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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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又不是真的出征去了,日子過得好著呢,除了不見大rou,日日拿rou湯吊人胃口,再吃下去我就骨rou分離了?!?/br> 吳少爺把包襖一開,把那三雙鞋子拿起來掂一掂又嘖了一聲塞回去:“這些個沒用,你且拿回去,營里不叫穿別的衣裳,這鞋子底納的也太薄了些,營里哪個穿著綢緞做云頭的鞋子?!?/br> 他這回出來便是買鞋的,黑布厚底最耐穿,徐小郎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勸他,坐到他身旁:“來時表兄問我志向如何,當(dāng)日不曾回應(yīng),如今我已有思量,我愿當(dāng)一方父母官?!?/br> ☆、第61章 徐小郎傳書告父樊婆嬌娘師婆弄鬼 吳少爺搭在椅上的兩條腿一滑,差點一個翻身跌下來,卻聽他嘴里呼喝一聲,腰間使力一條腿穩(wěn)住了,扭身站定,小二正進(jìn)來收拾細(xì)碟骨盤,見這一下喝了聲彩。 吳少爺聽他喝彩得意洋洋的擺了擺身子,手一抬給了一錢銀子的賞錢,揮手叫他退下去,搭了表弟的肩頭:“成啊,破家的縣令先當(dāng)著玩玩,再往上升成滅門的府伊?!彼蛉さ脑捯徽f完,徐少爺便往他胸口狠捶一下。 不意這一月有余的日子,竟練了一身筋骨,徐小郎這一拳并未帶足力氣,吳少爺胸口一挺,竟捶得他手疼,見他甩手還樂:“這日日曬成死狗,再不成人哪還像話。你且回去告訴我娘,她兒子如今已是兵長,管著十個人的小隊,再往上就是二十人五十人,往后說不準(zhǔn)還真當(dāng)個百戶千戶的給她掙個誥命回來?!?/br> 他正是意氣奮發(fā)的時候,也沒瞧出徐小郎眉間心事,待飽食一餐就又要回到營中去,“咱們夜里還要下水呢,那起子水匪最愛趁了夜色弄鬼,你身上有銀子沒有,趕緊著我包些吃食,帶回去給營里的兄弟們吃?!?/br> 他本來就是豪爽的性子,人最是大方不過,爬桿跑圈拉弓打拳樣樣都出挑,跟他一個營房的新兵俱都服他,吳少爺原在家里當(dāng)少爺?shù)臅r候日子過的逍遙,到進(jìn)了兵營才曉得真逍遙是個什么意思。 喚來小二切上十斤豬頭rou,酒卻是帶不進(jìn)去的,便是休沐兵丁也不許喝酒,那小二聽了直砸舌頭:“這位爺,真?zhèn)€要十斤?” “嚕里嚕嗦,趕緊切了來,就這十斤我還怕不夠分的。”吳少爺拎了切rou搖搖晃晃走到營門前,因著身上帶了酒氣,那守營的還把他叫住了多查檢一番,吳少爺嘻嘻哈哈叫人驗了身,把十多個紙包包著的rou拉出一包來,往那守營的懷里一扔,跳前幾步跑進(jìn)營里去了。 徐小郎便帶了黎叔回去,把樊娘進(jìn)了衙門后宅的事只字不提,吳大舅跟吳夫人兩人俱不知情,只怕知道了又要惹出事來,可他既當(dāng)面罵了那個女人,便知道事情絕無善了,提筆寫了信,也不寄給徐老太太,而是直接寄去了徐老太爺案前。 