,無人可擋,所到之處,立刻將曹營的守衛(wèi)陣型沖得七零八落。若換個時間,曹cao定會立刻從馬背上跳下來,趙云能七進七出,他就可以七擒孟獲。武勇忠義者,便以義氣相交,這一點,他一直都很擅長。 然而現(xiàn)在,曹cao看了看自己身后整整齊齊,但卻明顯被趙云孤身闖的氣勢所驚的五百虎豹騎,再看了看長長松了口氣,正傻乎乎地用力向趙云揮手的王嫵。 當(dāng)著互相熟知底細(xì)的人,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如臨大敵,卻是以五百敵一,簡直是丟臉至極! \quot;弓箭下弦,各部歸隊,巡哨照常。\quot;曹cao一躍下馬,順手將馬鞭扔給身后的虎豹騎,不自覺地挺了挺背脊,空手向趙云行去。 丟臉管丟臉,好在他素來軍令如山。一令既出,憑立高處的將領(lǐng)毫不遲疑地齊聲應(yīng)諾,令旗展處,滿營的兵士前隊變后隊,列隊齊整,退得有條不紊。 \quot;素聞曹公治軍嚴(yán)謹(jǐn),軍法森嚴(yán),今日得觀,云甚幸之。\quot;趙云槍交左手,翻身下馬,一面將王嫵扯到身后,一面執(zhí)槍拱手為禮。不論是敵是友,他也是領(lǐng)軍之將,曹軍單憑這等令出即行,便當(dāng)?shù)闷鹚@一禮。 曹兵四列,趙云孤身匹馬,卻是姿儀從容,聲音朗朗,持槍護一女子于身后,也不知是陽光眩目,還是他銀甲銀槍上的寒光眩目,金色的陽光和清冷的寒光交織,如槍一般筆挺的身姿威儀凜凜,竟恍似神人天降。 治軍能當(dāng)趙云一贊,曹cao總算是找回了幾分面子。心氣稍平,頗有氣度地還了一禮:“孤與阿嫵方才還說到子龍之才,不想轉(zhuǎn)眼就能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聽曹cao言及王嫵,趙云眉峰一揚,如劍出鞘:\quot;曹公連夜下書,云雖無青州主事之名,然守土衛(wèi)疆,青州軍士遵我將令,青州百姓受我庇護。赴約而至,于曹公,當(dāng)勝一女子。\quot; 曹cao自來到這個時代后,廣結(jié)人心,禮下將士。他不在意篡漢之名,卻是將自己在軍中的威信風(fēng)輿看得比什么都重。只要軍中將士人人擁戴,將令如山,那些文人酸腐怎么說,怎么想,他自有雷霆手段可以壓得下來。 可是這一刻,曹營之中正自有序后退的兵士紛紛停住腳步,齊整的隊伍隱隱約約有些sao亂。 更有膽大者,甚至探頭側(cè)身,不敢置信又極為好奇地看著他們的主將。 趙云的話說得明白,曹cao明里約見的是青州主事,即使青州現(xiàn)在沒有名正言順的主事之人,那也輪不到一個女子出面商談。 這本就是一個男人的世界。浴血拼殺的是男人,封狼居胥的是男人,是戰(zhàn)是和,自然也是由男人決定。沒有人會將天下紛爭和女人聯(lián)系到一起,更沒有人會在戰(zhàn)敗之后和女人和談。別說這個女人僅僅只是公孫瓚的女兒,皇帝的女兒也不行。 而趙云的態(tài)度,他的言下之意,顯然點名了曹cao方才正是在和王嫵和談。 曹營兵士將領(lǐng)也都是男人。堂堂男兒,戰(zhàn)場上歷經(jīng)尸山血海,個個都是一身不怕死的硬骨頭。他們的主將,又豈能以軍戰(zhàn)之事和一個女人謀斷!這是對男兒鐵血戰(zhàn)場最大的侮辱。 \quot; 哈哈……\quot;曹cao忽然哈哈大笑,\quot;子龍多慮了。孤與阿嫵久未聞面,昨日一戰(zhàn)方知她亦在青州,特此之邀,一敘別情而已。