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
因為李衡身體的原因,一直緩車慢行,幾日后渡過楚江離開南楚,再次的踏入大周疆域。 一行人下了船后,繼續(xù)車馬行路,李衡一直望著車窗外。 終于又回來了。 他以為可能需要幾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沒想到才半年的時間,他再次的踏足大周土地。 一行人扮作商人,行路通暢,當(dāng)夜在一個縣城的客棧落腳。 這幾天趕路,身子的確有些吃不消,李衡洗漱完,喝了湯藥,準(zhǔn)備早早休息。夏桐扶著他剛起身朝床榻去,駱翼敲門,在外稟報:“方添從北境回來,求見公子?!?/br> 方添被他派去西北有兩個多月,一直沒有消息,兇吉不詳,如今朝中出了這種事情,他應(yīng)該是因為此事急急趕了回來。 立即的讓人進來,自己撐著疲憊的身子復(fù)在桌邊坐下來。 方添進門見禮,他忙抬手打?。骸皠e那么多虛禮了,坐下說事吧。” 方添道了聲謝,便將此去北境見長平侯的過程說了一遍。 信親自交到長平侯的手中,長平侯對平狄策想法一致,對于信中提及的那個腹地很懷疑,他鎮(zhèn)守西北和北境多年,并不知道溫合山和五巴山之間有腹地,派遣一隊親兵前往查探,并走了一遍,且詳細(xì)的畫下了腹地的地形圖。 他立即的趕回是聽聞朝中陳王參長平侯的消息,如今內(nèi)衛(wèi)已經(jīng)到了西北,著手調(diào)查此事,所幸朝廷還不糊涂,沒有停長平侯的軍職。 接著又向李衡稟報西北軍的情況和白狄那邊的動靜,李衡心中也一直在掂量琢磨。 “公子,屬下在回來的路上偶遇了白狄車馬,還見到了池淵在其列。屬下以為是瞧錯了,剛剛聽駱大人所言才知是真的。公子……為何留他?” 李衡冷眼望去,方添知道自己多嘴犯了忌諱,忙起身俯首認(rèn)錯。 李衡收回目光,他這段時間也問過自己為何留他,也許就是在他人生最黑暗、最無助之時池淵陪著他,在他被內(nèi)衛(wèi)和各方人馬追殺朝不保夕之時,池淵不離不棄舍命相護。 這不是一個細(xì)作暗探該有的行徑,池淵是真心真意護著他。 他不能接受池淵是衛(wèi)棠是白狄人的身份,但是這份情他承了,那日放他走,后來沒有追殺,也算是還了他。 只是這點心思他不能和駱翼、方添這些人說,但他們一直疑惑不解,必然心中多有猜測和質(zhì)疑,自己也總要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他回道:“他曾經(jīng)刺殺過白狄八皇子,應(yīng)該與其有私仇,如今回到白狄未必全是壞事。以他的武功和心智,興許無意中還能幫我們?!?/br> “他畢竟……”方添欲言又止。 李衡知道他想說什么,他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在白狄尚武慕強之國,太過渺小無用。 他不以為然,池淵是衛(wèi)棠,是他親自教養(yǎng)四年的人,他太清楚衛(wèi)棠的能力。短短一年時間,他換了臉改變所有喜好性情習(xí)慣,這已非常人能做到的。留在他身邊一年,他竟然絲毫未有察覺,若非是因為一路逃亡朝夕相處,他又多了心思,也不會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 對于一個將他養(yǎng)大的人都能夠騙過去,取得八皇子信任太容易,現(xiàn)在能夠留在白狄人身邊也說明結(jié)果。 “此事你不用cao心,一路過來也辛苦,先去休息吧!”說完自己疲憊之態(tài)盡顯,方添不敢再攪擾和駱翼退了出去。 李衡暗嘆聲,夏桐上前扶他起身去休息。 漸漸步入了冬季,一路向北天氣越來越冷,李衡身上的毒在宛葭月的細(xì)心照料下已經(jīng)清的差不多,只是身體還因為毒損傷不小,加之一直車馬勞頓不能靜養(yǎng),身子虛弱。 這幾日氣溫忽然降下來,他坐在馬車內(nèi)不得不蓋著毯子,車廂內(nèi)燃著一個小暖爐,顧小寒被熱的把披風(fēng)外衣全脫了。 一路上李衡一有精神便教他讀書,最近教他讀的絕大多數(shù)是史書,通過講故事的方式將兵器兵法之類穿插其中,顧小寒也不覺得枯燥無聊,動不動和李衡討論起來。 宛葭月則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靜靜的聽他說,也算是跟著他學(xué)習(xí)。 這些歷史很多她以前也聽父母和兄長說給她聽過,但是他們說的與李衡說的不同。他們只是純屬把歷史當(dāng)成一個可以把玩的故事來說,簡單明了,趣味性很強,不似李衡如今說的這般深刻。 其實父兄說那些歷史,只是僅僅讓她知道曾經(jīng)有這么個事件,并不想讓她深入的知道這其中的陰謀和血腥。