徐老太爺正拍了桌子罵兒子,那江州知府礙著徐老太爺?shù)拿孀硬缓弥苯影l(fā)落,但實是收到稟報,同僚參他帷薄不修,孝期作樂。 徐老太爺?shù)氖送就T谡迤飞项^,不意生下的兒子們都極有出息,徐大老爺自二十多歲中了舉人出仕途便一直官運(yùn)亨通,天命年紀(jì)就坐上了布政使的位子;徐二老爺雖比不過哥哥,卻也是一方太守,不想這個小兒子竟這樣不成器,打了兩個哥哥的名號在外敗壞徐家清名。 此時又接到了孫子的信,徐小郎字字句句全占著一個理字,把徐太老爺氣得七竅生煙,跑進(jìn)徐老太太房中,一對老夫老妻吵起架來,幾個小輩俱都干看著,既不敢拉架又不敢勸說,聽這對年過七十的夫妻當(dāng)面鑼對面鼓,誰也不讓誰,先還說著兒子教養(yǎng)的事,越是吵越是沒了章程,竟把陳芝麻爛谷子那些個嬌妻美婢的事全都吵吵出來。 身邊跟著的都是兒媳婦孫媳婦,哪里敢站著聽,俱都跪到廊檐下,屏息靜氣的等著這兩個加起來都要兩百歲的老太君氣消,徐大老爺新討進(jìn)門的兒媳婦機(jī)靈些,扯了婆母的袖子:“娘,這樣吵怎生好,若是不好,倒要先備上大夫的?!?/br> 徐家的大夫是個告老回鄉(xiāng)的太醫(yī),當(dāng)年還得過先帝御賜的匾,叫徐大老爺請回家專給父母親瞧病,當(dāng)下就有下人跑去將他請了來,那老太醫(yī)也有些年紀(jì)了,身后跟著兩個徒兒,一個拎了醫(yī)箱子,一個扶了師傅的手,剛到門口便聽見兩個老人互揭老底,聲音震得屋瓦都在搖晃。 那老太醫(yī)也不是個脾氣好的,吹胡子瞪眼睛:“這是有?。÷犨@個聲氣不活九十九,把我那御賜的扁砸了當(dāng)柴燒!”說著拂袖離開,兩個徒弟只好又跟在后頭,還要叫他慢著些,別叫院里的石頭絆了腳。 孫媳婦林氏一看兩個還沒停下來,便又開口道:“母親,咱們不如學(xué)那御前勸柬,高了聲叫兩位老人家息怒吧。” 林家一門都言官,林氏的父親便是御史,徐大老爺?shù)姆蛉饲浦@個兒媳婦,皺皺眉毛,想要教訓(xùn)她這成了什么樣子,想一想又沒別的辦法,難道真叫兩個老人家撕破臉皮,她可是當(dāng)家人,若真有個好歹,叫徐大老爺丁憂回家,好好的布政使讓給別個,回來還不定怎么埋怨她。 因里頭關(guān)聯(lián)著徐三老爺?shù)氖?,心里恨恨記上一筆,當(dāng)下伏倒在高聲喊:“父親母親息怒?!彼婚_口,徐二老爺?shù)姆蛉艘哺_了口,一個院子全是主子們的求饒的聲,他們跪著,丫頭小廝自然也不敢站,全都跪著。 徐太老爺回頭一瞧,跪了一院子,長出一口氣,把拐杖捶地:“兒女都債,都是債!”說著扭頭就走,那邊孫太醫(yī)的叫小徒弟煎的靜心湯已經(jīng)送到了正院來。 這兩個沒一個肯喝的,徐大夫人便又差了小廝讓那兩個小徒弟照了藥方分次兒煎上幾爐,什么時候肯用了,再端到跟前來。 這一日徐大夫人跟在婆母身后事事小心的侍奉,再不敢有半句逆了她老人家的意思,徐太夫人自然也氣小兒子不成器,可她能說,別個卻不行,徐大夫人吃過一回虧,學(xué)得乖了,再不說半句,只聽她罵完一輪遞上茶水叫徐太夫人潤了喉嚨,再接著罵。 