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卡斯翻手就把喝空的啤酒杯丟了過去。對方飛快避開，哐當(dāng)一下砸在地上，竟然沒碎?；ハ喑靶σ宦?，扭頭切rou的切rou，叉面的叉面，眼不見為凈。

    *

    希瑞爾收到唐的信息，寥寥幾句，顯然當(dāng)時處在緊急的境地，顧不上多說話。

    歐洲戰(zhàn)場亂得一塌糊涂。拜薔薇瘋狗模式所賜，牽連的范圍面極其廣大。

    意外的是，黑暗世界詭異的平靜，努力作壁上觀避免被牽扯，白道一邊見縫插針攫取利益，一邊幫忙清掃尾巴避免這場動蕩波及到太多普通人。至于灰道……本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唯恐被瘋狗模式的薔薇咬上，但漸漸的就覺出些意思來了。

    薔薇在把它龐大到可怕的組織切割成模塊這點是有目共睹的，鑒于薔薇根本不計傷亡的行動，因此很多人都覺得薔薇這次開戰(zhàn)是在借此把自己眾多部門精細化，篩選淘汰，把不重要的模塊變成子公司一般的存在——那么過后是舍棄還是獨立都是件簡單事。

    當(dāng)然現(xiàn)在的灰道還沒有能想到薔薇其實是要放棄歐羅巴傳統(tǒng)領(lǐng)地，將總部轉(zhuǎn)移到美洲——哪個正常人能想到薔薇的老大竟然會這樣干??！

    灰色世界自然知道其中有大利可圖。

    本來整個歐羅巴的重要關(guān)口都被薔薇把持著，它太過強大，猶如一個幽靈籠罩在大陸上空，遏制住所有組織的咽喉。它的秩序甚至能影響陰影評議會，可見可怕?，F(xiàn)在它這樣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放松了把持的力道倒是真的。很多業(yè)務(wù)薔薇不屑，但不代表其余組織不需要啊！它既然主動松開了手指，無主的利益怎會不引起爭搶？

    于是在詭異的平靜之后，發(fā)現(xiàn)薔薇并不是在引蛇出洞，趁機打擊別的勢力，而是對于自己放手的利益真的沒興趣再撿回來，也根本不在意是被誰撿走了，所以有可能不亂么？

    茉莉透過窗戶看到庭院中那位閣下坐過了一整個下午茶時間……紅茶從溫?zé)嶙儧觯c心失了水分變硬，太陽已經(jīng)從當(dāng)中滑到了西邊，他還是坐在那一動不動……似乎是思考的表情，但茉莉通過仔細的觀察，十分肯定他就是在發(fā)呆。

    “……”

    相當(dāng)清楚自己在這時候應(yīng)該保持沉默。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但她的心就是在蠢蠢欲動。她全身上下都寫滿了躍躍欲試！天知道公爵閣下收到的情報為什么不避諱她，簡直就是當(dāng)她隱形人一般——他們會對她有信任？

    掙扎了老半天，她還是主動送上門去了。

    “我說過，‘那位’并不會收手。他的可怕遠超過我們想象?！?/br>
    希瑞爾眼睛轉(zhuǎn)動了一下，慢慢有了焦距。

    茉莉心一跳。天啦，這位難道不知道，自己的瞳色從茫然的冰白慢慢流轉(zhuǎn)出淺藍色澤時，是何等驚心動魄的景色……對方雖然沒有表示，但她還是厚著臉皮拉開另一側(cè)的椅子落座。

    ——“他在故意挑起灰道的爭端?！避岳蚝V定道。

    薔薇一意孤行與三大組織開戰(zhàn)造成的混亂面相當(dāng)廣?？植澜M織慣會拿平民做墊背，正是因為這些無辜者亦或是看似無辜者的存在，白道對其才會一直束手無策。陰影世界出來的，打擊手段多的是，但到底是有底線的，面對著一群死都不怕的亡命之徒，能做的也有限。

    尤利西斯雙重身份，既是自由意志的現(xiàn)任領(lǐng)袖，又是天使組織的主人。這次自由意志受到打擊已經(jīng)無法避免，有理智的人都只會盡力保存剩余力量，卻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另一個勢力拖進來。多年來，他一直小心翼翼經(jīng)營兩個身份，刻意避免兩者的交集，事實上，他也做的很成功，如果不是之前的麥德林事件被坑一把掉了馬……

    “那位”顯然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一口氣端掉自由意志還不是他的全部目標(biāo)，他做事素來喜歡斬草除根，所以不折手段將天使也拖下水才是本意。

    “既然碰瓷碰了自由意志，那么再碰一下天使也不是問題。他要真想親手毀滅一個人，從來不會干脆利落殺了他，而是毀掉他所有的依仗，毀掉他的自尊他的信仰，然后讓他自我毀滅?！避岳虻统恋?。