而李衡所說,是在講述這歷史事件為什么會出現(xiàn),各方都有什么心思,做了什么舉措,最后是怎樣的結(jié)果,對于各方的影響是什么,說的詳盡。 看著他從容淡定的深入剖析一段段歷史的神情,她沉迷了,生出深深的敬慕之情。 原來面前的男子還有她不知道的這樣一面的存在,深刻、睿智、堅韌、溫潤,不驕不躁。 “在想什么?”胳膊被輕拍了下,她回過神。 “想你。”望著面前清風(fēng)朗月般的面容道。 “我不是在面前嗎?” “那也可以想。”她笑道,“你在面前,你只是在我眼里,想你,你就在我心里?!?/br> 李衡愣了下,低眸笑了下:“你以前就是這么撩`撥其他公子的?” “才不是?!彼p手撐在雙膝上捧著臉蛋笑瞇瞇的望著他的眼睛道,“這話我可不會隨便說?!?/br> “那我算是太榮幸了,被你想著,住進你的心里?!?/br> “所以啊,你可要對我好點,否則我就把你從心里趕走了。”伸出一只手去摸李衡的臉頰。 李衡側(cè)臉躲了下:“又動手動腳了?” 宛葭月收回手看了眼,朝他挪了一步緊挨著。 “又要干什么?” “你說呢?”宛葭月意味深長的沖他挑眉眨眼笑了笑。 旁邊的顧小寒愣愣的看著兩個人一來一去,實在是看不下去,知道自己也不該再看下去。一邊伸手擦著頭上并不存在的汗,一邊道:“車內(nèi)可真熱啊,我出去透透氣。”抓著披風(fēng)將自己裹緊,人就鉆了出去。 “你是姑娘家,還是要矜持點?!鼻浦郎惿蟻?,李衡心中蕩漾,卻欲迎還拒的說。 宛葭月癡笑聲:“我若是矜持,你我可就是下馬鎮(zhèn)一別此生不見了?!?/br> 說完抱怨的戳了幾下李衡胸膛:“我是姑娘,你讓我矜持,你倒是男兒郎呢,你怎么不主動點?” 李衡聞言一愣,怔怔的望著近在三寸的嬌顏,眸子清亮,嘴角笑意正濃。 “我是……” “你看上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一樣,動不動就羞澀,其實你……”只是故意克制罷了。 后面半句話被唇畔突如其來的溫?zé)岫铝嘶貋?,在喉間轉(zhuǎn)了一圈,生生的咽回去。 她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近在寸許的一雙緊閉的雙眼,長而密的睫毛,像個姑娘一樣,微微的顫抖。 她愣怔了一瞬才反應(yīng)過來,立即的想要推開,卻被面前人雙手緊緊扣著,竟是推不掉。溫?zé)岷腿彳浘谷槐壤溆驳奈淦鞲拥挠星致孕裕噲D想要叩開大門,進一步的侵略。 她立即的咬緊牙關(guān),嗚嗚嗡嗡的發(fā)聲,并捶了兩下李衡的手臂,李衡才松開,一臉得意的壞笑,看著她問:“其實我什么?” 宛葭月摸了下自己的濕潤的唇,抿了抿,白他一眼:“其實你看著一本正經(jīng)的貴公子,其實特別不正經(jīng)?!?/br> “你不是讓我主動點嗎?而且,是你先撩`撥我的?!?/br> “可我沒讓你不正經(jīng)?!?/br> “正經(jīng)是吧?”李衡故作沉思的想了下笑道,“那我再試一次?!闭f著伸手溫柔的去捧她的小臉。 “別想又占我便宜?!蓖疠缭铝⒓吹耐崎_他。 “我被你占了那么多次了,總要占回來一兩次。” “之前我們是公平交易,不算占你便宜?!?/br> “以后也可以公平交易,我的全都記賬上,你以后什么時候想占我便宜了,盡管討回去?!?/br> “你!”宛葭月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李衡瞧著她氣的緋紅的臉頰,笑著伸手捏了下,柔聲討好的問:“怎么還生氣了?不喜歡?不想討回去?” 宛葭月冷冷的瞪著他,心中納悶,面前人忽然便的也太快了,夏日的天都沒他變的快,上一刻還一本正經(jīng)斯斯文文的公子,現(xiàn)在這怎么像……風(fēng)`流浪`蕩的公子? 所以她沒想錯,他本性就是如此,之前肯定一直都在克制壓抑自己。 “當(dāng)然要討回來的?!?/br> “那我就多給你一次討回去的本錢?!闭f著手滑到她的后頸,傾身慢慢的靠過去。 宛葭月瞪著慢慢靠近的俊美容顏和好看的唇,迎面撲來熾熱溫度的呼吸,竟然沒有絲毫的反抗心理,甚至還有一種渴望,她咽了咽喉,任由那點熾熱觸碰、侵占,自己不由的也迎合、沉浸在柔軟與甜蜜之中。 坐在車前緊裹著披風(fēng)的顧小寒被被風(fēng)吹的有點哆嗦,卻又不好此時進去拿外套,萬一撞見不該撞見的那太尷尬了。 他扯過夏桐身上的一點斗篷遮擋。 夏桐見此解開斗篷給他,顧小寒立即的裹緊,搗了下夏桐道:“夠義氣,看在這件斗篷的份上我以后不罵你了?!?/br> 夏桐哭笑不得:“五公子你還是罵我得了,你不罵我,我懷疑你是要動手的?!?/br> “瞎說,我是那種人嗎?” 車外北風(fēng)寒涼,車內(nèi)卻暖如暮春。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