回去便寫了信,差了家人送到徐大老爺?shù)娜紊?,信里自然把這個專拖后腿的弟弟罵上一回,又說自家怎么小心在意的侍奉著兩老。 徐大老爺焉有不知之理,他好容易坐上這個位置,正是春風(fēng)得意的時候,政敵可著勁的捉他的錯還不及,偏有個弟弟先給他添一筆墨,趕緊寫了信給江州知府,叫他不必看了誰的面子,該怎么發(fā)落便怎么發(fā)落。 徐三老爺頭一任的通判都沒干到卸任,叫知府判了個思過,既是思過便停了他的差事,徐三老爺?shù)降走€沒昏聵到那個地步,知道是樊娘的事落了人眼,除了知府,還收到老爹大哥兩封信,俱是斥責(zé)他的。 他回去就叫樊娘趕緊搬回宅子里去,不能再呆后衙惹人的眼,還攜了她手拍了安慰:“這也是權(quán)宜之計,先緊些時日,待事情淡些,我再將你接回來?!?/br> 樊娘哪里能肯,可她裝賢惠裝慣了,此時若鬧開不走,徐三老爺一翻臉,說不得只好回行院里賣笑,男人兩件事最是看重,憑你是天仙妃子也不能動得分毫的。 頭一個是兒子,第二樣是官職,頭一樣還有法子松動,只待她生下孩兒來,總有法子把徐三老爺?shù)男膹哪莻€獨養(yǎng)兒子身上分一半兒出來,再把使些手段口舌,不信不離了他父子之間。第二樣卻再無它法可尋的,那便是官職仕途,礙了這一個,便是你美過西施王薔,男人也俱都舍得割掉這塊rou。 樊娘這回是真的慘淡離開,扯了徐三老爺?shù)氖郑骸靶炖桑闱也荒芡伺?,奴在宅里必定日日想你念你,為你抄?jīng)祝禱。” 說完打包了箱籠領(lǐng)了家里的下人丫環(huán),灰溜溜的回到外宅,心頭的恨意似貓撓一般,她可不似徐老爺那般想得遠(yuǎn)思得多,也不往同僚身上去靠,認(rèn)定了是徐小郎靠了狀,徐家這才出來把她趕走。 樊娘這些日子不曾叫徐三老爺沾過身,便是抱了叫他看得著吃不著的心思,待一開了禁,狠狠弄個幾日,也好懷上個孩兒,從此終身有靠;便是懷不上,她住在宅里,連徐少爺都給趕跑了,哪個還能來動她分毫,天長日久根深蒂固的,便是新夫人進(jìn)門,也動不得她。 樊娘行院里出身,原來官家時候那些個規(guī)矩體面早就忘的一干二凈,這個身份不過是她平日拿來自抬身價的,或一哭或一愁,俱有人買帳,可她實不過就是個小娘,平日里見的不是院里姐妹,便是三姑六婆,單有那些個行邪術(shù)的最愛上得門來。 她是暗門子里出身,跟那些明著掛燈出牌賣笑的人家又不一樣,只托了是落魄人家的女兒,許還要給自家按上個顯赫的先人名頭,才好引了那些冤大頭上門來捧,不與那些煙花院挨在一處,倒在市井里坊里安身。 她恨得無法可想了,便想到原來挨院住著一個師婆,據(jù)說下咒最是靈驗,年長些的jiejie們,但凡想要從良的,俱從她那兒買了符紙來,把那合意人選的頭發(fā)指甲跟這道符擺在一處,供了神像,頭七日,日日換了新花樣的供著凈果香品,到第七日上,把這些縫在荷包里叫那人隨身帶了,便有心想事成的那一天。 那時候正是樊娘青春年少才剛梳弄的年紀(jì),正是院子里當(dāng)紅的姐兒,直分看得這些個事,暗地里還嘲她無人要,想著若是自家要贖身,必有人抬了千金來,誰知道當(dāng)了小娘再想從良是這樣艱難。 