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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撇嘴,沒一人信,但沒人吭聲。 人們都在等著聽這個林娘能說什么話。若是也與他那主子一般,便一同打出去吧。 林娘道:“我們急于趕路去姜城,可江邊的船家一聽是要去姜城,便都擺擺手,讓我們另請高明。敢問這是何緣由呢?” 肖漣邁步向前:“大娘應(yīng)是明白個中道理的。從這里去姜城有兩條路,一條是旱路,要翻過兩座山頭,須得步行加馬車。一條是水路,又快又省力。因此大娘才想雇傭船家。” “只是大娘有所不知,目前這個天氣下,一場大雪后就有可能封江。沒人敢打包票自己去了還能及時趕回來。若是滯留于姜城,船回不來,人也難以返還。屆時,船家整個冬天與船為伍,遠(yuǎn)離家小妻兒,連過年也不能團聚,過于困苦了些?!?/br> 林娘囁嚅了一下,可還是向肖漣投射來了求助的目光:“話雖如此,真的不能通融了嗎?我家主子有急事,只要及時把我們送到姜城,我們可以再加錢的。小哥,你能幫幫我嗎?” 肖漣還沒回答,追出來的龜青就插嘴道:“肖漣,你可別心軟答應(yīng)啊,你現(xiàn)在不是會算賬了嗎,該知道這筆買賣到底劃算不劃算?!?/br> 是啊,劃算不劃算自己能不知道嗎?眼前的林娘有著讓他無比耳熟的嗓音,面目比之十六年前蒼老了些許,那舉著傘的左手手背上的燙疤,正是那年為了護(hù)著自己不掉進(jìn)火盆,才被燙出來的。 闊別十六年,臨死前,能再于她所在的地方過一次年,又怎么會不劃算呢? 況且,找到母親,還了生養(yǎng)之恩,叫自己再也不欠她,不正是自己最后一個心愿嗎? 母親這么多年定是過得不好,才淪為別人的奴仆,若自己能向她的主子買下母親的賣身契,還母親一個自由之身,想必也能還母親的恩情了。 “好,我送你們?nèi)??!毙i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道。 “肖漣!你別忘了老大怎么說的!”謝白也在一旁反對。 在場之人,誰不知道老大不叫肖漣遠(yuǎn)離他的視線? 第19章 “我會跟他說的。”肖漣道。 “哎哎哎,哪能那么隨意,這冬天那么冷,那種都是洞,太破的船我可看不上。你的船在哪?想拿我的金子,我還得看看愿不愿意坐你的船呢。”江辰不干了,怎么沒人問他的意見。 肖漣聞言未惱,便領(lǐng)著二人走向他的船。 他的船雖舊,可是他與爺爺保養(yǎng)得極好,冬暖夏涼。哪怕是比姜城更遠(yuǎn)的地方他也劃著它到過。 誰料,江辰叫了起來。 “這么破的船,得是一百年前的老古董了吧?不成,誰知道會不會沉船,我不坐。”江辰心目中侯爺該坐的船,應(yīng)該是那種大的畫舫,悠悠蕩蕩地行駛在江上。他就坐在畫舫里,與他人一樣,也叫幾個姑娘,好好快活個幾天幾夜。絕對不該是這種破船。 “少爺?!绷帜锇笾?/br> 江辰僵了一下,而后跟她說:“不成,我可是侯爺,侯爺不該坐這種破船?!?/br> 聽見他這么大放厥詞,周圍的人早就忍不住了,忍不住罵。 “帶著你臭錢滾!” “當(dāng)誰稀罕!” “敢在這里鬧事,活得不耐煩了吧!” “敢在我的地盤鬧事,活得不耐煩了!” 一道囂張得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聲音從遠(yuǎn)處響起,等到最后一個字落地,白驕的身影已經(jīng)來到了肖漣的身邊。 “來幾個人,把他們轟出去!” 白驕隨后一把抓住了肖漣的手:“我不準(zhǔn),跟我回去?!?/br> 肖漣眼見白驕的兩個手下大手抓著母親,忍不住叫道:“你們別碰她!” 他甩開了白驕的手,往前幾步,將母親從那兩人手下解救出來。 而后,肖漣看向白驕,求他:“我想去,你讓我去吧?!?/br> 白驕瞇了瞇眼,看向那個婦人。 她正揉著自己被抓痛的手腕,左手手背赫然是一大片的燙傷。 白驕霎時明白了。 可正是因為明白了,他才更生氣。 十六年前,他可是看得分明,這個女人狠狠地將那個小孩子推進(jìn)了水中,全然不顧他的求救。 虎毒尚且不食子,這么狠的母親,肖漣還認(rèn)?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肖漣不是想找她嗎?這不是找到了?難道還想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笑話! “真是掉錢眼里了,我缺過你的金子嗎?就是不準(zhǔn)!”白驕氣得臉都紅了,惡狠狠地道。 “求你了,只要我去了,回來的時候,我自動把那個東西給你,不會連累你動手的?!毙i無奈,只好做了最大的讓步。 因為,還母親的恩情是他僅剩的心愿了。 白驕聽了這話,都?xì)庑α?,“?dāng)真?” “當(dāng)真?!毙i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 “好,你現(xiàn)在趕緊給我滾!保存好我的東西,明年一開春,就立刻給我滾回來還我!”白驕看著他,手指向江面罵道。 “真的?”雖然被罵了,可得到許可后,肖漣還是不可避免地高興了起來。 “我們走吧?!毙i高興地看向林娘。 林娘被這一通爭吵嚇得不輕,也沒說話。 倒是江辰,明明縮著脖子,可還是固執(zhí)地道:“你這船配不上侯爺,我要坐新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