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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腿傷也好了許多,如今已能拄著拐杖在屋中慢慢走動,再過個把月,應(yīng)當就能痊愈。 柳如許進門時,祝雁停正在調(diào)香,香料都是前幾日柳如許給他找來的。柳如許雖學了醫(yī),對這個卻不太懂,只是聞著這滿屋子的味道,就覺得格外沁人。 祝雁停遞了一包調(diào)配好的香料給他,淡道:“送你的,用來熏屋子,蟲蟻能少一些?!?/br> 柳如許道了聲謝,直接收下了,祝雁??此谎郏骸澳悴慌挛液δ忝矗俊?/br> 柳如許笑著反問他:“你有必要么?” 祝雁停一臉訕然,柳如許坐下,讓他在榻上躺平,解開衣衫,熟練地在他身上xue位處施針。 祝雁停輕閉了閉眼,小聲問他:“珩兒今日念書乖么?” “嗯,他很聰明,學東西很快,說不上過目不忘,但我教給他的東西他念兩遍基本都能背下來?!?/br> “那就好……” 柳如許隨口與他說起另一樁事情:“前幾日王爺宴請京中勛貴,那嘉南伯也不知怎么想的,帶著家中庶子來赴宴,讓之中途跑來國公府后院,等飲宴散了,王爺回來時故意湊上去獻殷勤,被王爺叫人直接將之架出去游街后丟去了嘉南伯府門口,如今這事已經(jīng)在京中傳遍了,那個庶子,……與你長得有些像。” 祝雁停怔了怔,下意識地問道:“他喝了很多酒么?是不是醉了?他酒量不好,總是容易醉,會不會更加頭疼?” 柳如許倒沒想到他的關(guān)注點會是這個:“你多慮了,王爺這幾年在軍中與那些將士們都是喝大碗酒,酒量不成問題?!?/br> 柳如許說著一頓,又道:“非但如此,前日王爺還以嘉南伯勾結(jié)……逆王為名,將嘉南伯府抄了家,戍北軍上門時那嘉南伯賴在家門口破口大罵,后頭被人割了舌頭,另幾家勛貴原本有些不滿,欲要一齊上書為嘉南伯求情,昨日王爺又將前江侯世子破格提拔入了六部,叫那些人當下就閉了嘴,且這幾日,這國公府里的下人也都換了一批?!?/br> “……難怪每日來給我送飯的人都換了一個,”祝雁停嘆道,“那個嘉南伯只是曲意逢迎墻頭草了一些,之前也沒得過我那‘好’兄長什么重用,如今被挑出來殺雞儆猴,只怪他自己太跳了。” 柳如許搖頭:“你心里明白的,王爺確實有意挑一家殺雞儆猴,但為何偏偏選中了嘉南伯府?只是送個家中小郎君來勾搭王爺,原本根本算不上什么錯處,換做別人,不定就笑納了?!?/br> 祝雁停不知當說什么好,如今只要是與他有關(guān)的人和事,隨時都可能惹得蕭莨暴怒,他的脾氣是越發(fā)不好了,都是自己作下的孽。 做完針灸,祝雁停拿起手邊另一個香料包,遞給柳如許:“這個是我給他調(diào)的,這個味道他從前就喜歡,還加了幾味安神的草藥,在房中點上,或許能讓他夜里睡得踏實些,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讓那位虞醫(yī)士先查驗一番,再送去給他,……別與他提我?!?/br> “為何不提?” “……你若是說了,只怕他當場就要將這個扔了?!?/br> 柳如許沒再多問,點點頭,將那香料包收起。 晌午,蕭莨回到屋中,聞到那若有似無的香味,目光落至門邊角落處的香爐上,皺眉問道:“誰點的香?” 屋中的下人趕忙回答:“清早柳先生送來的,說這香料有安神之效,或能緩解您夜間頭痛之癥?!?/br> 蕭莨盯著那裊裊而起的煙霧,雙眉擰得更緊,眼中有轉(zhuǎn)瞬即逝的晦意倏然滑過。 未時,珩兒午睡起來,被嬤嬤帶來蕭莨這里,這小孩這段時日一直在生蕭莨的氣,但也再沒吵著要爹爹到處亂跑。 見到蕭莨,珩兒低著腦袋一言不發(fā),蕭莨將人叫至身邊,溫聲道:“你不是想騎馬嗎?父親今日便帶你去馬場,挑一匹馬駒送給你?!?/br> “真的么?”小孩抬起頭,大睜著眼睛望著他,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嗯,真的?!?/br> 蕭莨起身牽住孩子的手,出門之時,珩兒忽然收住腳步,好奇望向那座還在不斷冒出煙霧的香爐。 蕭莨的手掌搭到小孩肩膀上:“珩兒在看什么?” 小孩仰頭問他:“父親,那是什么?好香??!” “你喜歡?” “喜歡!” 蕭莨的眸光黯了一瞬:“走吧?!?/br> 珩兒十分激動,一路蹦蹦跳跳跑在前頭,蕭莨落后一步,沉聲吩咐身后下人:“將屋中的香爐扔了,以后別再點這種東西,叫柳如許去馬場見我?!?/br> 馬場。 珩兒興奮地東摸摸西看看,對每一匹小馬駒都愛不釋手。 蕭莨的親衛(wèi)陪著他玩兒,小孩樂得眉開眼笑。 蕭莨站在一邊看著,輕瞇起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如許走上前,先見了禮,蕭莨的目光沒有從珩兒身上移開過,淡聲問他:“那香爐里點的香,哪里來的?” “……你猜到了?” 蕭莨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冷意:“珩兒該正兒八經(jīng)念書了,從明日起,我會請翰林院的學士來教他,就不用麻煩你了,偏院那邊,以后每日讓太醫(yī)院的人去便是?!?/br> 柳如許怔住,蕭莨又道:“明日起你入翰林,你未參加過科考,先從六品修撰做起吧,免得被人詬病?!?/br> 柳如許的嘴唇動了動,不知該如何接話:“一定要這樣么?”