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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遇狼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呂頌陪坐下首連忙討好:“二公子這點像老爺,嘴里精細(xì)?!?/br>
    褚青娘彎彎鳳眼,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

    童兒眼睛一亮:“真的?”

    呂頌見原夫人沒有惱意,放下心笑:“可不是,二公子雖然不在老爺身邊,容貌也不十分相像,但神態(tài)性情最像老爺。”

    相對而言不愛說話,都愛皺眉,挑嘴。

    褚青娘溫溫笑著,等孩子們吃飽,讓程望煥和譚蕓芬領(lǐng)著下去玩,獨留呂頌說話。

    呂頌皮一緊,暗道:來了。

    他這點反應(yīng),褚青娘當(dāng)然看在眼里,但也沒多說什么,親手提壺為他倒一杯茶:“想跟你打聽點事?!?/br>
    呂頌嚇得站起來:“不敢,不敢。”

    是不敢喝自己倒的茶,還是不敢說魏府私事?

    褚青娘笑容平淡:“坐吧,我只想問問穎兒、云兒的事情?!?/br>
    呂頌急忙說,似乎怕誰搶了他的話:“大公子一直由許松年照顧,大小姐由夫……”

    一時語頓,看著眼前淡若水的女子,呂頌忽然有些說不下去,人家娘來問孩子了。

    這一刻,并不很高檔的酒樓,還有一桌杯盤殘藉,面對溫和平靜的女子,呂頌忽然覺得發(fā)虛,第一次覺得不管是小姐,還是呂家……錯了,錯的太離譜。

    探花郎又怎么樣,俊美又怎樣,因為他們貪念,讓一個無辜女子顛簸流離骨rou分離。

    愧疚一點點涌上心頭,呂頌施一禮沉聲道:“我家小姐雖然不敢說賢惠,但總不會苛待一個幾歲小姑娘,大小姐過得不錯。大公子更不必說,由許松年一手帶大?!?/br>
    “府里別的人您不認(rèn)識,但松年兄您應(yīng)該放心?!?/br>
    許松年算是她半養(yǎng)大的,人品忠正為人可靠,褚青娘點點頭:“魏老夫人呢?”她以為兩個孩子,都會被魏母養(yǎng)大。

    “老夫人過世四年多了?!?/br>
    ……到底是相處十年的人,雖然最后讓人寒心,褚青娘還是淡淡嘆口氣。

    呂頌見褚青娘似乎有點悲意,想了想還是坦然說到:“其實老夫人還沒過世,老爺就把大小姐,送到夫人院里養(yǎng)著?!?/br>
    “為什么?”難道親奶奶還不如后娘?

    呂頌有些為難:“按理這些事,您回去跟松年兄一打聽就知道,奴才這身份不好多嘴?!?/br>
    褚青娘:“……其實我并不記恨呂家。”

    呂頌深深施一禮:“奴才看出來了,您是大氣之人,您甚至都不記恨我們小姐,因為這事是……老爺愿意的?!?/br>
    這事呂頌才剛明白的,原夫人配的上‘深明大義’四個字。

    既然人家有胸襟,自己嘰嘰歪歪反倒落下成,呂頌直起身坦然到:“不知為什么,老夫人似乎對您有很深偏見,那時候您剛走,大小姐時??摁[要娘。”

    喉間一緊褚青娘咽下苦澀,桌下雙手微微捏緊:她的穎兒。

    “老夫人十分不耐煩,對大小姐非打即罵”

    非打即罵?腦中一陣眩暈,褚青娘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陣黑,可她什么都沒說,心中疼痛慢慢擴(kuò)散,彌漫到每一條骨血,嘴里全是苦味。

    呂頌瞧一眼原夫人失去血色的臉,心里只能抱歉:“老爺跟老夫人吵了幾次,就把大小姐送到夫人院里了。不過大小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搬出去了,和大公子二小姐三小姐,都住花園里。”

