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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氏神情冷淡,這段時日以來的氣性還未消,蕭蒙倒是一臉笑意望著他:“幾年不見,阿莨如今都有我一般高了?!?/br> 蕭蒙比蕭莨大五歲,兄弟倆雖聚少離多,感情向來都好。 “兄長,我……” 不待蕭莨說什么,蕭蒙擺擺手,示意他無需多言,轉(zhuǎn)而與衛(wèi)氏說話:“母親,阿莨都回來了,我們先用晚膳吧?!?/br> 衛(wèi)氏斂了脾氣,點點頭:“好,先用晚膳。” 久違的家宴,可惜承國公不在,蕭讓禮與蕭蒙父子駐守西北邊境多年,回京的次數(shù)一個巴掌就數(shù)得過來,且從未一同回來過,只因戍北軍離不得蕭家人,就連蕭榮父親,也死在了西北戰(zhàn)場上。 雖諸事不順,衛(wèi)氏見到大兒子亦難得展顏,更別提兒媳婦還給她添了個孫子,都快一歲了今日才第一次得見。 衛(wèi)氏叫大孫女坐到自個身旁,又抱著小孫子不愿撒手,嘴上念叨:“家里還是要多幾個孩子才熱鬧,阿莨若是愿意早些成親,說不得明年就能給你們添個弟弟meimei的?!?/br> 五歲大的小姑娘懵懵懂懂,還只會吃奶的嬰孩更是全無反應,蕭蒙的妻子楊氏笑道:“母親不必太過心急,阿莨這般的俊秀郎君,還是探花郎,想必多得是女郎、男郎傾慕于他,自然要挑個最好的,也得是阿莨自個喜歡的才好?!?/br> 楊氏性情溫和,與蕭蒙感情甚篤,雖一直隨軍在外,與衛(wèi)氏婆媳關系卻甚是和睦。衛(wèi)氏搖頭嘆氣:“什么好不好的,他能安下心來娶個我和他父親都合意的人,安生過日子,我就別無他求了?!?/br> 蕭莨低眸不語,蕭蒙寬慰衛(wèi)氏道:“這次阿玉和孩子們回來就不跟我走了,留在京中陪母親,母親日日都能見到他們,這兩個孩子皮實,只怕日后會累著母親?!?/br> 衛(wèi)氏略驚訝:“不走了?” “嗯,阿玉這次生產(chǎn)虧了身子,我想讓她在京中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兩個孩子都還小,來回奔波也著實累著他們,就不走了?!?/br> 蕭蒙這么說,衛(wèi)氏自無不可,以后能時時見到孫子孫女哪會有不好:“也好,也好,你放心去吧,阿玉和孩子們,我會替你照顧著。” 用過晚膳,蕭莨被蕭蒙叫去書房,兄弟倆飲著茶,聊起外頭的事情。 “這半年,我戍北軍與北夷人大小又交戰(zhàn)了幾場,勝負各半,好歹沒再丟更多的城池,父親心力憔悴,前些日子還病了一場,我沒敢與母親說,只怕她擔心?!笔捗砷L吁短嘆、神色疲憊,與先前在衛(wèi)氏面前意氣風發(fā)的模樣判若兩人。 蕭莨微蹙起眉:“先前戰(zhàn)敗,是因糧草不濟?” 蕭蒙苦笑:“朝廷拖欠軍餉、糧草,讓我們就地征取,又能征上多少,大冬天的將士們都穿不上一件棉衣,喝不上一口熱湯,父親就算再神勇,亦無能為力,……只沒想到那次朝廷會拿了柳家開刀,我等收到消息時,判決已下,柳家人已成階下囚?!?/br> 提到柳家,蕭莨眼中有些許黯然,蕭蒙寬慰他道:“柳家人流放去雍州,我已派人尋到,他們一家月前已平安到了那邊,就只是陛下親下的旨意,我們也做不得什么,更不好跟他們過多接觸,我叫人給他們送了些銀子,又托人略微照拂他們一二,眼下也就只能做這些了?!?/br> “……多謝兄長。” “你倒是不必與我道謝,本也是我應當做的,阿莨,你……”蕭蒙望著自己一貫性子拘謹?shù)牡艿?,欲言又止?/br> “我知兄長想問什么,”蕭莨低下聲音,“母親應當已與兄長說了我與懷王府小郎君之事,我心悅于他,他亦傾心于我,還望兄長能成全?!?/br> 蕭蒙神色略沉:“你果真想好了?” “想好了?!?/br> 沉默半晌,蕭蒙長嘆一聲:“我原以為,你與那柳家郎君,是彼此有意的?!?/br> 蕭莨淡聲解釋:“我與他婚約早定,他于我是責任,若無這些變故,我不會負他,但造化弄人,或許我與他當真沒有緣分吧,知道他如今尚且安好便已足夠,雁?!俏倚膼壑?,我只想要他?!?/br> 蕭蒙無奈道:“那些勸誡之話,母親想必已與你說過許多遍,我便不再多言,但你要想清楚,陛下從來不放心我們承國公府,你若當真與懷王府的小郎君在一塊,陛下與皇太弟恐都會生疑,我與父親在外尚且鞭長莫及,只怕你在朝中會十分難做?!?/br> “我知,我能承受,”蕭莨神情堅定,“我亦會小心,定會護家中人萬全?!?/br> “罷了,”見蕭莨如此堅決,蕭蒙不再多勸,只提醒他,“此事母親先前就已去信告知父親,父親的意思也是讓你想清楚明白便可,你是男子,不是女兒家,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家里人處處替你cao心,我蕭家人也不是那等貪生怕死之人,你若真有意于他,便按著自個心意去做吧,母親那邊,我會幫你去勸。” 蕭莨的眸光乍亮,再次與蕭蒙道謝:“多謝兄長。” “你我兄弟不必言謝,”蕭蒙擺手打斷他,“日后你嫂子和侄子侄女留在京中,兄長還得麻煩你多加照顧他們?!?/br> “那是自然,”蕭莨趕忙答應下來,略一頓,躊躇問蕭蒙,“大嫂他們留在京中,……可是陛下之意?” 蕭蒙的神色晦暗一瞬,低下聲音:“我今日進宮面圣,陛下看著比從前是愈加荒唐了,那道人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竟叫陛下這般順從他,當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