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的歐石楠_分節(jié)閱讀_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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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里死盯著那個人名:“……這是最難的一個?!?/br> “就他了?!?/br> 凱里抬頭看了他半天,還是妥協(xié):“好?!?/br> * 無論經(jīng)過了多少年,意大利中部的農(nóng)村似乎永遠都不會改變。 這個人口只有三萬的小鎮(zhèn),農(nóng)田與樹林參差錯落,在這個季節(jié),到處都還是深深淺淺的綠?,F(xiàn)代化的設(shè)備已經(jīng)代替了絕大部分傳統(tǒng)的農(nóng)具,人們還都習(xí)慣著淳樸自由的生活方式。 低矮樸素的房屋,墻壁上攀爬著藤蔓植物,家家戶戶隔著大片大片的坡田邊上,彼此都能眺望到對方的所在,院子里養(yǎng)著雞鴨兔狗,甚至偶還有矮腳馬的行蹤。 利安德爾抵達此地的時候還很早,道路兩旁的橄欖樹與松樹很蔥郁,他看著夕陽掛在枝梢上,隨著天邊的晚霞一點點下沉,他的目的地是一個磚紅瓦的農(nóng)居,院子里有個蒼老的婦人正坐在搖椅上慢慢地織著毛衣。 她的面貌還顯得很年輕,至少機理蘊含的水分不是一個老人還能擁有的,可是眼角額頭的紋路卻是如此深刻,每一條都細數(shù)著曾歷經(jīng)的艱難歲月,她花白的頭發(fā)很蓬松,隨意編成一個大辮子垂在肩頭,眼睛是一種像它們的神情一樣柔軟的綠。一只玳瑁色老貓蹲在她的腳邊,瞇著眼睛懶洋洋盯著不遠處的灌木叢。 利安德爾揮了揮手,身后所有的人自覺地走遠了。他身上所帶的任何氣息都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而這個男人就遠遠的立在那里,凝望著這個婦人,直到天色漸漸晚了,婦人收拾好毛線團,彎下腰摸了摸老伙計的脊背,貓喵了聲伸個懶腰直起身,她笑了笑,艱難地跟著起身準備走回屋,抬頭時視線無意地掃到這邊。 她在看到他的時候似乎是愣了愣,然后臉色就一點一點淡下來——并非是冰冷與敵視,只是面對著無關(guān)緊要人一般的漠然。 利安德爾摘下帽子放在胸前,慢慢躬身一禮,婦人表情僵硬起來,死死抿著嘴巴似乎是憤怒,但到底是本能的涵養(yǎng)與禮儀占據(jù)了上風(fēng),拎起裙子遙遙回了一禮。 身穿黑色正裝的男人把帽子戴回去,走進這個院子。 “你還能從我身上得到什么?”老婦人又坐回到搖椅上,冷漠地道。 利安德爾沒有說話,他只是仰起頭,環(huán)顧四周的景色。并非欣賞風(fēng)景,只是單純的審視。 這樣僵持了許久以后,他終于開口:“現(xiàn)在過的好嗎,辛娜小姐?” “托您的福?!焙敛涣羟榈爻爸S。 利安德爾表情平靜:“我以為這就是你想要的。” “但這不包括,我會甘于被囚禁!” 婦人死死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因為情緒激蕩,綠色瞳仁撲朔朔的,有那么一瞬間,那綠似乎就要化成水落下來,但這二十多年幾乎完全緊閉的生活顯然磨礪了一個女人柔軟的心智,眼神又慢慢生硬起來。 “這樣的山,這樣田野,這樣的房屋,還有,你的貓,”利安德爾停頓了一下,慢慢道,“這樣的生活,不好么?” 婦人的情緒一下子激烈到無法抑制,她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卻是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用力按著自己的喉嚨,表情冷漠而僵硬。貓炸了炸毛,似乎想跑,又了一會兒又慢吞吞走古來,蹲在她腳邊,一聲又一聲地叫著。 如果有選擇的話,大概寧可那時候就死了吧。 