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姜女士一邊包餃子,一邊用開玩笑般的隨意口吻問道:“最近心情不錯啊,是不是談戀愛了?” 葉碎碎一驚,片刻回神:“沒有啊,在學校都忙死了,哪有空想這些?!?/br> “哦~那辰安呢,他在學校應該挺招小女生喜歡的吧,他有沒有偷偷談戀愛啊?”姜女士問。 葉碎碎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道:“沒聽說啊,不大清楚。” “怎么不清楚,你倆關系不是挺好的嗎?”姜女士說這話時嘴角掛了點意味不明的笑。 “……就還好吧?!比~碎碎聲音不自覺低了幾分。 “我以前啊是跟你說過,希望你們倆能好好相處。但這個好,也要有個度?!苯空f,“既然,我跟你夏叔叔已經結婚了,那你跟夏辰安名義上就是兄妹,你明白的吧?” 葉碎碎手上失了力道,一張餃皮被攥得不成樣子,她眼簾低垂,聲音幾不可聞:“我明白?!?/br> 姜女士依然有條不紊地包著餃子,也不看她,繼續(xù)說道:“你夏叔叔家里你也知道,真的是個很傳統(tǒng)的家庭,書香門第,把家族名聲看得比命還重。你大概不知道,其實你夏叔叔還有個弟弟,你應該喊小叔子?!?/br> 葉碎碎有些驚奇:“我怎么從沒見過?” “他因為喜歡上了一個男人,被下老爺子趕出家門了,提都不讓提起。” 葉碎碎一時不知當作何反應。 “夏老爺子風光一時,唯獨小兒子敗了家風,屢教不改因此把他逐出家門?!苯磕抗獠惠p不重落到葉碎碎身上,“所以有悖常倫的事,夏家絕不會允許?!?/br> 葉碎碎手上的餃子已經被她捏成了一團,親媽字字句句扎在她心口,把她心中剛剛泛起的一漣春色攪了個精光。 “再說,感情上的事,女孩子總是比男生吃虧得多,這個世上對女性的惡意太大了?!苯磕抗馑埔惶度募?,“流言蜚語是洪水猛獸,誰都說自己不怕不在意,可到頭來有幾個人能真的做到不放在心上呢?” 葉碎碎懸著手上那個不成形狀的餃子,已然僵直了很久。姜女士從她手上將餃子接過來,好好地同其他餃子放在一處。 葉碎碎低下頭,心里千般思緒轉圜,終于還是默認了母親的說法。 是,流言蜚語確是洪水猛獸,殺人不見血卻招招直捅要害。 姜女士和葉先生離婚后的那段時間,她曾親耳聽見那些三姑六婆左鄰右舍在背后是如何議論。 明明見了面臉上還是笑得花兒一樣,背地里卻怎樣下三濫的說法都敢編排,恨不得讓每個過路人都知道“這女人離過婚的”。 要是她真跟夏辰安有了點兒什么,外面又會傳成什么樣呢? 姜女士好不容易從那些異樣的目光里抽身,她不能再讓她被那些人指著脊梁骨罵。 中午這頓餃子她吃得魂不守舍,當天晚上躺在床上就是一宿的亂夢。 夢里幾個牙尖嘴利的女人指著姜女士的鼻子罵“婊子”,說她“教出來的小sao貨勾搭繼父的兒子”,夏教授一怒之下要跟她離婚。夏辰安則站在夏家門前面無表情望著她,說“我煩了,你能不能別纏著我了?” 驚醒時,她一身的冷汗,像剛從水塘里被撈出來一般。夢里的恐懼慢慢散去后,她只剩下慶幸。 還好,一切都沒有開始。 ———————————————— 夏辰安活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碰上對手了。 他就沒見過哪個女的前幾天還在公交車上跟他聽著同一首歌笑得跟談戀愛了似的,轉天就翻臉不認人把他一個人丟家里,招呼都不打一聲自己去學校了的。 “真牛,欲擒故縱玩得真溜?!毕某桨惨贿叺裙卉囈贿厡χ謾C吼,“你確定她以前沒談過戀愛?” 江晟哲四仰八叉躺床上,笑得賊幸災樂禍:“真沒有,安哥。她就喜歡跟小姑娘玩,跟男生都不怎么說話,真挺乖的?!?/br> “我他媽就說女生能撩能勾就是不能追,一發(fā)現(xiàn)你在追她就開始蹬鼻子上臉?!?/br> 夏辰安說完上了面前停下的公交車,滿臉不爽地掏錢。 他去后面位置坐下了,光頭司機還在嘀嘀咕咕:“現(xiàn)在年輕人怎么這樣,坐個車給那么幾塊錢都不樂意,擺那么一副臭臉?!?/br> 夏辰安在路上前前后后回想過了,這幾天他沒做什么惹她生氣的事兒,只是從昨天下午開始,她好像一直情緒就不太高。 興許有什么別的煩心事兒。 他想著要是問了她肯說,他姑且放下身段哄那么一哄。要是真跟他在這欲擒故縱,那他就只能以身作則給她演示下什么叫套路了。 他到學校以后直奔一班去,一班教室里空蕩蕩的,就只有葉碎碎一個人側著頭趴在桌上睡覺。 他走到她桌前,看見她眼睫毛在顫,并沒有睡著,只是假寐。 夏辰安面色不渝地敲了敲桌面:“睡覺不能在家里睡么?這么早背著我來學校干什么?” 葉碎碎驚醒似的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抬起頭眼中水光泛濫:“哪有背著你啊?只是想早點來學校補作業(yè),那個點你還沒起呢,起床氣那么嚴重誰敢叫你?!?/br> 她睡眼惺忪的姿態(tài)讓夏辰安看得發(fā)愣,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寂靜中,葉碎碎緩緩掏出自己的筆,討好地對他說:“借我抄下數學作業(yè)吧?哥。” 不對,夏辰安心想,她從開不會這么主動喊他哥。 哪怕是求人,這態(tài)度也太積極了點。 夏辰安雖然疑竇叢生,還是順溜地掏出了自己的作業(yè)。對自己喜歡的小姑娘,有求必應那是基本素養(yǎng)。 葉碎碎被他利索的動作硌了一下,怔了怔才擠出一個賣乖的笑容,對他道:“謝謝哥。” 夏辰安抿唇,第二次了。 葉碎碎謄他答案的時候,他就坐在她前面的桌子上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兩人都不說話,安靜的空氣里溫度一點一點下降,某層看不見的薄冰悄然凍結,某人把抗拒寫在了眼角眉梢與一舉一動間,讓人想靠過去的念頭都成了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