樊娘最想的便是徐三老爺把她抬進(jìn)門去,正經(jīng)開臉當(dāng)個姨娘,有了這個計較,雖一向自認(rèn)有法子,卻也還是細(xì)細(xì)留了徐三老爺?shù)念^發(fā)指甲等物,她叫家人去尋個靈驗的師婆回來,下了狠心給她一付頭面,兩錠銀子,約定事成之后還有一錠。 那師婆不意錢財來得如此容易,使了混身本事請神上身,燒紙畫符,拿朱砂混了樊娘指間兩滴血寫了一道符,叫她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行事,又想再敲她一筆,說道:“這個法子,用在仇人身上也是可行的。太太有甚個事全包在老身身上,定叫你符到人除?!?/br> 樊娘頭一個眼中釘rou中刺自然是徐少爺徐禮,可要弄到他的指甲頭發(fā)卻不是易事,她沉吟一番問道:“若無此人的指甲頭發(fā),可還有它法?!?/br> 這正中了師婆之意,她把眉頭一皺,顯得十分為難:“此事也并非不可,不過多費些功夫,成事也極不易的?!?/br> 樊娘趕緊叫丫頭又拿了一包碎銀出來:“但凡能成,銀子盡有,mama請說?!?/br> 師婆便道,要拿桃木刻個小人,這個小人須得在極陰之日雕成,上頭刻上詛咒之人的生辰八字,用七七四十九根銀針,日日不斷的扎他的心口,待銀針用畢,把這木頭小人埋到離他近處,他日日呆的地方,這人便會犯心痛病,初時痛上一刻,到最后心疾日深,旁人只以為他是叫犯心疼病死的,再不疑到別個身上。 此計于樊娘不過日時久些,卻是再妙不過,只要如何進(jìn)院門埋桃木人,倒是一樁難事,之后還須得有人把東西起出來,在月下燒掉,那人便是冥中有靈也尋不到仇家,神不知鬼不明。 樊娘眉頭一皺,拍案定下,又給了那師婆二十兩銀,叫她趁著最近的陰日把事做下,又跟身邊的管事婆子說道:“你把宅里的丫環(huán)人數(shù)撿點一番,挑個眼生機(jī)靈的出來,咱們送個人進(jìn)吳府去。” ☆、第62章 靈白貓捉魚供主乖像蓉姐請像觀音 十五這日潘氏帶了蓉姐兒往觀音廟去燒香,因著上回蓉姐兒出痘癥,看著兇險萬分,潘氏就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的,把滿天的菩薩拜了個遍,又把家里供的觀音小像挪到蓉姐兒房里,就擺在她的床頭,好求菩薩救苦救難。 等上了吳家求了鄭大夫來瞧病,蓉姐兒平安撐了過來,除了眉上那一點,渾身上下再沒留下痕跡。哪個出痘的小兒家能有這般的福運(yùn),就是全好了,也是滿臉麻子,男子便算,女兒家待大了又要怎么說親事,就是外頭瞞得住,也挨不過相看這一關(guān)。 潘氏自此更是深信這是菩薩有靈,這才叫孫女兒結(jié)下了這個善緣,保她全身無病無痛,回去便上了香,又實是怕了家里小兒再病,便央了廟祝請一尊觀音像回去。 江州一帶盛拜觀音,各處縣鎮(zhèn)總有觀音廟堂,或是一間小廟掛了寶絡(luò)踩了蓮花,或是前門立幡金瓦紅墻,不論大小,一鎮(zhèn)總有個好上香拜佛的地方。 可要請著看顧病痛的延命觀音,濼水鎮(zhèn)里卻求不著的,那觀音廟里就只供奉了楊柳觀音,持凈瓶楊柳消災(zāi)解厄,廟祝雙手合什口念佛號:“此間無有,去往江州城里,那里的觀音殿奉了三十三觀音相,我與你一封信,只拿了這個去求便是?!?