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緇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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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葭月手中折著一截柳枝,面帶溫溫柔柔的淺笑,搖曳生姿的邁著小碎步朝從虹橋上下來的人走去。 上午清和進(jìn)府的時候她便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瞧見,風(fēng)姿卓然,容貌雖未看清但是個美男子錯不了,只是當(dāng)時他身邊不僅有護(hù)衛(wèi)還有顧府的人,她不便接近。隨后打聽到此人從炎都來,猜到必然是那個傳言中的東宮客卿許清和。 許清和進(jìn)府后先與顧家主長談,后用過午膳又去了臥虹閣,相陪的是顧府大公子,猜想談?wù)摰谋厝皇且?,她沒有去打擾。 半個時辰前顧大公子離開臥虹閣,她揣測該說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就來湊湊這個熱鬧。 剛走到雙月湖邊就瞧見了人從閣中出來,帶著兩名隨從護(hù)衛(wèi)準(zhǔn)備離開,她加快了幾步趕過來,要近距離仔細(xì)的瞧瞧這個傳言中被夸上天的俊美公子,是不是比李衡還好看。 距離越來越近,身形看的清楚,單薄清瘦,瑩白的長衫略有幾分寬松,整個人顯的更加柔弱,好似一陣風(fēng)就能夠吹倒。 再走進(jìn)一些,面容看的也就更加的分明,精致完美到無可挑剔的五官讓她眼睛都直了。果然人間絕色,傳言不虛。 她步子稍稍的快了些,走到虹橋下的水榭中,兩人正迎面相逢。 宛葭月暗暗長吸了口氣,瞪大眼睛,這還是男人嗎?肌膚白皙細(xì)膩,比姑娘家的還柔嫩,這人是蜜乳灌大的吧? 羨慕之余,更多的是想上去捏一捏。 她故作迷糊的直直迎面走過去,清和朝一側(cè)避讓,她便向著同一側(cè)走一步,清和朝另一側(cè)避讓,她也跟著朝另一側(cè)移兩步,堪堪的擋住了他的去路。 看出對方是有意,清和便立著不動。宛葭月昂首正對上清和淡淡打量的目光,一雙眸子好似幽夜藏著萬千星辰,好看卻也清冷,溫柔卻不溫暖,和李衡很不一樣。 李衡的目光溫潤柔和,如春風(fēng)、似暖陽,讓人舒服又安心。特別是他看著她的時候,帶著笑意的眸子中有光,不是星月的光是火光,溫暖明亮。 面前的人較之李衡的確俊美,但是太冷清了,這冷清和李衡也不同。 李衡的冷清是出身矜貴又身居高位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性,不喜歡與人親近;而面前人的冷清,是骨子里的冷漠疏離,拒人千里之外。 她這樣看著他,立著不動,恰與清和成了僵持的局面。 清和無奈的又朝另一邊讓步準(zhǔn)備繞過去,宛葭月與此同時再次的挪了步子,正擋住了對方的去路。 “姑娘先行?!鼻搴涂蜌獾膫?cè)身禮讓。 宛葭月擺弄幾下手中的柳枝,低眉淺笑:“多謝公子?!辈良缍^多走了兩步,忽然“啊”的輕叫一聲,身子一歪跌坐地上,丟下手中柳枝捂著腳踝,凝眉嘶嘶叫痛。 清和看到宛葭月吃痛的表情,看了眼周圍也沒有女兒家經(jīng)過,遲疑了下,回走一步問:“需要幫忙嗎?” “你覺得呢?”宛葭月昂首反問,輕輕的揉腳踝疼的咬牙。 看她不像是裝的,清和伸手?jǐn)v扶她站起,宛葭月疼的一副要哭的表情,看著分外惹人憐。 “扶我到閣中?!彼柚搴褪直鄣牧Φ琅膊剑l(fā)現(xiàn)這個看上去風(fēng)一吹就倒的公子竟然手臂力道這么大,攙扶這么穩(wěn),好奇的側(cè)頭看他。 “小心腳下石階。”清和提醒。 宛葭月看著面前的石階,頓時為難,自己的左腳現(xiàn)在疼的完全使不上什么力,這瘸著腳在平直的石板路走還勉強(qiáng),這石階怎么上的去? “沒法走?!彼卑椎牡?。 清和瞥了眼身邊的兩個隨從護(hù)衛(wèi),兩人不約而同的朝后退了一步躲事。 他們也不是第一天跟在許清和的身邊,只要他露著臉出來,哪次不是遇到幾個各種作妖往上貼的姑娘,這種事司空見慣了,若是上去幫忙,說不定被著姑娘胡攪蠻纏上呢,還是明哲保身吧! 清和看了眼面前的虹橋,這么多石階,她這樣根本走不過去。 “到閣中請兩位侍女過來?!彼麑ζ渲幸粋€隨從吩咐。 宛葭月一聽,心中翻了個大大白眼,這一個兩個是上輩子和尚轉(zhuǎn)世投胎的嗎?就算不把她抱進(jìn)閣中,至少也架著她一下,讓她左腳不要用上力就行了。竟然還去叫兩名侍女過來,閣中的侍女嬌嬌弱弱,是能夠抱動她還是背動她? 