\quot;他拂了拂衣袖,朗聲笑語,像是 終于想明白了什么一般一派釋然之意,\quot;原也想同邀子龍,只是白馬公孫將軍傷重,子龍坐鎮(zhèn)青州,孤若貿(mào)然相邀,怕招致疑心,這才作罷。不想?yún)s還是逃不過誤 會一場!\quot; 曹cao爭戰(zhàn)關(guān)中,而王嫵在那一次離家之前是個最典型不過的古代女子,從未離開過幽州半步,又怎會和曹cao有了“故交”? 轉(zhuǎn)眼間就能編出這份\quot;故交敘舊\quot;來,連王嫵也不禁佩服曹cao睜著眼說瞎話的功力。只是這“別情”二字,怎么聽怎么別扭…… 趙云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卻忽覺右手被王嫵輕輕捏了一下,纖細(xì)的指尖從他掌心劃過,指腹微涼,將他一句到了口邊的質(zhì)疑輕輕按了下去。 兩人一個一身戎裝,束袖至腕,一個更是為了方便男裝短褐,從曹cao軍帳中出來得急,連披風(fēng)都忘了拿。趙云原本還不覺得什么,被王嫵這么一個小動作,才猛然察覺他方才牽著王嫵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眾目睽睽之下,無寬袖交疊遮擋,一舉一動,俱入人眼。 曹cao的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上飛快地掠過,仿若被腳步馬蹄飛踏而騰起的沙灰一般,一絲羨艷,在心里輕輕揚揚地劃過。 醒 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手握殺人劍,身藏功與名。這般瀟灑快意,從古至今,不知多少男子夢寐以求,可古往今來,卻始終沒有一人能真正做到。天下至尊的那個 位置,摻雜了太多的利益糾葛,平衡制約,擁美無數(shù)易,求一真心難。古往今來,又有哪個君王能得一心人傾情而待,又能得江山在握,名垂青史? 天時地利如曹cao,至今也不過是看著江山多嬌,縈縈只身,無人入夢耳。 見曹cao突然之際神色悵然,王嫵倒是猜到了幾分他的心思。實際上,若照她之前所想,遠(yuǎn)行避禍,天高水遠(yuǎn),自是能夠安然度日。只不過獨處異世,縈立于天地之間的那股蒼蒼莽莽的孤寂之感,卻多半是要隨她一生了。 好在,趙云身上銀甲太亮,笑容太從容,長槍如龍入云之時,仿似占盡了天地的光華,亮奪人心,奪了她的心。 “方才阿嫵酒不沾唇,空費我那一壺青梅酒,如今有子龍在側(cè),總敢入口嘗一嘗了罷!”曹cao的怔忡只一瞬間,便立刻回過神來。 言辭之間熟絡(luò)得令王嫵突然生出一種帶了靠譜的男友去參加老友聚會的錯覺。秀恩愛,不怕醉。 軍帳之中,酒尚溫。 “輾轉(zhuǎn)了許久,沒想到終還是沒改了曹孟德初見趙子龍的場景!”曹cao舉盞和趙云虛碰一杯,仰頭飲盡,頗為感概。 坐于趙云身側(cè),王嫵聞言便想起了三國演義電視劇里,趙云單槍匹馬七進七出,殺得曹cao滿頭大汗的情形,再想起方才趙云一人一馬,銀槍如電,硬是逼得千百曹兵半步不得近的模樣,兩相一比,不由莞爾。 曹cao放下酒盞,向趙云拱了拱手,問道:“還未請教子龍,何以我片刻之前方聞軍報曰子龍率部破我徐州城前三萬將士,然子龍卻孤身犯險于此?” 趙云眉峰微揚:“曹公錯了。徐州城前三萬曹軍乃奉曹公之令,助我收歸城池,安頓軍民。亦是奉了曹公之命,為我五千騎兵將士讓道引路,直到距此處十里之遙。