/br> 潘氏既定了主意,又拿了廟祝的信,謝她一籃子子凈果,幾枚香油錢,回去便叫沈大郎傭了車來,定好了十五之日一早就往江州城去,趕早著把觀音像請回來。 請神像自然要黃道吉日,潘氏因著誠心去請,又受了她一籃子凈果,那廟中女尼便教她闔家焚香凈身,請像前再吃三日素齋,撿一處潔凈向陽之地置上佛龕,往布鋪里裁一塊全新紅布,漿洗干凈帶在身邊,待請來了觀音像,拿紅布包了帶到家來,再供上凈果清香,日日不斷就保闔家家宅平安。 沈大郎早早定好了大車,既是難得去江州府中,一家子除卻沈老爹,俱都要去,孫蘭娘把新衣尋出來,給妍姐兒蓉姐兒也穿上新衣,還是拿王四郎秀娘兩個寄來的新匹做的,穿起來倒似一對親姐妹了。 娃兒們只以為是去城里玩樂的,可前頭幾日吃全素食卻苦了她們,蓉姐兒最好吃rou,一點點大的人兒就知道撿菜吃,秀娘喂飯是若是面條里燉的rou多,便一口接著一口不停,若是里頭拌的菜多,吃上一口就搖頭不肯,待學(xué)會了說話,到吃飯就拍了身前的小桌板:“rourou!” 這回吃素,潘氏就哄了她:“去江州吃好的,要清清腸胃呢?!比亟銉河窒氤院贸缘挠窒肴コ抢锿?,悶了小臉不樂,拿了小筷子把碗里的素菜扒過來扒過去,吃了半碗就不肯再用。 大白也是一樣,連它跟小白兩個跟了吃素食,魚湯拌飯且不能吃,大白繞了蓉姐兒的腳轉(zhuǎn)圈子,拿頭直蹭蓉姐兒的腿,蓉姐兒彎腰趴到桌子下面,嘆一口氣:“大白,今天沒rou呢?!?/br> 小白正是調(diào)皮的時候,它自到了沈家就有大白慣著它,自家碗里的貓吃盡了,還要去大白的碗里扒拉,蓉姐兒看見了就要揪它的尾巴幫大白趕跑它,這回它自家碗里沒rou,去大白碗里一瞧,見它也沒有,一爪子拍在碗上,伏到褥子上不肯吃了。 到傍晚時分,蓉姐兒正跟妍姐兒兩個翻花繩子,想到屋里去把秀娘寄來的新玩意兒拿出來一處玩,才進(jìn)了門就看見大白跳在柜子上,正蕩悠悠的晃尾巴,一只爪子捧了臉,一只爪子伸到嘴邊舔個不住。 蓉姐兒的小竹枕頭上,正擺了一條小魚,rou身的還在滴水,屋子里頭一股腥氣,小白在那床上喵嗚喵嗚直叫喚,無奈它身小跳不主高,爪子怎么也勾不到魚。 蓉姐兒“咦”一聲,妍姐兒跟在后頭進(jìn)來瞧見了,轉(zhuǎn)身就去灶下告訴了潘氏,潘氏進(jìn)屋就要打大白,大白在柜上立起來,弓了背一跳,串出屋去。 潘氏嘴里罵上兩句,又摸了蓉姐兒的頭:“乖乖,還曉得給你抓魚吃了。”蓉姐兒這才知道這小魚是大白抓過來給她吃的,連小白都沒給,這才把它惹急了想往床上跳。 夜里還是吃素,到第二天,潘氏把門鎖了,不叫大白進(jìn)蓉姐兒的屋,小魚就又?jǐn)[在了窗臺上,約是到前門的河里拿尾巴撈上來的,夏季正是收魚的時候,那些指長手掌大的,漁夫船翁就是撈了來也賣不出價去,傾在船上專撿出來又扔到湖里去。 石板街道上了一圈全是貓兒,有的船夫性好,瞧見貓兒在等,沖了他咪嗚兩聲就把魚兒扔到岸上,引得貓兒爭食打斗,有的便扔到湖邊,看貓兒把毛茸茸的尾巴伸到水里等魚兒上勾。 大白在外頭玩得多了,竟也學(xué)會了野貓的看家本事,見潘氏不給她rou吃,自家出去釣了魚來,吃了一條,留下一條給蓉姐兒。 