    所以要故意挑起灰道爭端?；鞈?zhàn)將水?dāng)嚨迷轿叟K，薔薇能做的也就越多。

    “‘那位’從來都是這樣可怕的人啊。”茉莉聳聳肩，自嘲一樣說。

    希瑞爾一直沒說話。只用眼角的余光點了點她的臉，連頭都未轉(zhuǎn)過去。唐把消息遞過來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整個局面。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根本不給人掙脫余地的手段。

    唯一破局的方式就是棄車保帥。舍棄自由意志在外界的地盤保存有生力量，穩(wěn)住天使組織另待后續(xù)。畢竟，自由意志根植的土地就是巴斯克地區(qū)——希瑞爾不想承認，但事實確是如此，只要這個地區(qū)完好肯定還會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而這同樣也是希瑞爾想要薔薇這把刀子去做的。

    “自由意志是個不定時的炸彈，與其擔(dān)心它什么時候爆炸會造成更大的傷害，不如先一步引爆將傷害控制在能控制的范圍。”希瑞爾淡淡道，“自負也好，冷酷也罷，我所想做的，也就是毀了自由意志?！?/br>
    為此，他已經(jīng)做好了失去尤利西斯這個朋友的準(zhǔn)備。

    茉莉早有意料，但聽他親口承認還是目瞪口呆：“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連命也保不住！”

    “就算強行碰瓷天使又如何，他頂多能折了天使的翼，卻掐不斷天使的喉嚨?！毕Ｈ馉栒Z氣有些懨懨，似乎已經(jīng)失去交談的欲望，“尤利西斯手上有張決定勝負的底牌——我唯一憂慮的只是他什么時候用?！?/br>
    是的，希瑞爾準(zhǔn)備的后手其實不是在他自己手上。而是在尤利西斯手中。那是一件決定成敗扭轉(zhuǎn)局勢的利器，但尤利西斯本人的意志起了很大的影響。他一定會用，不過什么時候用就說不好了。畢竟拖得時間越長，他失去的就越多。

    “那是什么——”茉莉克制不住地問出口。

    果然回給她的只有冷漠的沉默。茉莉抓心撓肝，想不出來到底什么如此重要。

    希瑞爾不可能告訴他。因為他已經(jīng)想到，茉莉這個人的新用法——既然她賴著不走，那么總得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

    “還有什么我沒想到的？”茉莉抓著頭發(fā)使勁想。

    她怎么可能想得到。

    尤利西斯是自由意志的首領(lǐng)，也是巴斯克人的王，同等的，他的父親還在世——那一個他深深厭棄甚至憎恨的身份還留存著。

    只要他向他的父親，西班牙那位前任國王求助，白道那邊伸出的力量就足以叫薔薇功虧一簣。問題是，他會嗎？

    第127章 可怕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尤利西斯這人物的設(shè)定挺矛盾的，集狗血之大成，拿著標(biāo)準(zhǔn)的男主模板可惜成了個悲慘男二。整理一下。他娘跟他爹相愛，其實他爹有妻子，她娘只是個見不得人的情人；他爹在愛著他娘的同時，利用她殺了她父親，也就是他外公；他娘因此郁郁而終；他背著仇恨跟明知不可能成功的使命活到了現(xiàn)在……呃，其實根本用不著蛇精病插手，他自己就注定自我毀滅。

    北極星的主人親自給希瑞爾打電話：“閣下, 您想要查的人有消息了。”

    這個情報希瑞爾已經(jīng)等了相當(dāng)長時間，心里很清楚此次有極大的可能得到答案，可真正塵埃落定的時候他還是有好長時間沒辦法說出一個字。

    “……她在哪？”停頓了很久, 慢慢問道。

    “您猜測的沒錯, 就是在意大利?！?/br>
    希瑞爾掛了電話后示意手下往凱的秘密賬戶打入傭金, 然后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呆。

    薔薇的這任主人名為藍斯。希瑞爾在覺察到他在自己尋求的真相中所占的位置時，就有了些想法, 尤萊亞的死將兩方和平相處的可能徹底割裂——即使是希瑞爾單方面宣告。敵人只有看不見的時候是最可怕的，一旦有了確實的模樣，就有了被攻擊的弱點。若是對方一直站在黑夜里不顯露真身，他確實束手無策，但對方選擇靠近, 那么不得不留下的痕跡就都會成為他的籌碼。希瑞爾根據(jù)洛桑尼克與英雀廷的存在，就毫不猶豫將藍斯與意大利大家族托納雷特劃上了橫線, 那么猜測辛娜在意大利就很容易了。

    辛娜, 前公爵夫人身邊的首席侍女, 管家布萊茲的戀人, 多年前已經(jīng)離開白色城堡下落不明。希瑞爾在決定使用父親留下的那份名單后，與那位暗中交鋒落在了下風(fēng)這點不假, 但所得到的一系列反饋顯示, 那位嬤嬤似乎還在人世。

    什么原因叫她既在世又沒有行蹤？不難想象她的人身應(yīng)該是被控制了。一個既安全又無法讓外人涉足的地界——希瑞爾本身就是大貴族出身，他名下有很多類似的地點，幾乎不用想就猜得到——除了家族領(lǐng)地還有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