隨從剛準(zhǔn)備邁步子,李衡翻過虹橋走來,及到跟前瞧見宛葭月一臉疼痛,虛踮著左腳,是真的扭傷了腳,不禁心疼,卻忍不住幾分幸災(zāi)樂禍,想譏諷她一句“活該”。 宛葭月舍了清和手臂去抓李衡,李衡故意退了半步,宛葭月一條腿沒站穩(wěn),直接撲在了他的懷中,驚慌之際死死的抱著李衡的腰。 清和微驚,在他的記憶中李衡從來沒有碰過姑娘,也從不讓姑娘近身,以致私下有人懷疑他是否有斷袖之癖,也正因?yàn)榇耍詈獠艑⑺麖纳磉呎{(diào)開,派他來南楚。 現(xiàn)在他不僅對面前這個撲上去的姑娘不躲,甚至目光還深藏幾分憐愛,心下也了然。 “既然李公子過來,在下也就告辭了。” 清和離開后李衡這才推開懷中的人,扶著她站直:“你這是做什么?” “我走不了了?!蓖疠缭乱酪啦簧岬姆醋ダ詈獾氖直郏肮烙嬆_都腫了,把我抱進(jìn)閣中吧?!闭f著就撲上去。 李衡沒躲開,也不接,像個木樁站在那兒由著她撲過來,在她再次的抱著他的時候,偷笑了幾下,低聲的在她頭頂問:“我能得什么好處?” 宛葭月昂首看著他,略帶幾分不悅,自己都受傷了,竟然還和她交易,但自己現(xiàn)在的確走路艱難。她抱怨道:“你還欠我一件事呢,咱們扯平了還不行嗎?” 話音還沒落,自己的雙腳已經(jīng)離了地面,她驚慌抓著李衡的衣領(lǐng),整個人已經(jīng)被面前人穩(wěn)穩(wěn)的抱在了懷中。 “干嘛這么突然?”差點(diǎn)以為自己要摔倒了,心都驚的停了一拍。 “怕你后悔?!毙χD(zhuǎn)身回閣中。 宛葭月愣了下,然后嫌棄的白了他一眼,置氣的問:“現(xiàn)在扯平了,是不是以后我再受傷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不幫忙了?” 李衡故作深思了一下道:“那你以后可以先欠我的?!?/br> “如果還不起,或者沒有機(jī)會還呢?” 李衡看著懷中人五分玩笑五分認(rèn)真,知她所言是指將來回枯朽谷,只是她不知道他其實(shí)想待一切安定后,終老枯朽谷。只是這樣的愿望太遙不可及,他不敢輕易說出口,怕最后成為一句空話。 他想了下回道:“沒有下輩子了?繼續(xù)還?!?/br> “下輩子才不遇到你,倒霉!”她喃喃的嬌嗔,朝自己的左腳望去。 “這能怪我?”李衡冷笑,你自己去搭訕俊美公子不成,反而弄巧成拙受了傷,到成了他的錯了? “當(dāng)然了!”宛葭月幾分理直氣壯的瞪了他一眼,低喃,“自從遇到你之后,就沒碰到幾個好看的公子了,碰到了,搭訕都不成,還倒霉?!?/br> 遇到曲九復(fù)那個浮浪之徒,差點(diǎn)自己吃了虧,現(xiàn)在這個許公子,讓自己扭傷腳。 簡直是自己的克星。 李衡真切的聽在耳中,忍不住的笑了聲,得宛葭月一記白眼。 回到閣中,侍女忙找來了跌打損傷的藥,宛葭月的腳踝處已經(jīng)腫脹老高,甚至還有青紫,侍女上前幫她涂抹藥膏,剛碰到腳上的傷,她就疼的連連哭叫。 侍女也不敢碰,不碰藥又無法涂抹,為難的朝一旁李衡求救。 李衡看著傷處,雖然傷的不輕,但檢查過沒有傷到骨頭,是扭傷后又磕在地上所致,這點(diǎn)傷對于一個習(xí)武之人來說不算什么,宛葭月不過是在故作嬌柔,目的是沖著他來。 “讓宛姑娘自己涂抹,自己總知道輕重疼不疼?!彼室獾?,想到她為了搭訕清和扭傷腳,心里總覺得有口氣憋著。 “自己下不去手?!蓖疠缭铝⒓吹?,可憐兮兮的盯著他看,好似多委屈似的。 李衡瞧她這副模樣,也不與她計較,接過侍女手中的膏藥,蹲下來動作輕柔的幫她涂抹,觸到腳踝的傷處,她只是微微顫一下,嘴角卻掛著笑,癡癡的看著他低頭認(rèn)真小心的神情。 “還疼嗎?” “不疼了?!蓖疠缭聝A著身子湊近他,笑問,“你幫人上藥的動作挺熟練的,以前難道常幫人上藥?” 李衡動作稍稍遲緩了下,片刻才低沉的“嗯”了一聲。 “誰呀,竟然勞動你親自上藥?!?/br> 李衡未答,繼續(xù)上完藥,將藥膏放在一側(cè)小幾上,起身道:“不方便回去,就暫住這里,讓人給鴉青公子說一聲。” 宛葭月在侍女伺候下穿上鞋襪,吩咐一個侍女去瀟湘居。 曲九復(fù)笑著從樓上下來,瞥了眼宛葭月的左腳,取笑道:“宛姑娘這次下了血本了?只是瞧著似乎血本無歸?!?/br> 宛葭月怒瞪他一眼,然后瞥了眼李衡,這也不算血本無歸。 曲九復(fù)離開臥虹閣,鴉青聽聞她受傷過來,得知原因后,低罵了句:“活該!” 李衡在一側(cè)聽到,偷樂了下,這兩個字是他早就想罵沒罵出口的。 宛葭月氣哼哼的擰了下鴉青的手臂:“你就這么護(hù)著我的?” “難道你讓我?guī)湍闳ゴ钣樋∶拦訂幔俊兵f青反唇相譏,揉了下胳膊不準(zhǔn)備再管她,轉(zhuǎn)身離去。 “你……氣死我了?!蓖疠缭履闷鹱郎系那嗬娉f青后腦勺砸去,鴉青反應(yīng)靈敏,側(cè)身抓住,笑道,“多謝。”一口咬下小半個,大步流星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