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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蕭莨每日依舊早去午歸,并不cao心這些外事,宗事府再忙,那也是司刑司的事情,與他并無干系。 這日晌午時,蕭莨收拾了東西正欲從衙門離開,被一同僚叫住,這人是司刑司的一個郎中,與他父親有舊,與他亦頗為相熟。 未時,蕭莨出現(xiàn)在國子監(jiān)外,以家中有事為由為蕭榮告假,將之帶走。 從上車起便見蕭莨面色沉沉,蕭榮躊躇問他:“二哥你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 蕭莨望向他,神色變了幾變,道:“回去再說。” 回府后,蕭莨將蕭榮領去自己書房,房門闔上,開門見山問他:“你與儲君府那出了事的姜奉儀,是否有往來?” 蕭榮一愣,移開目光,小聲回答:“沒啊,她隨小姑出嫁這么多年,又成了儲君府的奉儀,我跟她哪還能有什么往來,就是沒想到她下場竟會是這樣,實在叫人唏噓,不過皇太弟如今,也算是罪有應得了?!?/br> 蕭莨定定看著他,沉聲道:“這幾日宗事府司刑司與大理寺奉皇命徹查儲君府之事,司刑司的郎中與父親有舊,曾受過父親恩惠,今日他私下與我說,那姜奉儀的婢女這段時日曾數(shù)次與你身邊伺候之人有過往來,證據(jù)被他按下了,并未往上報。” 蕭榮沉默不語。 “阿榮,”蕭莨一字一頓問他,“是不是,你做的?” 被蕭莨不錯眼地盯著,蕭榮眼眶漸紅,咬牙道:“是又如何,我只是想為小姑報仇,我有錯嗎?” 蕭莨深吸一口氣:“你當真,好大的膽子?!?/br> 蕭榮紅著眼睛冷笑:“那又如何,事情不是成了嗎?皇太弟如今闔府上下都進了司刑司的大獄,就算是冤枉的又如何,陛下會讓他們活著出來嗎?晴jiejie是自愿的,拖下皇太弟陪葬,她死的也算值了?!?/br> 蕭莨壓著心中怒意,問他:“你有未想過,若是事情敗露了,你會如何?國公府又會如何?” 蕭榮不以為然:“怎可能敗露,哪怕今日那人將證據(jù)呈到陛下面前去,陛下會理嗎?陛下比誰都想皇太弟死,怎會平白放過這次機會,陛下還得靠伯父和大哥為他領兵打仗,他自會保下我,保住我們承國公府,我又何需擔心?再者說,那十二旒冕冠是皇太弟他自己藏的,他確實有不臣之心,誰又冤枉了他?” “阿榮!”蕭莨陡然拔高聲音,氣罵道,“是誰教的你做這些陰私事情?!你如此膽大包天劍走偏鋒,這一次是你走運你做成了,再有下次呢?!” “那不然呢?!”蕭榮憤然反駁,“像你一樣什么都不做,只當做事情沒發(fā)生過嗎?!小姑她就這么白死了是嗎?!” 蕭莨恨鐵不成鋼:“你想沒想過,你為何能將事情做得這般順利?那城門樓是那么好上的嗎?姜奉儀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做到趁人不備爬上樓躲起,還不被任何人瞧見,又恰好能在陛下車輦經(jīng)過時跳下?再者,若是沒有那虞道人的一番說辭,陛下未必就會知道這是什么人咒,也不會連夜派兵去搜儲君府,待到皇太弟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不對,你的計劃很可能就成了泡影,還會被他反將一軍,這種種巧合,你以為真的就只是巧合嗎?!” 蕭榮怔了怔,這下倒當真不知該如何辯駁了,蕭莨疲憊地閉了閉眼:“你被人利用了,你自己就半點都沒察覺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你的這些動作早被人看在眼中,有人在暗中助你,你才能順利成事,而你,卻還在這里沾沾自喜?!?/br> 蕭榮用力一握拳頭,紅著眼睛恨道:“那又如何!只要這背后之人愿意助我扳倒皇太弟!他就是友非敵!我不在乎被人利用!” 蕭莨擰緊了眉:“我問你,你是如何想到用這種法子對付皇太弟的?” 蕭榮不答,蕭莨沉下聲音:“說清楚?!?/br> 靜默片刻,蕭榮喃喃道:“……有一日,我偶然在二嫂那里聽到別人給他念書,念的是前幾代的野史,二嫂說這些東西挺有趣的,讓我多看看,我便借來一閱,書里說景瑞皇帝的嫡親兄長、昭陽朝的皇太子是因厭勝之禍被廢被賜死,可史書上提到昭陽朝的太子都說他是病死的,景瑞皇帝登基后還給他追贈了謚號,野史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可巫蠱之禍,這樣的事情,古來便有之,我才想到,這是最快能將皇太弟置于死地的辦法。” 蕭莨的神色倏忽一變:“你說書,是你二嫂給你的?” “……是?!?/br> “他還與你說過什么?” “他說,皇太弟只是儲君而非君,一字之差、差之千里,誰又能保證他一定能坐上那個位置,”蕭榮說著一頓,恍恍然望向蕭莨,“……二哥,你難道,在懷疑二嫂嗎?” 蕭莨眉目沉沉,啞了嗓子:“……此事與你無關,從今日起,你好自為之,再不許做這等膽大妄為之事?!?/br> 第38章 不是好人 蕭莨進門時,祝雁停倚在榻上睡得正沉。 蕭莨緩步走上前,拿了床厚實的毛皮毯子給他蓋上,在榻邊坐下,望著他安穩(wěn)的睡顏,眸色沉沉,久久未挪開目光。 祝雁停醒來已是日暮時分,窗外晚霞漫天,而蕭莨就靠在他身側(cè),正在看書,霞光在他面頰上暈開,柔和繾綣。 祝雁停怔怔看他片刻,輕聲喚他:“表哥……” 蕭莨聞聲側(cè)過頭,望向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