云所為者,有援有依,又怎算得上是孤身犯險?” 從青州帶兵入徐州的確實是他,但大開徐州城門,引城外曹軍入城的卻是郭嘉。更確切的說,是郭嘉傳的曹cao令。 曹軍入徐州,擔(dān)惡名的自然是曹cao,趙云領(lǐng)著五千騎兵不過是穿城而過,所到之處,三萬曹軍事先得了死令,自是半點都不加阻攔。也正是因為如此,夜色之中,曹cao的斥候遠(yuǎn)遠(yuǎn)地便見到了趙云騎兵驍勇,沖破自家軍防的一幕。 這才有了曹cao方才接獲的軍報。 但沒有人能想到,這根本就是三萬曹軍故意放水。而趙云的五千騎兵根本就不是為了奪城,而是沖著曹營而來! 趙云孤身闖營,幾乎吸引了曹營所有人的注意力,怕是直到此時,才有人會注意到地平線上那只一個沖鋒就能沖進曹營的五千快馬踏出的裊裊煙塵。 說到底,一來一回,這處處見趙云的迷局不過就是簡單的打了個時間差而已。但在這只靠快馬飛馳報訊的年代而言,這個時間差,就足夠了。 天生鬼才郭奉孝! 曹cao呆了片刻,酸甜醇香的酒如一線清流入喉,卻是激得一口濁氣在胸腔里激蕩不休,郁悶不休。 這能怪他么!王嫵的那兩句歌詞出自郭嘉之口,引得他心生疑惑不假,可真正使他動了殺念的,卻是郭嘉的“拒不承認(rèn)”! 像“本是同根生”這種明顯到了極致的試探,他用過不知多少次,可郭嘉卻是半點也沒有反應(yīng)。他不怕郭嘉同是穿越者,說到底,就算是穿越,只要對方一心還只是想做郭嘉,想做王佐之臣,那他是半點都不會介意。 作為曹cao,他擺明了自己的來歷,但作為郭嘉,對方卻不接茬,不承認(rèn)!他也明明白白地問過郭嘉,那兩句詩出自何處,可每每此時,郭嘉卻是三緘其口,但笑不語。 曹 cao這才覺得問題大了,他不知道郭嘉身體里的那個未知的靈魂來自何方,不知道他的終極目的是什么,甚至不知道那個靈魂是不是復(fù)姓司馬……他越想越多,顧慮重 重,疑惑重重,不安重重,這才一步一步,生生將郭嘉逼得心灰意冷,將郭嘉逐至最前線,要借戰(zhàn)之力,將他除去…… 智若郭奉孝,又怎會看不出他這拙劣不堪的借刀殺人之策? “臥龍躍馬終黃土,美人帳下猶歌舞!”曹cao一副要吐血的表情,“當(dāng)日郭嘉在青州設(shè)宴,你也在場?” 如此重大的懷疑,他當(dāng)然不是沒查過。可偏偏又不能向人明言他要查些什么,用盡了手段,也只能打聽到郭嘉因為這兩句歌詞在青州之宴上失手舞飛了劍。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只是先入為主,再加上大男子主義作祟,根本沒有將目光停留在一個女子的身上…… “報——”肺活量絕佳的報訊軍士又拉響了人工警報,“報,東南向發(fā)現(xiàn)煙塵彌漫,疑是數(shù)千騎兵。” 曹cao猛地回神,再站起身來,眉宇之間,竟隱現(xiàn)睥睨之氣:“傳令,全軍嚴(yán)守,不得出戰(zhàn)。長矛手退后,鐵盾為先,將不得令,兵不得出,箭在弦上不得發(fā)?!?/br> 傳訊兵領(lǐng)命而去,曹cao已然冷靜下來,向王嫵道:“照我們方才所約,我立刻退兵,但徐州哨所,由郭嘉全權(quán)負(fù)責(zé)。” 郭嘉假令襲徐州,已成事實,曹cao若是追究,以他之前對郭嘉的倚重而言,自損顏面是小,怕是自此郭嘉都不會再歸曹營。而他將錯就錯,郭嘉襲取徐州,他便干脆以徐州相托,進退之間,又得是好一番人心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