辛娜用粗糙蒼老的手安撫地拍了拍貓,深深吸了口氣,聲音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說吧,你想要什么……這十多年來,你從未再出現(xiàn)于我眼前,總不至于你無緣無故再來看我一眼!” “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擾煩你?!?/br> “他去找了……”利安德爾頓了頓,說了個人名。 沒有指明“他”是誰,可辛娜的瞳孔猛然一縮,手指死死攢著藤椅的扶手,嘴唇都在顫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情緒有些失控,“你們說好的不能叫他知道!” “沒有人愿意他知道?!崩驳聽栆廊缓芷届o,“可他不想做一個無知者?!?/br> “那就阻止他!”辛娜痛苦道,“他們不會放過他的!” “他也不想放過自己?!?/br> 很長時間的沉默,辛娜抬起頭,望著那張臉陡然就落下了兩行眼淚。 “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你說過的!”她的聲音尖利刺耳,手狠狠捶打著椅子想要站起來,但是腿軟得難以動彈,她喊叫著,自己跟自己廝打著,淚水沿著臉上縱橫的溝壑流下來,“你答應(yīng)過的——你這個騙子!魔鬼??!” 利安德爾就那么平靜而悲涼地注視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10.17 辛娜在之前的番外二中出現(xiàn)過的,她是公爵夫人的侍女官。小劇透下,之前夫人在洛桑尼克待產(chǎn),在她身邊留守照顧的人就是辛娜。 我忽然覺得今天我還能更…… 第114章 名單 如果有選擇的話, 大概寧可那時候就死了吧。 這么多年來,辛娜困居在這個地方,不被允許離開,不被允許接觸外界, 甚至不能使用任何現(xiàn)代化的通訊工具。 這個世代被某個家族掌控的小鎮(zhèn),看著如此質(zhì)樸和美,誰知道底下流淌的是怎樣黑暗骯臟的血液。十數(shù)年如一日, 監(jiān)視她的人從未放松過警惕, 即使她已經(jīng)放棄了一切抗拒。 如果她愿意,她能過得很好,她的一切要求都能被滿足, 一個女人能夢寐以求的所有東西,將她安置在這里的人從不會吝于施舍??伤龑幵赣H自勞作, 獨身居住,她甚至親手搭建木屋, 收拾院落, 養(yǎng)著她的雞鴨她的貓,纖素的雙手布滿老繭,可怕的皺紋在臉上遍布,她甚至過早地駝了背,花了眼,她一個人,在這個小鎮(zhèn)里,悄無聲息地年復(fù)一年。 地里的莊稼什么時候該播種施肥收貨,屋后放養(yǎng)的雞傍晚怎么還沒全部進籠,老貓又跑哪里去溜達了為什么還沒回來,她的腦海被太多這樣的事物所填滿,只有在很偶爾很偶爾的時候,才會重又想起那片開滿歐石楠的原野,白色城堡里她侍奉了前半生的主人抬起頭,對著她微微一笑,她就濕潤了眼眶,在壁爐閃爍的火光里合十雙手,為遙遠國度里的人祈禱。 本以為心靈已經(jīng)獲得了永恒的寧靜,可只有在再次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才猛然覺察,那些需要她去贖的罪依然痛苦而麻木地沉積在心底,沒有片刻消退過。 辛娜流著眼淚倒在搖椅里,寬大的椅子中她的身影顯得更加瘦小,她劇烈地喘著氣,肺部像老風(fēng)箱一樣一吸一鼓,艱難地叫她都以為自己會被窒息。黑色正裝的男人就站的不近不遠的看著她,眼神平靜,沒有一絲憐憫,就像是注視著最平凡無奇的什么場景。 他等待她冷靜下來。 暮色已經(jīng)開始籠罩這個小鎮(zhèn),伴隨著極淡極薄的霧繚繞在田野上的,是無孔不入的涼意。 辛娜瑟瑟發(fā)抖地從椅背后拖過披肩把自己裹起來,原本還稱得上是清澈的綠眼睛就像是蒙上層灰翳一樣渾濁,臉上有后悔,有恨意,有掙扎,有絕望,最終又重歸于死一般的靜寂,只是嘴唇依然在哆嗦:“您……究竟來……做什么……” 利安德爾審視地看著她,許久才低緩地道出一個詞:“名單?!?/br> 辛娜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只有渾濁的眼瞳深處那微縮的震驚:“什么?” 利安德爾緩緩的、平靜地重復(fù):“給我那份名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