潘氏這回也沒了辦法,三日不得沾葷腥的,只把等大白曬太陽的時候叫沈大郎捉了它,把它關(guān)起來不叫出去,連小白也一齊關(guān)住了,兩只貓兒在屋里撓木門,蓉姐兒只得在門外頭叫大白。 過了三日闔家去請觀音像,早早套上大車,女眷坐在車?yán)?,沈大郎跟趕車人坐在一處,車前套了頭騾子,雖行的慢,倒也不覺得后頭坐了三大兩小重的拉不動。 因去的人多,沈大郎單給了八十個銅板,還管那車夫一頓飯,他是常跑江州城的,聽見潘氏說要去觀音廟,嘖了一聲:“今兒那地頭人多,城里那些個貴戚全都要去上香,聽說供得三十三尊觀音像,都塑的金身像,最是靈驗不過的?!?/br> 又細(xì)說江州城里各處有甚個玩樂吃食,只隔那幾里地,卻叫車夫說的天花亂墜,便是濼水鎮(zhèn)里有的吃食,也說江州城里的更可人,蓉姐兒長到這么大,只有荷花節(jié)時去過金湖,趴在門上聽得有味兒,那車夫也不吝惜口水,說起來滔滔不停。 江州城里以坊劃分,一坊便是百戶,前后左右也分四門,到了宵禁時分,四門皆關(guān),若不進(jìn)門便被關(guān)在外邊,叫宵禁的兵丁抓了還要蹲牢。 只有兩坊例外,一是花柳巷,一是東西兩街,俱是尋花問柳整夜作樂的地方,花柳坊里俱是掛燈上牌的行院,夜夜不禁,關(guān)上門便是另有洞天,里頭既是行院人家,那便是金店布鋪食肆俱全,便是外頭關(guān)了門不開,里頭也能開發(fā),恩客要甚都有小斯即時辦來。 東西兩街卻是只有節(jié)日里才不禁的,譬如上元中元,各處鋪子攤兒賣得吃食圖畫成衣抹領(lǐng)繡件兒的,整夜不關(guān),到曉才散,倒又叫它作鬼市,好人家逛上半夜,那些個花娘唱女便攜了客來逛下半夜,買花斗酒天明方才回去。 聽的人神往,他們卻只去一日,還要趕了早回來,車夫執(zhí)了鞭子趕騾,天蒙蒙亮出來的,到了日頭升到半中這才到了江州。 潘氏節(jié)儉習(xí)慣了,包了面餅出來,早早起來烘得了,此時還是軟的,夾了醬rou腌菜便算一頓,因著管那車夫一頓飯,他吃了一兩個餅還砸了嘴兒說些江州各處的吃食,蓉姐兒妍姐兒兩個巴巴的望了潘氏,潘氏只好道:“等先請了觀音,若是時辰還早,就去那東街吃一碗水飯。” 兩個娃娃才這樂起來,到得廟前,見人聲鼎沸,挑了擔(dān)兒的小販貨郎就把廟前街圍得水泄不通,官家轎子要過還需得叫人清出路來,似這樣的大車哪里擠得進(jìn)去。 沈大郎扶了潘氏下車,潘氏拎了竹籃子,里頭擺的香燭果品還有紅紙紅布,她自家拎了,叫玉娘叫了蓉姐兒,孫蘭娘抱了妍姐兒,約定好了在廟門前見,便一頭往人群里鉆。 到得門前已是一身汗,蓉姐兒見著人多怕得很,兩只手緊緊勾了玉娘的脖子,頭趴在她肩上,兩只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著稀奇,一會兒點點花鼓一會兒點點拿小竹屜里擺的灌湯包兒,還有拿竹簽子串著的紅果糖葫蘆。 玉娘只好嘴里應(yīng)了她,一路抱了到廟前,孫蘭娘還沒到,潘氏卻先到了,看見她就招手,等孫蘭娘來了一道進(jìn)去,先各自敬香,把兩個小人兒也放到紅蒲團(tuán)上,兩只手合籠在一處,擺了觀音寶像,又施了香油錢,這才往里去看三十三觀音堂。 