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異聞錄_第84章
梅瑾行渾身的力氣似乎要被抽走了,卻還在做最后的努力。 穆少何回身,就這么冷冷地看著他。 梅瑾行低低地嘆口氣,雙臂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 “不走的話…….” 梅瑾行抬頭,灰頭土臉,沾了血,臉上被劃的疤淺淺地印在上面,彎起嘴角,虛弱美麗:“我們就這樣一直在一起?!?/br> 穆少何定住沒動,他閉上眼睛捂住腦袋,表情痛苦,被他制住的蛇見狀張口要咬,他下意識揮手甩開。 梅瑾行已經暈過去,無數的蠱物壓在他身上,為了爭奪他的血,互相撕咬起來。 腰間的溫度不在,梅瑾行倒地,穆少何睜開眼睛,眼里已是熟悉的清明。他頂著無數的蠱,將梅瑾行抱起來,踉蹌著往出口走。 白雪和血龍一直在那處等著,遠遠見到來人,不斷叫喊。 穆少何一邊強撐著保持自己的神志,一邊任由蠱物的攻擊,而洞窟內幾乎已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前方一個微光,在指引著他們。 數以萬計的蠱包圍了他們,穆少何笑得很難看,低頭在梅瑾行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好好活著?!?/br> 接著大喝:“血龍!” 原本奄奄一息的血龍瞬間漲大,雖然比最大形態(tài)小了不少,卻還是英勇無比地躥了過去。穆少何奮力走到最近的地方,身上血流不止,將他染成一個血人。他用盡力氣,將手中的人扔了出去,血龍卷住梅瑾行,在地上重重摩擦出血,接著彈射著往那處亮光滑行。 眾多的蠱見美味走了,紛紛追了上去。 出口的亮光在漸漸縮小,白雪在外邊發(fā)出焦急又尖銳的叫聲。 短短一瞬,洞窟已經陷入最絕望的黑暗。 萬神山,竹林居士抬頭望天,伸手,再沒有一滴雨水。 禁閉之時,來了。 梅瑾行醒來后,瘋了一樣,掙開竹林居士就要跳進井里,被竹林居士制住。 “血龍帶出來的,”竹林居士對梅瑾行沒有好臉色,但見他這個模樣,更加傷心,將一塊破布塞到梅瑾行手里,聲音帶著哭后的沙啞,“我沒看?!?/br> 梅瑾行拿著這塊布,在陽光下,細細看了又看,然后便抱著它,一直坐到晚上。 等竹林居士再來看他時,梅瑾行已經恢復正常,甚至還能笑著接過野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竹林居士不滿,但也沒心情說他什么了。 第二日一早,竹林居士醒來,梅瑾行、白雪、血龍,都不見了蹤影。 時間的河流從不會為你停止轉動。 很多事情在某處、在某個人身上發(fā)生著。 萬神山之事不久,荊南歷經十年,終于有了國師——雖然此時荊南的術士已經殺得不剩多少,但在明面上,荊南與以往一樣,術士的苦難,也只有帶入黃泉獨自舔舐;竹林居士回到空聞山,只發(fā)現(xiàn)一片被燒毀的廢墟,以及一具燒焦的尸體,剛失去師弟的竹林居士,又沒了師傅,他抱著尸身哭得不能自已…………. 但這些事情,對千萬個人來說,都是別人的事,于自己是無關緊要的。 在荊南有了新國師的第四年,北淮也有了自己的國師。 據說這位神秘的國師,對巫蠱術法有著詳細的見解,仿佛所有的術法書籍都映在他腦中。但他從不上朝,只是帶著國君賜的一群黑衣使,天南地北四處闖蕩。 曾經有大臣詢問北淮國君,這位國師去做什么了。 國君說:“他在找東西?!?/br> 大臣問:“什么東西?” 國君沉吟:“逆天改命之物。” 又過了三年。 一處皚皚雪山上。 “大人,找到了!”孟閽迎著風雪,欣喜若狂。 白狐披風的青年聞言,微微點頭,沒有急著過去,只是讓其他人再做打探。 “很快了?!?/br> 他站在山巔,如傲雪的冰霜,橫立在天地之間,這聲低語,隨風而散。 長衫年輕人聲音低沉,像經過千年發(fā)酵的純釀。 江裊聽故事聽得眼睛又紅了,追問:“這就是故事的大結局嗎?這個結局不好?!?/br> 長衫青年似乎聽到什么有意思的話,笑:“哪里不好,我來改改?!?/br> 江裊:“有情人當終成眷屬。” 長衫青年笑得很英俊,他手上拿著卷起來的書,用它像扇子那樣扇來扇去,姿態(tài)瀟灑風流,把江裊都看呆了。 “我繼續(xù)講。” 于是江裊又期待地望著他。 “春去秋來,年年歲歲,一代繁華,一朝興衰。時間如過客,轉眼來到千年后,那穆少何從沉睡中醒來……” 江裊對上他的眼睛,那沉沉的眸似乎要將人溺死。 江裊心中一跳,莫名害羞。 更多的,還有無法言喻的苦澀。 長衫青年靠近江裊,低聲說:“等來了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