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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衡之一句話也沒說,再度將真氣注入佛舍利。 這一回,四下場景陡換,卻是方才顧擁雪所在的閣樓。 云階月地,滿目辰星。 佛舍利中已是夜晚,數(shù)不盡的星子灑滿天際,美得叫人驚心動魄。 戴著面具的白衣人一把將站在閣樓前的顧擁雪給抱住了。 顧擁雪強 硬地掰開那人的手,道:“還請閣下自重??!” “我不想自重。”白衣人喃喃地道,又從背后抱住他,在他頸邊蹭著,“我卑鄙,我無恥,可我就是喜歡你,他都不要你了,為什么你還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顧擁雪再度把他掰扯開,這一回他直接背靠欄桿,杜絕了他再抱著他的可能。月光從顧擁雪身后撒下來,他未照到月光的臉色看起來十分陰沉,只有雙眸還映著閣樓內(nèi)的燈光…… 白衣人揭下面具,道:“就算我頂著這張臉也不行么?” “不行!”顧擁雪聽到自己冷冷地道。 白衣人頂著的,赫然是亓衡之的臉! 宋沉軒冷笑一聲,先前的癡色便盡數(shù)不見,扭頭就離開了閣樓。 顧擁雪已開始琢磨亓衡之給他看這些的用意,傳說佛寶舍利能瞧見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只是他瞧見的這些明顯還是他的“今生”,這到底是什么,是亓衡之編造出來的幻境嗎? 亓衡之見到自己的臉后,生怕顧擁雪以為宋沉軒是他,忙又給佛舍利加了把真氣,再將事往后推。 那時顧擁雪已知他將他送給“歸墟使者”是被宋沉軒挑唆,并且還剛剛得知,他是欲魄無情,情魄在宋沉軒的體內(nèi)。 宋沉軒恢復(fù)了原貌,在閣樓最高的一間房內(nèi)一杯接一杯地飲酒。 顧擁雪輕輕地推開了門,走到那被月光照亮了人的身邊。 “呵,你來了?!彼纬淋幾硌垭鼥V地將個杯子往他那里推了推,道,“想喝就喝吧,反正亓衡之很快就要死了?!?/br> “他不懂情,你也未必懂?!鳖檽硌┒⒅?,不明意味地道,“你扮做他人和我相交這么多年,汲汲營營、費盡心機,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其實不過是為了你自己?!?/br> “是啊,我是為了我自己。”宋沉軒道,“若按魔君計劃,人間一場風(fēng)流,時機一到便讓欲魄假死遁逃,我只消冷眼旁觀,助他成事就好——” 【可我偏偏卻對你動了心!】 顧擁雪心頭一跳,嘴上卻不由自己控制地道:“你可以不按他的計劃,一開始就可以!” “我偏要按他的計劃,偏要讓他回去當(dāng)魔君?!彼纬淋幍偷鸵恍Γ箮Я藥追帚紤械?,“你奈我何?” 顧擁雪察覺到自己的心跳緩慢了許多,像是強行壓抑,怕被人聽出來似的:“可是你留下來了,你是為我留下的?!?/br> 宋沉軒面色一沉,扭頭:“怎么,你又要說你那通道理了,” “我只是在想,也許你真的是為了我?!鳖檽硌┢届o地道,“你說過,你原先是不忍我注定被他負心,你瞧見了我和他之間的一切事,若他不是注定負我,你不會——” “我會!”宋沉軒冷冷道,“你別忘了,我亦是魔君!說什么真愛便要成全?他無情魄,我有,他無情,我有!同樣是魔君分魂,我與你亦牽了姻緣線,我憑什么要把你讓給他?” 【他將你棄若敝履,我卻能感你所感,痛你所痛,我想將你捧在手 心上,你卻只怪我害了他,怨我恨我——】 “你將我關(guān)在此處,我從前說的那些話,多是故意氣你的。”顧擁雪垂眸,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我從前總是想,你若當(dāng)真心慕于我,為什么一直騙我,又為什么那般害他,我與他終究還是道侶?!?/br> 宋沉軒神情莫測地道:“讓他和你在一起,才是害你?!?/br> “你怕我被他騙?!鳖檽硌┯趾攘艘槐?,道,“所以你也下場,一同騙我?!?/br> “我不是故意。”宋沉軒的語氣軟了下來,道,“我想親近你,可是那時我是你的師侄,你又怎么會接受?” “我心中有他,就不會有你?!?/br> “所以我讓你早些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彼纬淋庮D了頓,又道,“其實,你早就看清楚了吧,你只是一直都不去想那個可能……” 顧擁雪自嘲一笑,道:“是啊,我早就該想到了。” 亓衡之最喜歡纏著他在床。上廝。混,他對他的事總有不同程度上的粗心,就好像缺了根弦,并不是發(fā)自真心地在乎他。 “我會比他對你好,很好很好?!彼纬淋幟髅髯砹藚s很認真,雙眸熠熠生輝,“就像以前一樣,陪你飲酒下棋,賞雪烹茶……” 顧擁雪又倒了兩杯酒,遞給了他一杯:“在琰浮州,還是在這仙島上?” 宋沉軒接過酒杯,道:“都可以?!贝己竦木埔喝牒恚壑械墓忾W爍了一下,漸漸地暗了下去…… “天色不早。”顧擁雪不動聲色地放下杯子,起身,道,“你今日喝的酒已經(jīng)夠多的了,明日我再來陪你?!?/br> 宋沉軒捏著酒杯,嘴角的笑意卻透出了幾分森然:“你現(xiàn)在就要走了?” “今日太晚——” “給我下藥,想走?”宋沉軒一字一句地道,扔了酒杯,一把將顧擁雪拽進了懷里,“你真以為,我沒有欲魄,就動不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