    褚青娘點點頭,忍下心中萬般難受,微笑道:“謝謝告知,我還想問問兩個孩子多高了,喜歡些什么,不過咱們下樓邊走邊說,他們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

    “是”

    下樓譚蕓芬領(lǐng)著兩個孩子,在岸邊看人搖小船。

    這邊水道窄,小船細(xì)長,最多橫著站兩人,多在船尾固定一只漿,人站著左右搖動,小船便貼著水面往前劃。

    童兒第一個發(fā)現(xiàn)母親下來:“娘,”然后小孩兒發(fā)現(xiàn)母親,臉色不對“娘,你怎么了?”

    呂頌再面對這個情景,心里生出不忍,回府就不能叫娘了。他第一次對老爺生出懷疑,前程真那么重要?重要到不顧妻、子,那要前程做什么?

    第23章

    褚青娘笑著安慰兒子:“剛才下樓快了幾步, 有點不舒服?!?/br>
    褚童連忙過來牽住母親手:“童兒扶住娘?!?/br>
    微微輕波蕩漾, 點點陽光折射在青娘臉上:“嗯”青娘笑。

    母親的笑容讓孩子放心,童兒小大人一樣叮囑母親:“以后下樓不能太快了?!?/br>
    “嗯”嘴角彎起甜絲絲笑容,青娘彎腰用另一只手點點童兒鼻子“咱們?nèi)ソo哥哥jiejie買禮物?!?/br>
    “好!”孩子脆聲在河邊響起,河面微風(fēng)襲來,吹起青娘鬢邊幾根青絲。

    路上青娘不再避諱,看見覺得差不多身影就會問:“云兒和他比怎么樣?”

    呂頌殷勤伺候在身邊, 看一眼那小孩笑道:“比那孩子渾實, 大公子性子平和吃穿不挑,比一般小孩渾實?!?/br>
    竟是一個小胖墩么, 褚青娘嘴角勾起懷念的笑, 摯兒小時候就特別好喂。

    呂頌從褚青娘臉上看出端倪, 貓腰笑著解釋:“也說不上胖,就是看著比別的孩子……”

    停下話頭呂頌來回掂量半天, 還是那個詞:“渾實?!?/br>
    眉眼里全是母親的寵溺,青娘笑的明白,替呂頌解釋:“比結(jié)實過一點, 說胖又有些說不上?!?/br>
    一個快沾到胖的小男孩, 笑瞇瞇出現(xiàn)在眼前。

    “姨娘快看”呂頌忽然提醒她, 指著斜前方一個小姑娘“大小姐基本就那個身形。”

    青娘連忙拿眼去看, 一個俏麗的背影一閃進(jìn)了店鋪。褚青娘下意識追去店鋪,店鋪里卻沒有小姑娘身影。

    店鋪掌柜還只當(dāng)客人上門,熱情招呼:“客人想要些什么?”

    這是一家漁具店,四下漁網(wǎng)竹簍水桶木盆之類, 褚青娘在后墻一堆漁網(wǎng)間看到一道后門。

    “沒什么,給您添麻煩了”褚青娘笑著道歉,出來迎著呂頌諸人。

    呂頌往空蕩蕩店里一看,收回眼光安慰:“其實也不是很像,大小姐腰身更纖細(xì)些?!?/br>
    褚青娘沒有堵在人家門口,帶著人走遠(yuǎn)了,才開口:“那一眼我看清了?!?/br>
    手在胸口比了一個位置:“大約這么高。”

    “是是是”呂頌笑著應(yīng)和。

    就著孩子呂頌說說笑笑,青娘或者點頭,或者問幾句,幾個人到了當(dāng)?shù)刈钣忻哪嗳说辍?/br>
    店里琳瑯滿目都是福娃,有墻上掛的:粉撲撲臉、笑瞇瞇眼,笑出白牙的嘴角點著笑窩,整個色彩鮮艷,圓乎乎可愛。