這俱是蓉姐兒沒見過的,便是潘氏也都說不上來,只見一尊尊寶像都是善男信女捐了塑的身,且大且小各有不同,俱是一樣細(xì)工細(xì)活,眉目宛然,潘氏便撿了那識得的同蓉姐兒分說,臥蓮觀音魚籃觀音好認(rèn),作民婦打扮的馬郎觀音卻不易認(rèn),蓉姐兒只看稀奇,也不問,手指頭點來點去的,叫潘氏一把抓住,教她雙手合什,兩只手拜一拜。 三十三觀音像俱都拜上一回,潘氏便拿信出來去尋堂前沙彌,沙彌領(lǐng)了她們到一間凈室,捧出一尊觀音像來,頂上戴了大寶冠,冠中雕得佛像,伸二十條手臂,各各握了寶劍金鈴,還有經(jīng)書金輪,蓉姐兒“咦”一聲,盯住了看,潘氏趕緊下拜。 那女尼卻捧了兩尊出來,原是潘氏深謝吳家給醫(yī)施藥的功德,請了兩尊,送一尊往吳家去,因著又是水又是陸的,帶了一整匹的紅布,把兩尊觀音像牢牢裹住,給了十三兩的香油錢,和尚將她們送到廟前,潘氏一個捧不得兩尊觀音,后頭便跟個光頭小沙彌。 那沙彌人小口舌也不那么老實,一路送到車前,擺上去便“阿彌陀佛”一聲,還道:“送佛送到西?!币蛑R車是停在寺廟西首,幾個聽見的倒都笑一笑,潘氏趕緊打開食盒,從素凈果品里抓了兩個蓮蓉餅:“小師傅請用,用的豆油,干凈著呢。” 那小沙彌把光頭一摸,嘿嘿笑了放在懷中,轉(zhuǎn)身又往人群里鉆去。 請了佛像便不再急,往東西街行了車去,因著人多,沈大郎只在街上行走,見了各色吃食就在窗邊問了,他曉得潘氏愛吃易嚼用的,瞧見麻飲細(xì)粉跟凍魚頭,俱買了一碟遞到車?yán)铩?/br> 又給蓉姐兒妍姐兒兩個買了甘草冰雪涼水,兩個娃娃湊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的把小竹杯里的水喝個盡,還砸了舌頭直叫甜。這東西比得濼水自然是貴的,各份都要十五文,一條街全是這個價兒,單有那份量足些大些,叫人一望就知的,便比別個多上二三文錢。 沈大郎各色都買上一些,潘氏便在里頭砸舌頭:“不必不必,盡夠吃了?!鄙虼罄梢膊宦犓模y得來一回,總要叫兩個娃兒吃飽了肚皮才好回去。 幾個人自然不會進(jìn)酒樓,只尋個食店,見個包子鋪前排了長隊,一問才曉得是做野兔兒rou跟鱔魚包子的,這倒從沒吃過,各人買了一個嘗鮮兒,羊rou餃兒、百味羹,還有烤得噴香溢香的豬蹄兒,還沒尋著食店,車?yán)镒亩汲燥柫恕?/br> 又給車夫買了碗水飯,就著點心吃飽,往家趕去。 夜里潘氏拿凈布抹了觀音像,供在案桌前,擺上兩色凈果,蓉姐兒問:“另一個菩薩呢?”,潘氏抱了她:“給山上那家人。” 蓉姐兒一聽,眼睛亮起來,她還記得徐小郎陪她玩了半日,他是哥哥,俊哥兒昊哥兒跟誠哥兒全是哥哥,單只有徐小郎樣樣依著她,自己不吃給她吃,論起來,她最喜歡這個哥哥,“嘻”的笑了一聲,點了小下巴:“好!看哥哥。”歪頭思量一會兒,把舉了手指頭點一點,又加了一句:“送菩薩去。” ☆、第63章 蓉姐兒送延命佛徐小郎吃佛嫩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