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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沉軒目光流轉,啞聲道:“情之所至,無可奈何?!?/br> 顧擁雪有些尷尬。 原來他這小徒弟還是個癡情種子么? 洞外風雪之聲驟響,洞內的火光卻仍舊溫暖。 宋沉軒慢慢地在石臺上躺了下來,道:“師尊累嗎,也上來休息一會兒吧?!?/br> 顧擁雪瞧了一眼洞外飄進來的風雪,渾身都好像冷了起來。 他撥了撥火堆,合衣,還真的睡在了宋沉軒的身邊,擁住了他,順道為他取暖…… 鏡外,夏與秋似覺得無趣,一拂袖,鏡子中的景象便沒了。 亓衡之正烏眼雞似的盯著鏡子里頭睡在一起的兩個人,驟然沒了景象,不滿道:“干什么不繼續(xù)看了?” 夏與秋道:“他們要午睡,我也要午睡。” 亓衡之道:“里面天還是黑的!” “可這外面卻正正好是晌午。”夏與秋打了個哈欠,懶懶地道,“你若有能耐,自己啟鏡,我是要先去睡一覺的了?!?/br> 他說罷,起身,還真的到里屋睡覺去了。 亓衡之面色極沉,盯著那鏡子,伸出了手去。 這是陰陽玄鏡。 魔界之鏡,據說能觀過去未來。 他未得到時光鏡前,曾經試過用陰陽玄鏡。 但這陰陽玄鏡與普通的元光鏡似乎也沒什么區(qū)別,頂多也只能窺探現(xiàn)在,連過去都未必能窺探得到。 真氣注入鏡面,鏡中漸起波瀾。 亓衡之甫一入眼便是大紅幔帳,雕花床頭。 鏡面顯示的景象再近,竟見幔帳后躺著一個渾身赤。裸的人,身形線條流暢,大紅的被褥襯得他的皮膚更白,白得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亓衡之陡然睜大眼睛,瞧清了那人的樣貌。 顧擁雪!竟,竟是顧擁雪??! 顧擁雪側著身,及膝的發(fā)絲全攏著鋪在身上。 他似乎有意如此,因無他物蔽體,只得用自己的頭發(fā)將自己私密處都遮蓋住。 亓衡之心神一蕩,先前莫名其妙的惱恨就飛到九霄云外去了。 這,這難道是未來的景象么? 他的未來自然是要追到宋沉軒的,但陰陽玄鏡竟顯出這般景象,難道他能將顧擁雪金屋藏嬌? 亓衡之定了定神,倒很清楚明白顧擁雪恐怕會寧死不屈。 前生他初知自己是魔君“轉世”,便想帶著顧擁雪一道入魔宮。 但顧擁雪卻全不念半點舊情,只道他若要回魔界當魔君,他便斷了他們之間的婚契,長華往后也與他再無瓜葛。 他明明愛他,要不然當時怎么會喝下那杯酒? 亓衡之一念及此,心臟便是一陣絞痛,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拽住座椅的把手,疼痛從心口蔓延到四肢百?。?! “噗!” 一大口心頭血吐在地上,亓衡之盯著那灘血跡,仿佛重重迷霧遮掩,腦子一片空白。 “師尊,我答應你,不回魔界……” 舊日里,折梅殿外的桂花幾如雨落。 落在了桌上、凳上,還有對坐在石桌兩側的人的肩頭上。 顧擁雪長發(fā)束冠,冠上銜嵌著珠玉,藍底白紋的發(fā)帶有一根半沒入了他胸前漆黑的發(fā),尊貴俊美,恍若天人。 亓衡之將落了桂花的酒杯往顧擁雪那兒推了推,道:“今日正巧是我們結契一百二十年的紀念日,師尊,我敬你一杯?!?/br> 顧擁雪茶色眸中的光在月色下有些清冷,拿起酒杯,放到了唇邊。 杯中酒液清澈,盛著明月。 他舉著杯子,眼睫毛輕顫,抬眼,盯著自己的道侶:“你真的要我喝嗎?” 亓衡之心臟怦怦直跳,道:“這么好的日子,哪里能不喝酒呢?”他強笑道,“師尊,你莫不是還在為先前的事生我的氣?” “無妄宗的人硬要說我搶了他們的佛骨,我實在不忿,所以才去找了他們一點點的麻煩——我真沒有聯(lián)絡過魔界的人,是他們自己出手做的好事,與我無關?!?/br> 顧擁雪的指尖轉著手中的杯子,杯中的酒液晃悠悠卻很是清澈。他平靜再問:“衡之,你真的要我喝嗎?” 不用與他對視,亓衡之心底的不安煩悶就沒那么深了,他定了定神,道:“師尊,我希望你喝!” 顧擁雪輕笑一聲,仿佛嘲諷:“既然你希望我喝,那為師便如你所愿……” 他將整杯酒都飲盡,目露悵然,不知是對他還是對自己感慨,“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往后,我也亦不會再管你了……” “唔!” 喉嚨滾動,仿佛又要有一口心頭血涌出。 亓衡之心臟疼得厲害,渾身都難受了起來! 他將顧擁雪送進歸墟前的那次對飲,總會時不時地回現(xiàn)在他的腦海。 從前他想的,多是顧擁雪飲下藥酒后他與他放縱的那三天三夜! 他原本并不想那么過分。但是顧擁雪飲酒后說的那番話,仿佛看穿了一切! 他說他不會再管他,他暗示他他要放棄他。 是他拋棄的顧擁雪!才不是顧擁雪拋棄的他?。?! 時光鏡……時光鏡! 宋沉軒失蹤,他在三界中都尋不到他的痕跡。 他已撐不下去了,必須要用時光鏡爭取時間。 顧擁雪憑什么拋棄他?前世今生,都得是他拋棄顧擁雪! 作者有話要說: 癱軟.jpg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