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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事,我都想起來了?!鳖檽硌┑馈?/br> 宋沉軒渾身一震,垂下頭,幾乎不敢看他。 “你一直怕我想起過去,會恨你?!鳖檽硌碜∷?,道,“今日之事,你我一起承擔?!?/br> 宋沉軒笑了,哪怕他胸口破了一個大窟窿,卻渾身都散發(fā)著雀躍的氣息。直到這一刻,他內心深處真正的不安徹底被顧擁雪撫平。他用帶著血的唇,虔誠專注地親顧擁雪的嘴角,近乎喜極而泣! 顧擁雪接受了這個吻。 三仙劍派的弟子高聲道:“還等什么!顧仙長已迷失心智,大家伙不要顧忌,一起上啊!” “嘩”地一聲,有人影閃過,那高聲呼喊的弟子頭顱落地,熱血噴了幾尺。 “?。?!”三仙劍派弟子們都往后退去。祝磊死死地盯著那黑衣人,道:“亓衡之??!” 亓衡之滿目風雨欲來,近乎咬牙切齒地質問道:“顧擁雪,你想和他一起祭陣?!” 顧擁雪渾身一震,不語。 “你真的都已經想起來了么?”亓衡之踩著血沫,走向他,雙眸純黑又泛著猩紅,“你我百年的情意,你和他才有幾年?” “……這和時間無關?!?/br> “我說有關就有關!”亓衡之暴怒,而后他睜大眼睛望著顧擁雪,怒極反笑,“和時間無關,這就是你的答案?” 顧擁雪閉了閉眼,恨聲道:“當年君上分情。欲雙魂,無非是想玩弄!今時今日,又如何理直氣壯地質問我?” “呵呵,哈哈!”亓衡之抖著手,指他道,“你愛我時,這么問他,愛他時,又這般問我……”他聲音也開始發(fā)抖,“你就偏心他,心里只有他!” 宋沉軒靠在顧擁雪肩頭,道:“師尊,我不想你祭陣!” “人生在世,做什么都要負責。”顧擁雪道,“這么多的性命,終究……”他嘆道,“為師陪你?!?/br> 宋沉軒的血已流在了陣中,大陣亦將他當做祭陣的祭品之一。 顧擁雪看了亓衡之一眼,用含光劍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亓衡之冷笑道:“好,好!!”他轉身,便將幾個湊近的無妄宗弟子扭斷了脖子,頃刻間又在人群中穿梭,收割了近百條性命! 不嗔等人大怒,但不知為何,亓衡之便如宋沉軒一般,身上有雷光護體 ,叫他們近不得身。 眼見得亓衡之又打斷了一名昆侖弟子與一名小門派弟子的脊骨,顧擁雪喝道:“住手!”他小心地放下宋沉軒,抓住含光劍便與亓衡之打了起來。 說來也怪,只顧擁雪靠近時,亓衡之身上的雷光沒有反應。 “怎么,你原諒他,不原諒我?!”亓衡之似乎發(fā)瘋了,反手抓住一名長華弟子,不顧對方驚慌的神情扭下了他的頭顱。 “你若真有心,不如陪我們一道祭陣!”顧擁雪道,“你把我的教導放在心上了么?一百多年,你仍是一切只憑自己喜惡——” 亓衡之屈指成抓,抓向顧擁雪,顧擁雪一個側身,只是面頰處仍被刮了一道血痕。 “你說你真愛我?!鳖檽硌╅]目,將那道血痕抹去,“你輕易把我送人,又為嫉妒而殺這么多的人……沉軒他未必純良,只是他能為我忍,為我改,你能么?” 亓衡之寒聲道:“我無情魄,你知道!” “既無情魄,又說什么愛?既說愛,你又憑什么總拿情魄當借口?”顧擁雪誅心地道,“你只是心里只有你自己,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你自己!” “鏗鏗鏗!”含光劍發(fā)出激響,亓衡之的修為暴漲,幾乎把顧擁雪逼入了大殿的死角。 “他所做的不過依從本性,你當他真的是為了你改?!”亓衡之恨得眼中都要沁出毒汁了,“顧擁雪,你不公平?。?!” “他早已為了我改變?!鳖檽硌┓鲋鴦?,喘著粗氣,“你給我的舍利子,就已然證實了這一點?!?/br> 在舍利子中,顧擁雪淌過時間的長河,瞧著宋沉軒對他的算計與顧慮。 他為他背棄了魔君寫入他天性的本能,百年后,那座小島,宋沉軒將他囚。禁,枉顧了魔君的命令。 宋沉軒所鋪下的局哪怕是接著夏未休的殼子,都是在故意迎合他。 他欲擒故縱,他以退為進。 但是在海岸上顧擁雪掏了自己的心后,宋沉軒就又舍棄了一切算計,真的送他走。 若是沒有時光鏡,宋沉軒恐怕已放過了他。 “一百二十年?!鳖檽硌┠恐芯褂袦I光,“你也說你會改,衡之,你做到過嗎?!” 亓衡之驟然收手,大風吹過,血腥氣撲面而來。 他盯著顧擁雪,渾身顫抖。 顧擁雪在人前落淚,手腕處涌出的鮮血染紅了他雪白的云衣,還有他手中的含光劍。 “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自私自利,殘忍好殺的大魔頭。”亓衡之眨了眨眼睛,淚水便也落下,“顧擁雪,其實你心里,根本就不相信我改得了。” 他揮手,滿地的血腥就忽然消失不見,長華大殿變成了一座破廟,天邊的云層外隱有雷聲。 顧擁雪怔然,這四面熟悉的景象……是山河社稷圖? 真正的長華大殿外,幾大派的人睜著眼睛,仿佛做了一場夢。 亓衡之將所有人都收 入了山河社稷圖,造了一場“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