    也有柜臺上一組組大小各異的,有的不過一手指高,跳繩的、踢毽子的、壞笑偷撒尿的。

    不說大人喜歡,孩子更喜歡。妞兒簡直像泡到蜜糖里,甜的不行就是不好動的童兒,也趴著柜臺看的驚奇不已,一雙鳳眼睜的大大的,看了這個看那個。

    “娘,童兒要這個!”小小的胳膊直指一套五個一組小和尚。

    和其它彩塑泥人不一樣,這一套是燒瓷的,小小青色袈裟,胸前金環(huán)扣著。

    有盤腿坐著敲木魚的,有金雞獨立練功的,還有托腮蹲坐仰著脖子望天傻笑的……

    每一個光溜溜的圓腦袋,都點著戒疤。

    每一個神態(tài)都活靈活現(xiàn),青娘看了也覺得可愛,揉揉兒子小腦袋:“行,娘給童兒買?!?/br>
    褚童趴回柜臺,又看了看小和尚,轉(zhuǎn)頭跟娘商量:“童兒想給哥哥jiejie也買這個?!?/br>
    青娘彎腰笑臉對孩子:“童兒想和哥哥jiejie屋里,擺一樣的對不對?!?/br>
    童兒有點羞澀,抿了抿嘴角:“嗯”乖乖點頭“這樣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們是兄妹。”

    青娘笑著直起身,跟掌柜說:“這個包三套?!?/br>
    “行吶”掌柜笑著應(yīng)了取貨包裝

    童兒就轉(zhuǎn)眼巴巴看著掌柜 ,一個個包起來。

    呂頌看了一眼瓷人,好心建議:“再給大小姐挑點別的吧,大小姐性子端莊行事規(guī)矩,喜歡中規(guī)中矩的東西?!?/br>
    青娘愣了愣,她的妞妞,明明是活潑又有點霸道的性子。

    為那性子,三歲起就經(jīng)常被她爹罰站,卻從沒變過。

    可現(xiàn)在,十一二歲的女孩兒,端莊、行事規(guī)矩,喜歡中規(guī)中矩的東西?

    仿佛棉花塞到胸口,沉甸甸難受,她的女兒。

    呂頌見青娘神色不大好,以為想孩子,又好心建議:“這邊書信往來方便,不如您寫封信,奴才給您捎回去?”

    “書信往來方便?”褚青娘問。

    呂頌笑的坦然:“走官差很方便的,前些日子奴才還給家里去了信,說您要回府了,算算日子府里也該收到信了?!?/br>
    收到信……心中似悲還喜,褚青娘心顫了顫。

    穎兒……遲疑著不敢深思……穎兒……知道娘要回來了嗎?

    那一年身無分文離開魏家,她還記得穎兒在身后哭著叫娘……

    娘~別走,清稚的童音帶著哭聲。

    心從中間一絲絲一縷縷,被人細(xì)細(xì)撕開,尖銳的疼痛在胸腔裂開。

    “娘,你怎么了?”

    褚青娘轉(zhuǎn)頭,眼前是童兒擔(dān)憂的神色。

    “娘沒事”扯扯嘴角,扯不出一個完整笑容。

    “娘……”童兒雙手抱住青娘手腕,心里擔(dān)憂的不行,娘的臉色怎么那么白,看起來好像很疼。

    童兒的擔(dān)憂,讓褚青娘終于強摁住心疼。低頭摸了摸兒子軟發(fā),終于能夠和藹笑出來:“娘沒事,只是太想你哥哥jiejie?!?/br>
    童兒抱著青娘蹭了蹭,安慰母親:“馬上就能見到哥哥jiejie了。”

    溫溫軟軟一點,多少個夜晚,青娘就靠著這軟軟一團(tuán),安慰心里的傷。

    “娘知道”彎下腰,臉頰在孩子頭發(fā)上蹭了蹭。

    譚蕓芬看得別過臉,又難過又氣恨,心里把魏文昭罵的千刀萬剮,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